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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用你的眼泪作答
发信人: personalmeng(冷袖清寒)
整理人: bennycyb(2002-10-06 20:19:00), 站内信件
----你告诉我,是不是追问一个男人的爱需要用他的眼泪来作答?
----胡扯,你听谁说的?
----都这么说!
----那就是都在胡扯,别闹,快完事儿了。
----你先回答我是不是?
----是是是……

我躺在芳芳身边倍感疲倦,夜色很快蔓到整个房间的角落,墨一般的涂抹着我粗重的喘息,可仍能感觉到她的目光穿透黑暗灼灼烧来,象着了火的剑。
----你爱我吗?
----恩恩
----恩恩是什么意思?
----恩恩表示你得到肯定回答。
----假如我从那里跳下去,
她指了指窗外,
----你会哭吗?
我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烫。
----你抽风了,快睡觉,明天还要上班。
----不,我很正常,我要你回答我,你会不会哭?
忽然的一阵烦躁席卷了我,摸出一支烟来点燃。
----等会儿再告诉你。
----现在就不能说吗……哎,别在厕所里抽烟,通风不好。
----正好薰薰……

单位里正在评选年度先进,一围人闷坐着各怀心事。上司的意思是大家投票选举,但不能自选。
我抬腕看了看手表,18点了,这帮孙子,还没折腾完。一个女同事从斜对面向我抛媚眼,一个接一个,或嗔或笑,意思很明显----我可以选她作为她选我的交换条件,并且由她牺牲诸多色相,算是便宜了我。

赶到电影院的时候已经开场几分钟了,芳芳嘟嘟囔囔抱怨我的不守时,我一声不响拉着她微笑平和的走进漆黑的影院入座。
这是一部在我看来百无聊赖的影片,影片人物一昧的煽情和哭哭啼啼让我越来越不耐烦,刻意的台词背诵和形象的故做摆设让我呵欠连天,导演赚取观众眼泪的手法令人惊叹,我记得芳芳拧了两次手帕,自始至终都出溜着鼻涕。
出了电影院感觉逃脱的胜利,我热情洋溢的建议一起去吃火锅,直到看见她嘴角下撇的弧度才郁闷的收住话头。
----那么感人的电影,你好象一点感觉都没有。
----感觉?这片子好呵,再连续放上几个月,今年地下水位都会回升。老百姓容易吗,吃点水!
她别过脸去不理我,我转到哪儿她背到哪儿。
----你不饿?你不饿我可饿了,不吃火锅的话咱回家做饭成么?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就你的肚子要紧,你看人家片子里那男的,为了心爱的人受尽磨难。
----CALL~那男的哭了,没出息,感动就感动呗,藏心里就成,哭什么劲呀一大老爷们儿。
----你就知道那些痞子文化……
----痞子文化怎么了?他们至少是嬉皮笑脸者,笑着说悲剧总是一个好手法,他们总是轻易的就打动了我这样游荡在理想边缘的人,我以为我看到了自己,我看到了自己的悲哀,可是,谁知道呢?这个故事不是我的,我没有梦想过解放全人类,那样的故事一开始就离我很远……你去哪儿?
我一把拉住扭头就走的她,感觉在拉住一叶将被狂浪卷走的扁舟。
----回家,给你做饭,堵你的嘴。
----早这样不就得了……等等,你走那么快干吗,我没饿到赶着投胎的地步。

吃完晚饭,我依旧看着报纸等着芳芳来腻到身边,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响声过后,忽然死寂。
她站在窗前凝神。
走过去轻轻从背后拢住她的腰,
----想什么呢?
----没什么,
她躲开我坐到床边,眼神有些幽怨。
----昨天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回答你什么?
我一脸的无辜望着她。
----假如……
她指了指窗外,
----我从这里跳下去,你会哭吗?
----怎么又是这个无聊的问题,你这不没事找事吗你!
----我没有看你哭过。
----男儿有泪……
----少来了你,
第一次见芳芳这么歇斯底里起来,
----你们这种人就是处在青春和老去的河界上,张望着,看不出什么有方向,每一步都要走的不伤精气,每一步都要走得小心翼翼,变成了长时间停驻的人,整天按捺自己的感情,要不动声色,于什么什么牵扯不清是不愿意的,可是偶尔的时候又渴望被打动一回,毕竟自己从来没有荡气回肠过。 
房间里到处是她的回音,象一连串的问号来回戳问着我,这些问号好比一些利器,把我的外罩一点一点的桶破让我大白于天下。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我头痛,你别理我!
她大喊一声倒在床上,脸似乎因为激动而变形。她的喘息剧烈,大概是因为刚才的情绪起伏使得她心神委顿,看上去猛然憔悴了许多。

那天晚上我做了很长的梦,我梦到去参加单位安排的宴会,恰巧与一个婚礼在同一个会场不期而合,我胸口别着年度先进的小红花目瞪口呆的看着新娘,因为那是芳芳;后来还有很多情节,醒后想不起来,似乎最后的结果是:芳芳用眼泪淹死了我。

那次吵闹后芳芳不再亲昵的围着我转,而是每天呆坐在沙发里,偶尔看我一眼,也满是幽怨。有时我走近她爱抚却会被她以头疼为由拒绝。
----你去医院看看吧?
----不去,我疼不关你事。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怎么你了我?
----你怎么也没怎么我。
----那你到底要我怎样?
----为我哭一次。
----我天!我那是泪腺,不是自来水笼头!

又一个夜晚,躺在床上她背对着我闷声闷气的问,
----什么时候给我你的答案?
----无解。
她忽然猛的翻转过来俯在我身上,拼命的吻我抚摩我,连续的沉闷被这突如其来的激情打破,我感觉身体里有一种撞击,要把这撞击送还给她,要让所有澎湃汹涌都有一个归处。她的泪凶猛的倾泻在我的脸上、身上,她的呜咽从身体里散发出来象锋利的刀锋割破我的忍耐,
----你怎么了?
我捧起她的脸借着微亮凝视。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这低喘和哽咽来得很沉,让我想起第一次哄她的时候。那是第一次要她,过后她垂着头泪人儿一样的紧紧抓着我的衣角。那是我生命里第一次被感情摧毁,眼泪也似乎转过几圈,但终究没有脱略行迹。不知是她的眼泪还是我的回忆让自己萌生了感动,混合着她的泪,我越来越觉得没有克制自己的必要。
----你哭了,
她疯狂的亲吻着我唔哝着,
----你终于哭了。
真是莫名其妙。


我在朋友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葬礼我都在无休止的哭着。
一些晨练的目击者七嘴八舌的给我描述一个穿着睡衣的美丽的姑娘,从六楼的窗台上飞身殒命,可惜可惜……
医院的大夫审慎的告诉我,你的未婚妻患脑瘤,已到中晚期,并没有采取积极治疗,她为你留下了部分器官……
她的同事伤心的告诉我,小芳最近常说头痛,痛起来的时候几乎要用重物击打自己的脑部,但她从来都避开人,是我们偷偷瞧见的……
小芳的父母面无表情的端详我半天,叹了一口气……
一张遗书上只有几行娟秀的字迹:
你是爱我的,从你眼中的微咸,
我是爱你的,从我眼中的微咸。


----
酹神志率性直为,扬风武胡月雄关,冷袖舞清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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