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pin_105.6(品)
整理人: qdanger(2003-01-03 21:06:22),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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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给一个人投降。无数次感到尽头的时候，向见到面就能哭出来的人投降。给了怀抱，就拿眼泪收买。给了嘲笑，让唯一看见脆弱的人，死亡。不是坚强，起码也算是坚硬。一个人的时候，做个有毒的蝎子，能活的更久。
.......从火车站出来，品差点都要攀峰搀扶着才能行走。那晃悠的感觉，攀峰都看得出来，她总是哈哈笑着，跟在品的身后。又晃了，又晃了。孙品啊，你的适应能力真差，这才几个小时？你看你的样子，刚学走路吗？
.......要不是这个城市和家乡很接近，要不是下了车感觉亲切，品一定要和攀峰彻底的翻脸。品恨恨的冲着攀峰，奶奶，19个小时零59分钟，这期间，你抽烟，我和你一起抽烟，你睡觉，我还在抽烟。困了抱抱头，累了，坐个小角角，你睡的象个......在一个头顶白色帽子的男人走过去后，品接着说，那票和没有买一样嘛。攀峰倒还是乐呵呵的问品，那票，你出钱了？品顿时就郁闷了，那好，我把票钱给你。说着就在口袋里胡乱的搜刮起来。攀峰还是很大度的，就算是我的座位给你让了让。虽然不舒服，可我没让你站一路吧？品一怒之下，抛开攀峰一个人朝前走，想着，不过就比我钱多点嘛？不就家在这里嘛。我这里还有同学呢。哼，自己玩去吧。
.......品开始瞎走，一辆出租车车停在了品身边，攀峰探出头，去老城吧，那里比新城好点。品钻进车就再没有和她说过话，品是虚伪的动物，而且虚荣。所以这个时候只想着怎么摆脱攀峰，因为品知道自己没有多少钱了。带一个就等于带了累赘。总不能为了一顿免费的饭和一张免费的床，再一次出卖自己，成为她的男朋友吧？何况她不是......说了又怎样？又不是处女。也就是长的漂亮，与其说长的，不如说画的漂亮。嘁！说不好，还要倒贴，去她家，不定会把身上仅剩的钱都折腾完。
.......车到旅游汽车站的时候，表已经打到23块了。品吓了一跳，赶紧的喊停，想着攀峰还要再走。于是大方的说，许可，你走你的，我同学在这里住着。我先走了。可恨的时刻，也是耻辱的时刻，钻进车的时候，品怎么就那么迟钝？只是为不和攀峰坐在一起，竟然坐在了前坐上。而此刻的后坐上已经没有了人，攀峰正把旅游包朝背上撂，孙品，这么巧啊，我姐姐家就在对面呢。走了先。
.......品象个上海男人一样爬在车窗上对司机说，哥们，不打折么？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让自己都可恨。攀峰已经消失在了街的对面，叫不上名字的胡同里。司机只是挂着黑社会的笑容，问品，想怎么打？品就放弃了。这里有一片的出租车。整个汽车站的门口，一大片的出租车。不打了。就这么多。品很豪气。
.......去哪里？刚才的亲切劲顿时就没有了，一切都陌生起来。每块石头，每个电线杆。顺着马路走。看能走到哪里？毕竟是一个自治区的首府。十字路口不比北京上海的少。所以七扭八歪的走到了一条美丽的街上，这里不用给车让路，但不能不给人让路。尤其那些看着品灰头土脸晃晃悠悠走路的人。元亨酒店，名字听了不错，没有想到能有那么便宜的房子可以住。品刮了胡子，换了干净衣服。坐在浴室地上开始嘿哟嘿哟的洗衣服。那时候，天一点一点的暗下来。帘子挡住了，所以，品会不紧不慢的唱着，哈欠着，洗着。手机的短信一点都听不见。已经一大堆了。高兴的为这一夜短暂的停留唱着《无所谓》。电视里的杨坤恐怕都比不过品现在的嗓音。
.......饿了。品自语着仰躺在还算宽大的床上，这段日子，品学会了给自己说话。红鞋问，到了没有，丁香问，现在在哪里？小马问，吃了么？攀峰？攀峰什么都没有问，只给了一堆符号。ZZZZZ，这个家伙什么意思？不去理会，先给家里抱平安。再给丁香去个电话。然后，没有多少话费了。短信告诉红鞋，没有钱了。那边就一片寂静。小马却问品，谁没有钱了？品说，我的电话没有钱。然后，手机死了一样再没有一点亮光和声音。
.......自语，这就是朋友，算了。不过是朋友。吃饭先。
.......马全保？新疆也有，挺出名的烧烤呢。五块钱，管饱。出钱的时候，品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没有多少钱了。明天一定要找到建设银行。飞速的逃离。不然会饿死在这个地方。电话里穿过耳朵的是一阵喘息，似乎是女人的，你找哪位？的确是个女人。品努力不笑，请问，佟年在么？一阵悉唆的声音，救星出场。
.......谁？孙品？你真来了？品激动的开始介绍自己的情况，然后停下来，仔细的听了两秒，问，佟年，你没有听我说？你举着电话作爱？你当我是人么？挂了电话，品郁闷的走了。向酒店慢慢走过去。铃声乱七八糟的在背后响着，品都没有回头。这个时候算是正在接近一种尽头。这种尽头会让人感觉世态炎凉。品很用心的安排了这个城市，为了看他。曾经兄弟相称的佟年。曾经他俩举着两块砖头冲进了一群维族人堆里。硬是冲散了一种民族团结意识。品摸着右额角的疤。想想都要哭出来。他拿着电话，让品听见他们作爱的呻吟。不过说回来，不就是作爱的不是品么？而听的不是佟年。
.......被子在夜里变得很冷。象块软的冰覆盖着品的身体，品蜷缩着睡了。早晨，窗帘的缝隙里摸进来的不是阳光，只是一种灰暗的亮。品眯着眼睛，赤裸的走向窗户边，一个发型象老爹迪克的家伙骑着一辆少见的哈雷轰鸣着穿过这条街道。门响起来。
.......品很严肃，整齐穿戴的站在佟年面前，并没有让他进门，一脸的冷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故意的让右边额角的疤痕露在头发外面。我该走了。我只住一天。佟年穿着制服，敬了个礼。孙品同志息怒。昨天激情高涨，怠慢了哥哥，今天有服同享，佟年请假赔偿。来电显示在仁义巷家家友超市。旁边仅此一家酒店，元亨。制服的特权是查找方便。他举着左手无名指的戒指。一脸的骄傲。
.......在一家吧里，名字叫挪威森林。佟年说这是他们相识的地方，仔细的打量，破旧了。灰尘到处，阴暗里的霉味肆意的从鼻腔窜进大脑。难怪你们会结婚。品这样说着，佟年一脸的得意，这里不错吧。不错，品点头。是的，这里的气氛颓靡的可以让任何人随意的揪住一个女人结婚。就在这里结婚。满满的刨冰慢慢的化了一桌，品并没有尝试一口。
.......下午的4点。电话，佟年愣怔的听着，然后敬礼，品。对不起。有任务。他走的飞快，只留品守着挪威森林，还有那杯冰凉的刨冰。
.......对不起，孙先生，今天没有广州的火车票。品那个时刻就已经实在的感觉到了尽头的存在。铺展在床上的报纸，品用笔画出一条条的粗线，粗线上面都是招聘启示，其实，这个时候已经晚了。品穷尽了身上所有的钱。或许还够一顿饭。明天退房，说不定还能有几十块钱。
.......好吧，明天再来一次露宿街头。只要没有人知道。这就是自己的骄傲。现在去吃饭。
.......砂锅在新疆是很便宜的，就在楼下有一家砂锅大王。品现在都后悔走进那家砂锅大王。大家都看过《和平饭店》，品那个时候走进的，就是这样一家饭店。从服务员到老板的穿着上，根本分不清楚谁是老板，谁是服务员。似乎都是老板，都是服务员。以为几块钱就能饱的饭，让品差点到天亮才走进自己的屋子睡觉。
.......这里有什么锅子好吃？品依然的虚伪着，这个时候的虚荣是登峰造极的。一个女孩子，不屑的介绍着，麻辣牛肉，麻辣小公牛，都不错，黄焖鸡，红焖羊肉，也不错，算算，顶多十块钱吧。好就这几个。那个女孩子捏着菜单，怔怔的看着品，您几位啊？一个人。品象个独行侠客。头都不用抬起来的回答了。那就多了。小姑娘的口气舒缓开来。品却开始牛b，锅子小，没听说新疆人能吃？上就是。这些对白真的象啸傲江湖吧？可惜的就是品当时没有看菜单上的价钱。
.......上一个大碗的米饭。品叫喊着，开始挥汗擦鼻涕。这是流浪以来最可口的饭菜了。品就没有想这种可口的代价是什么？买单！品豪气的喊，这个夜里的饭馆里，七个人一起看着品，这唯一的深夜顾客。一共，63块！吧台里的一个黑脸女人微笑的看着品。品诧异的张大了眼睛，什么？一共63！另外一个胖丫头重复了一遍。品坐不住了，把菜单拿来，我看看。品擦着已经不是热汗的汗水。颤抖着叫嚣。
.......就是脱了鞋子用脚算，还是63块。对不？黑脸的女人皱起了眉头，用锐利的眼神盯住品乱发后的眼睛。对不起，我带的钱不够，这里能刷卡么？品在问完之后就后悔了，这个门面的店铺一般是不刷卡的。这样问，无疑是在找茬。黑脸的女人缓慢的走过来，用手搭在品的肩膀上，小嘎子，没钱吃饭怎么着？这是黑店，还是黑社会开的饭店？贵到是不贵，这没钱交饭钱的时候，还不能宽限点让人取钱？品尴尬的笑笑，还真没想到吃不完呢，呵呵，这附近哪里有建设银行的提款机？黑脸女人用那个司机的笑回复品，方圆五百里到处都是，我讲了你也不知道地方，你也不会放心我们的人取。这样，你把包和手机放这里。卡你拿着，去吧。天啊，品这个时候感觉就是在香港参加了什么电影摄制组的拍摄，这群人说话，哪个不象黑社会？
.......可气的是那个胖丫头，凶恶的窜上来，大喊着，小耸，你要玩我们，碎了你，说时迟，那时快。所有穿褂子围围裙的人把品的座位在瞬间就给包住。现在才知道谁是这里的老大，那个黑脸的女人拨开人群，用两根指头夹着100块钱，小伙，新城有建设银行，这钱打车去，现在11点半，12点半，你必须回来，包和手机留这儿。你给我的钱一共是163快。
.......新城的提款机要是有妈妈，品一定会骂她个半死。屏幕上显示，系统故障。再回到店里的时候，只剩下三个人，一个胖丫头，一个黑脸女人。还有一个，攀峰？？她叫那个胖丫头三姐。叫黑脸的女人二姐，这么说他们的组织里还有一个重要的人物，大姐？天，品这次是上了圈套了。手不抖，可手里剩的47块钱却抖个不停，攀峰笑着，孙品，是你啊？我还以为是谁呢。后橱里呼啦啦出来了十几个人。都她妈是棒小伙。品的冷汗这个时候能穿出衣服来。原来，势单力孤的时候，自己身体里的水都会背叛自己，那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不可以背叛的？算，就是死也要象个真正的侠客。
.......品绽着美丽的微笑，许可，我没有取上钱，这剩下的钱，我先收着，明天有了钱，一起还，就住旁边的元亨，这是你家的店哦。好好好。味道真好。够麻够辣。然后在空隙中，品悄悄看了看那胖丫头，这位是三姐啊，转向黑脸的女人，二姐，不好意思啊。她们真的不象姐妹，太象黑社会团体成员了。因为她们长得就不象。所以包就在桌子上，手机就在包边上，品都没有敢动一下。怕动了那一下，品会真得碎了。攀峰也尴尬起来，哦，你回吧，明天再说。这个声音明显的温柔。明显的让人舒服。品尝试着把心脏咽下去，可终究没有咽下去。那个黑脸的女人从攀峰的私语中挣脱出来，越过她肩膀冲着品喊，小子，明天要是没钱，不打紧。给我刷盘子。
.......床现在不凉，品还在抖着，被子温暖，品还是抑制不住抖动。灯灭了，品总结了一句话，做个有毒的蝎子，会活的久点。象那个黑脸的女人，会更加的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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