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personalmeng(冷袖清寒)
整理人: bennycyb(2002-10-20 03:33:34),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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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手术车上时，听到很多人在身边对我说话，嘤嘤嗡嗡的听不太真，好象有何军，有马三，张雷这小子也回来了。其他的声音我分辨不出谁是谁，只是有一个哭声，是捂住了嘴哽咽的哭声，我可以分辨出来，那是惠惠。
我想说几句什么，却没有张口，怕一张口我那些残存的勇气会从口中飞出。
渐渐的，外界一片寂静，一些不锈钢器皿的碰撞声拉近了我和死亡的距离。
有些开始就是结束。
有些结束也可以成为开始。
手术中自始至终我都醒着，没有任何感觉。我用了最好的麻醉药品。
可我想睡，与其等着向死亡靠近莫若不知觉间死去。但我又怕这一睡毁灭了自己的意志，弄假成真。我想任何人都不会放弃求生的希望，我也一样，尤其是在距离死亡最近的时候。
手术进行了很久，我的神志开始模糊……
也许一会儿，也许又过了很久，我无法衡量这段时间的长短，总之我又醒了过来。
头部缠着很紧的纱布只有鼻子露在空气中。身下已不是手术车，也不是坚硬的手术台，而是一张柔软的床，四周有一些人在谈论着什么，似乎有笑声。
我想让自己传达一些“我醒了”的信息，可是浑身僵直。
再说吧，我还想睡一会儿。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听到了说话声，
----大夫，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的手术还是比较成功的，肿瘤已被切除了，目前就看恢复状况如何。
----那他还能复明么？
----问题不大。
----哦，谢谢你了大夫。
----不客气，这是我们的职责。
是惠惠和主治医师。看来我的手术成功了。
----哎医生，他的手在动呢，他醒了……
一些人七手八脚的用仪器为我测量着什么，
----惠惠？
----是我，你醒了，太好了，你没事了……
她激动的语无伦次。
----我饿了，不想扎葡萄糖。
术后我的恢复状况良好，这期间惠惠一直陪着我，她仍象从前那样勇敢的搀着我进出男厕所。有时她甚至买来我最喜欢看的体育报纸逐条把那些体育新闻读给我听。
----读《围城》吧，念段拗口的。
于是满屋子都是她朗朗诵读白话文言文的声音，尽管她读的磕磕巴巴。
这期间刘岁一直没有来过。
----惠惠？
----干吗？
她趴在我耳朵边小声问，吓了我一跳。
----怎么你在这里我竟然没有发觉？
----呵呵，只是来看看你。
她吹出的暖暖的气流灌入耳内，痒痒的。我用手试探着去摸她的脸，她躲开了。
----你怎么了？
----没怎么……
----不对，你有话要说。
----没有……真的没有。
她的话语中带有一丝慌乱，似乎在躲闪着什么。
----你和刘岁说什么了？
----……
----没关系，你告诉我好了。
----没什么，只是作为女人，聊了一些女人之间的话题。
----女人之间的话题？
----你明天拆线，别乱想了。
----明天？
----明天！
这段时间我连续经历了两次惊心动魄的等待，两次都让我心神不定，但当纱布从我的头部一圈一圈取下来的时候，我的心平静了。
因为我的眼前有一片光亮，这光亮并不是十分清晰，只是模模糊糊的一片，却也足够让我宽慰。
一些影像动了起来，我猜那大约是几张关注的面孔。眨了眨眼，我想我的眼里满是笑容。
又过了片刻，眼前的影像逐渐清晰，似乎是重影，让我想起了散瞳后第一次睁开眼看到的景象。
是惠惠，当我终于辨认出眼前的人是惠惠时，吃了一惊，
----你怎么瘦成这样？
出院的时候张雷开着车来接我，说是先去桑拿然后吃饭。惠惠紧紧地抱住我，
----他今天哪儿都不能去！
哄笑声中，我心疼得看着她明显凹瘦下去的面庞，内疚阵阵。
----惠惠？
----恩？
----你真的不怪我？
----不说了好么？
----你们……咳，算了，不说了。
----你想问我和刘岁到底说了些什么是吗？
----恩。
----你手术前的那个晚上，被你拉着的人，是刘岁。
----怎么可能？我明明感觉到你在我身边。
----她用了我的化妆品。
----……
----在她身边站着的人才是我。
----……
----她哭了。
----……
----到临死了你才对我说那些忏悔的话呀？以为一辈子等不到你说了呢。
她说着紧紧贴住我，把头埋在我的怀里，舒服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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酹神志率性直为，扬风武胡月雄关，冷袖舞清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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