发信人: c.dg(石牛河)
整理人: qdanger(2002-12-16 17:29:20),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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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凤嘴江
(2)
“小石！”一声清脆的喊叫声使石牛河从沉思中惊醒。刚才招呼他的那位女服务员正朝他招着手。她的喊声惊动了馆子里所有的人，人们朝她投去各式各样的目光，尔后，这些目光又迅速向地射来。他在这目光的注视下站起来，朝她走去。
“小石，今天我请你，请把这些菜端到桌上去。”女服务员显得格外热情地说。
此时，他觉得自已倒有点像受宠若惊的小毛驴了，一个劲地后退，“这，这怎么好呢！”
“菜，已经炒好了，端吧，啊！”
“这……”
他和她对面坐了下来，感到浑身不自在。
“小石，喝点酒好吗？”
“不，我是烟酒不沾的。”
“好，好啊！那就请吃菜吧！吃吧，啊！吃了我还有话对你说呢。”
他望着她那和善可亲的面容……啊！是姑姑的面容……
“宝儿吃吧，啊！吃啦我还有好东西给你呢！”姑姑常这样说。
可是，黑宝家里的热闹情景没有保持多久就慢慢地冷清下来了。
在黑宝两岁时，大姑出嫁了。二姑是在黑宝三岁时出嫁的。最不幸的是黑宝四岁那一年一夜之间没有了奶奶。奶奶是在痛苦的叫喊声离去的。从此，黑宝家死一般的沉寂了。
黑宝家以前租的地大部分退掉，留下的一点地由妈妈种着。农忙时节大姑也常来做些地里的活。爷爷是不干活的，他在门前摆了个“炒花生”的小摊，每天可以收入两三角钱。爸爸每月也寄点钱回来。因此，黑宝一家三口生活基本上还对付得过去。
有时，黑宝家里没有吃的了，他往大姑那儿跑。大姑住在离石牛河场镇十五里多的千坵村。黑宝一到，大姑就迎上来，拉着他的手：“宝儿，饿坏了吧？姑这就去给你煮饭。”大姑把舍不得吃，藏在柜子底下的白米拿出来，用砂锅专为他煮了一碗干稀饭。
“宝儿，吃吧，啊！吃了我还有东西给你呢！”
“不嘛，给了我才吃。”
“吃了才给你嘛！”
“好姑姑，你就给了我吧！”
“好好，给你，给你！”她转身从水壶里抓起几个鸡蛋朝宝儿走来。
顿时，黑宝的高兴劲一下子全没有了。他知道，这鸡蛋是姑姑从油盐、衣裤中省下来的，怎么能忍心吃呢！他忙背过睑去，双手捂着脸，哭泣道：“我不要鸡蛋，我不要……”
“好宝儿，姑姑还多着呢！”
“不嘛，我不要……”
“反正鸡蛋已经煮熟了，好宝儿你就拿着。”
“以后不要再煮鸡蛋了。”
“好好，今后姑不再给宝儿煮鸡蛋了。”
“姑姑你真好！”
二姑住的地方要远得多，在离石牛河场镇二百余华里的涪陵专区附近的隆兴村。第一次去二姑那里的情景，黑宝一生都忘不了的。那次，坐了大半天的车，又走了一段山跑，他刚刚爬上山岗，一条大河就出现在眼前。他情不自禁吼了起来：“啊呀，好大的河啊！”同时，他拔腿向山坡下跑去。
“宝儿，你跑啥子？屋己经到了，快回来。”二姑在后面喊。
“我要去看大河。”黑宝边跑边扭过头来说。
“不行！快回来，你听见没有有……”
“我要去看大河！”黑宝站住了。
二姑追上黑宝，喘着气锐：“宝儿，吃了饭二姑帝你去就是了……”
“真的哟！”
……
黑宝真是大开眼界了。他做梦都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河。河里有这么多的水，水边有这么多的鹅卵石。
“宝儿，这种白鹅卵石能碰出火花来。”
“真的吗？”黑宝拾起两颗鹅卵石就碰。
“哈哈哈……”二姑笑道:“白天太阳光太亮，要晚上才能看得见火花呢。”
黑宝见满河边都是五颜六色的鹅卵石，如像见到宝贝似的，拾了很多，把衣袋都装满了。他感到很沉重，便解开衣扣，脱下衣服。
“宝儿，你要下河？”二姑一把抓住黑宝的手臂。
黑宝扭过头来，望着二姑点了点头。
“不行，它会把你……”二姑坚决地摇了摇头。
“好二姑，你就让我下河去洗洗澡嘛！”黑宝扭动着身子，摇动着手臂。
“宝儿，你看这水有多大呀！每年河里都会淹死好多人。”
“不会的，我洗得成澡，在石牛河场边的凤嘴江里学会的。”
“那不叫洗得成澡，应该说游得来泳，也就是会游泳。可是，这是长江大河，石牛河场边的凤嘴江哪能相比。”
“好二姑，我就在河边边游一会儿好吗？”
“宝儿呀，宝儿，你真不听话啊！”二姑边说边扭头朝河边看，“走吧！到那边去，那里是沙坝，水浅……”
“二姑，你真好！”
……
没过多久，二姑不知得什么病死了。黑宝就再也没有人带他到长江里去游泳了。以后的日子里，黑宝常常一个人叹气，“哎，要是二姑还在的话，那该有多好啊！那样，我就可以常到长河里去游泳了。”
不久，黑宝被爸爸带到了五四兵工厂，从那时起，他告别了家乡，也告别了童年。
十多年来，石牛河没有回过一次家乡，没有去探望过大姑，只有在梦中……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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