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ardor(笨笨)
整理人: linjianglong71(2003-11-09 11:41:09),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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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手术室出来，绵绵的脸像白纸一样，周围一些人都感到害怕，他们从没见过如此吓人的脸色。
动手术之前，绵绵就想过手术之痛，她想应该不会象想象中那么可怕吧。之前她从未做过手术，不知道做手术是什么概念。她也害怕过，可因为她有哮喘，医生不让她做不痛的手术。
躺在手术台上，绵绵想很多事情。想父母，想同学，想朋友，当然想更多的是给她带来这个未知程度的手术的那个人。绵绵想到那个人，心中反而没了概念，仿佛没了思想。在她出门前，他一直对她说，手术没那么可怕。绵绵恼怒地对他说，不可怕？那你去做呀。虽然她知道她也只能说说而已，真正被实施者还是她自己，但她生气他那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如果不是当初他的坚持，绵绵根本就是安全无事的。
想着的时候，医生进来了，看着医生穿衣戴帽又拿钳子之类，绵绵真正害怕起手术来了。医生安慰她说手术很快，一两分钟就好了，不用紧张，可绵绵仍感到一种无边的恐惧，她仿佛觉得自己已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了。
医生看绵绵的病历，说绵绵你已二十八岁了怎么还不要孩子，这个年龄可以要这个孩子了。绵绵想是啊，我也想要啊，可是她如何去抚养这个孩子？她没了工作，这个不是很重要，可是她如何将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带大？她想到一个人拖着孩子回家别人可能给她的眼光她就受不了，而且他自从知道有了这个孩子后就没一丝想要意思。绵绵觉得与其以后带着孩子苟且偷生不如不让这个生命来到这个世上，这也是对孩子的一种负责。虽然孩子没罪，可绵绵还是决定不要。
医生边说话边开始手术。
绵绵不敢看医生，她闭上眼睛，咬紧嘴唇，想着快快过去这几分钟。一会儿，绵绵感觉到有东西插进她体内，她觉得不是那么痛，于是她跟医生说话：医生，没那么痛嘛。医生笑笑，还没开始呢。紧接着，绵绵感到体内有什么在动了，一阵揪心的痛开始了。这时候绵绵才知道什么叫手术，什么叫人流了。
医生，好痛！医生，我不要做了，你让我做不痛的吧，怎么样都行！医生，我要死了！医生，你让我生下来吧，我不做了，我什么也不做了……
绵绵在叫着，医生继续着。
绵绵，可以叫，可千万别动。绵绵，你是哪里人？有人陪你过来吗？医生在找话说，分散绵绵的注意力。
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医生，我要死了。绵绵没了力气再多说一个字。
绵绵以为自己死过去了，她什么也不想，脑中一片空白。
约过了一分钟，绵绵听到了医生的钳子的声音，她还活着。
医生，还没开始吗？
已经结束了。
绵绵感激地看了一眼医生，她感到她们好亲切，不象电影电视中的医生那么冷漠无情。这多少让她有一丝安慰。
紧接着，绵绵的小腹一阵无来由的巨痛。绵绵试着站起来，可她居然什么也看不见。她只好又躺下来。
慢慢地，小腹不是那么痛了。绵绵起身，虽然还是没力，但至少可以走出手术室了。在那一刻，绵绵想今生决不要孩子。她觉得生孩子是让自己去鬼门关走一趟。
绵绵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女人辛苦了，该是心苦啊。
曾经绵绵也想过和他生个孩子，想过三口之家享着天伦之乐，这其中的幸福绵绵都想过几次了，可他始终不提结婚，从不谈孩子。绵绵不明白怎么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没有家庭的欲望。绵绵总是有意无意提到家里某个同学结婚了，某个朋友生小孩了，也提到家里要她结婚的事，可他始终无动于衷，仿佛绵绵不是在跟他说话。绵绵很生气，可也没办法。
绵绵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经常会莫名其妙地发脾气，只是对他。有时候绵绵一个人在屋里的时候，想到他们以前的种种不愉快就一个人生闷气。有时候当她想到他和原来的那个她的那两张脸贴脸的照片时，她更是对自己气愤。他从不和绵绵拍那样亲热的照片，连普通的也不照，偶有一张合影他也是压在别的照片的里面，仿佛绵绵跟他在一起见不得人。绵绵不明白为什么他不愿意跟自己照好的照片。绵绵以前无意中看到在他的钱包里夹着“他们”的照片，后来哇啦哇啦哭着这件事。当时他说跟绵绵去照合影吧，可绵绵又不愿自己和“她”是一个档次的，所以不愿。后来他再也不提跟绵绵拍照的事，所以后来绵绵又后悔了。
绵绵生气他跟她还经常联系，他把新的手机号告诉了她，他怕绵绵知道，所以就用手机跟她联系，因为“家”里的电话有来电显示。每次他和她通完电话就把她的号码删掉，他不想让绵绵知道他们的联系，他怕绵绵吃醋。可却总有那么几次，绵绵用他的手机时发现那个早在心头记得滚瓜烂熟的号码的存在，时间不是很远的。绵绵知道他们有联系，她也不捅破，因为那样只会引来一阵争吵。绵绵讨厌与他吵架，可是他们每天的吵架总比吃饭还多。有时候某天不吵，绵绵反而觉得那天不正常，很奇怪。
其实，没什么可吵的，可是因为一个脾气怪，容易发脾气，另一个固执，死不低头认输，所以总是因为鸡毛算皮而吵。有时候，绵绵真是吵得烦了，吵得累了，想离开他，可他又总是在最后拖住绵绵不让她走。绵绵觉得他一个人也不容易，所以虽然也会出走一两天，可最终也还是回去的。
日子就在这样的嗑嗑碰碰中过了一年多。
为了他，绵绵觉得仿佛没了自己。
有人问绵绵，他爱你吗？你也爱他吗？
绵绵想了想，不知道。
是啊，都不知道自己是否爱身边这个男人，就这么生活了一年多？绵绵自己也迷惑。她总以为一男一女在一起应该就是爱吧，可这种爱怎么就经不起别人的发问呢？可是如果不爱，怎么就跟他生活了一年多呢？绵绵愈想愈糊涂。
绵绵看很多别人的爱情故事，书上、电视上、网上，只要有她都看。她心里好羡慕那些故事里的男女主人公，一见钟情、玫瑰花、巧克力，都是浪漫之情啊。她想到今年情人节，她一个人呆在他的屋子，他回他的家去了。她痴痴地等他的电话，可从早到晚她等到的是一阵失望。当时她心里是一种很说不清的滋味。她想我不要你的礼物可连一个电话也不该吝啬啊，虽然国际长途贵，可哪怕说一句话也可以啊。绵绵始终不能原谅他的这个表现。
绵绵自尊心很强。她收入不高，所以当他说她可以随便在他那里吃住的时候，绵绵总觉得他在可怜自己。所以每次吵架，绵绵总说你不就是觉得我没钱在你这里白吃白喝吗？有什么了不起，以后我会还给你的。他说不是的，不是的，可绵绵就是一直这么认为。这让她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所以她想从他这里搬出去，但他始终不让。
可绵绵还是背着他找到了一个朋友的空房子，绵绵自己把它布置得漂漂亮亮，虽不豪华，可是绵绵觉得亲切温馨。她布置房子的时候没找人帮忙，所以当她一个人将一块很重的夹板放上阁板上时觉得自己好伟大，同时又很委屈。一个女孩子干了可能连男孩也干不了的事。如果他对她好，大家不吵架，她需要这样吗？绵绵觉得他都不如普通朋友那么好。
在绵绵知道自己怀孕后，她就告诉他她不要这个孩子。他没一丝反对，只是说对不起了。绵绵想你说对不起事情就能不发生吗？所以绵绵第二句话是；在手术完了以后她离开他。他不答应，他说可以跟绵绵结婚，只要绵绵改变一下她的脾气性格。绵绵说我改得了一时改不了一世，我的脾气是天生注定的。绵绵下定了决心要离开他。
绵绵不停地咳嗽，虽是老毛病，却是因为他而引起的。咳得厉害时，胸也痛腰也痛，坐也累，站也站不起来，躺也躺不下。绵绵觉得很孤独，一个人眼泪就稀里哗啦地下来了。边哭边想这日子怎么过？没有人安慰她，没有人理解她此刻的心情。她觉得她是这个世上最不幸的人。再看到那些爱情故事时，绵绵觉得那是对她的一种讽刺，仿佛别人都在演戏给她看了。
一个人昏天昏地地睡，绵绵爱睡觉，现在她有理由好好白天黑夜睡觉了。可结果并不像她所想的那样，到了晚上，她睡不着了，怎么躺都睡不着。她觉得好辛苦，连睡觉都这么麻烦啊。
绵绵在小屋里呆不住了，她便开始去上网，不认识的人聊，什么都聊。绵绵把自己的经历告诉聊友，她觉得轻松了很多。原来人是需要倾诉发泄的。
从网吧回到屋里，就有一个电话打过来，是让绵绵去面试的。虽然绵绵不清楚对方怎么找到自己的，但她却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她要出去找一份工作，重新让自己振作起来，让自己生活得更好。
第二天，绵绵早早地起床了。她坐在镜子前审视自己，想了很多。看到镜中的自己眼角的鱼尾纹，绵绵知道一切都需要改变了。
绵绵在镜中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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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来生，我宁愿过着有你的痛苦，也不愿过着没有你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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