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henius() 
整理人: jessie(1999-07-05 12:05:10),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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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礼拜的等候,真是比什麽都悠长!我把精神集中於工作,
 
 希 由工作 忘记了我的无法控制的殷切期 。白天,我果然忙得无
 
 片刻的喘息,可是,到了夜晚,我怎样也不能忘怀於第三只秘密抽屉
 
 。多少次数,我要伸手去抽开它,我自圆其说地认为:如果真的有什
 
 麽答覆放在 边的话,也必定是多少年代以前海伦就已放在那儿了,
 
 早一天打开它又有什麽关系呢?
 
 不过,我又对我自己说,我是答应过海伦,我要等足一个礼拜才
 
 打开的,万一海伦真的要放一封信,那是在接到我那封回信之後,她
 
 还准备有所申诉的话,她是有机会增加或是修改她的意思的,我何必
 
 急於打开它,因而断绝了海伦最後而又唯一的机会呢?
 
 因此,我又咬紧牙关,再等待下去。
 
 终於,这一坚守的时刻到来了。就在我寄出上次回信之後七天整
 
 ,一分钟也不少的时间里,我伸手向那第三只抽屉,抽出前面的屉子
 
 ,再伸手去巖那後面的秘密抽屉。我的手在颤抖着,一时之间,我特
 
 地把头转开去,不忍立刻去注视,到底那秘密抽屉里是否放有海伦的
 
 回信。等到全部抽屉抽了出来,放在我面前桌上,我才痛下决心,回
 
 过头来,聚精会神地瞧下去。
 
 在我的希望 ,这次将是一封长信,一封很长很长的有好几张信
 
 纸写了密密麻麻的文字的复信,在这封信里,她将倾吐尽她心里要跟
 
 我说的话,因为这是她最後一次能跟我通信的了。
 
 可是,这秘密抽屉里没有信!一张信纸也没有。孤零零放在抽屉
 
 当中的,是一张照片!一张三寸大的照片,颜色已经发黄。照片所贴
 
 的衬纸是厚厚的卡纸,卡纸右下角,印着已经发黑的烫金文字,那是
 
 照相机的招牌: "巴黎摄影社、布律根、纽约"。
 
 这是一张半身照片,照片里的少女穿着黑色高领服装,领囗下别
 
 着一只翠玉饰针,她的乌黑秀发向後梳贴在头上,两边耳朵也掩在头
 
 发里面。这是一种相当不适合於现代人审美观点的装束,然而,尽管
 
 在装束上十分不入时,却无法破坏她那一惊人的美艳容颜!这绝不
 
 是我个人对她有什麽偏爱,你看她这一对婉转如画的蛾眉,这一只高
 
 秀而坚实的鼻子,以及这一曲线分明而带着万种柔情的嘴唇,真叫
 
 人看了有如痴似醉的感觉;尤其这一对巨大而澄澈的眼睛,正由七十
 
 多年 向我凝视着,使我顿时泛起心底里万顷波涛,惶惶然不知所措
 
 在照片底下,摄影社招牌旁边,有着她的亲笔签名,还带着两句
 
 短短的题词:
 
 "愿君倾相忆,
 
 往矣断肠人!"
 
 呆坐在桌前,凝 着她的面孔,我反覆暗诵着她这哀痛的诗句,
 
 我心里明白了!是的,这虽然只是两句短短的诗句,却已包含了她对
 
 我的一切答覆了。她还能再说些什麽呢?在仅有的最後一次能够让她
 
 表露心意的机会 ,我却也同时让她知道了她绝对无法跟我相接近了
 
 。她除了沉痛地说一声: "往矣断肠人"以外,她还能再说些什麽呢
 
 当然,我对她是不能不倾心长相忆的。於是,穷了我四天的查访
 
 ,终於在一个斜阳无力的黄昏里,让我踏过长及膝际的乱草,来到人
 
 们说是海伦的葬身之处。拨开蔓藤与藓苔,我看到了斑驳墓石上蚀刻
 
 着这麽几个模糊大字:
 
 "海伦·瓦雷尔女士
 
 1861年生
 
 1934年卒"
 
 当我伫立好久,正要黯然返身离去的时候,偶然我伸手再把她的
 
 墓石蔓草统统给拨开,我的意思是不让她连墓碑都掩没不见。就在此
 
 际,我又发现她死亡年月日後面,墓碑上还有两行细字,那是跟她照
 
 片上相同的诗句:
 
 "愿君倾相忆,
 
 往矣断肠人!"
 
 是的,海伦!我会永远怀念着你的,你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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