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rainny(雨儿)
整理人: rainny(2002-08-22 14:16:25),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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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9月9日，是小小结婚的日子。虽然没有过天长地久的爱情，小小也希望婚姻可以长长久久，九月，小小还没满28岁，虽然从前有位慈目的老者曾告诫过她：万不可结婚太早，如果在28岁以前结婚，婚姻是不会幸福的。可是小小还是结了，一千年就这么一个好日子，怎好错过？
婚后的几个月，忙于买屋，装修和置家具。一切都有条不紊，按步就班。婚姻是现实的东西，小小在现实中波澜不惊，心如止水。
1999年是个惶恐的年代，预言家都说这将是世界末日。小小并不怕死，她觉得死不过是换一个地方过同样的生活。12月，世纪末的钟声还未敲响，小小的电话就先响了起来。是笛子出车祸的消息。笛子是小小的一个朋友，一个从恋人退化成朋友的朋友。也是小小所有发呆犯傻的原因。很多年来，她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象笛子温柔的样子，即使在最不该想的时候也忍不住地想。偶尔，小小也会给笛子打打电话，聊些无关痛痒的事情。一次笛子随口问起：“小小你结婚了吗？”
“没呢，没人要怎么结？”小小随意地调侃。
“怎么会呢？我爱过的女人怎么会没人要呢？”笛子在电话里发急。
小小笑了，没有接话，只在心里叹息地问，你真爱过我吗？
笛子有过很多女朋友，有次在笛子很久没用的一个皮夹子里，小小看到一张女人的照片，笛子说那是从前女朋友的照片，她觉得好就自己放进去了，过后他也一直忘了拿出来，说着当着小小的面他毫无表情地把照片抽出来，边抽边问小小有没有照片可以填补那个空档的。小小并不是一个爱吃醋的女人，她知道也许是笛子怕她生气所以把从前说得那么没有感情。可是小小不喜欢这种冷漠。她夺过笛子手中的皮夹，重新把照片插回去，说，“爱过就是爱过，丢掉照片又能否定什么？何必那么无情？”
分手是笛子提出来的，在之后很多次想念中，小小总想笛子会怎样对他下一个女朋友讲起她呢？会不会同样冷漠无情？小小几乎肯定他会，于是小小的心就酸酸地痛。可是笛子终究还是她的朋友，毕竟笛子除了不能回应她的爱以外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小小不小气，于是她继续爱着笛子，谈着恋爱，然后顺理成章地结了婚，笛子知道她要结婚的消息，只淡淡地说，“很不幸，被我言中了。”言中反而不幸？为什么？小小很想问个明白，可是她不想让笛子以为什么，爱情不是逼供。不久，笛子说他有了新的女朋友，小小笑笑地说，好啊，好啊。
“为什么笛子永远是别人的男友？”小小在心里暗暗地叹息。再打电话给笛子，笛子好象不如从前爽快了，于是小小决定不再给笛子电话了，毕竟他有了女友，也许他的女友很介意他再有别的女性朋友。
一晃数月，笛子从没主动打电话给小小过，现在也是如此，小小想，终于到了相忘于江湖的时候了。可是想忘总是难忘，笛子竟然出事了，甚至听说可能不久于人世。小小想也没想就拨通笛子家的电话，“喂”，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小小知道笛子此时应该是躺在某个医院里。小小并不指望能听到笛子的声音，她只想知道笛子的情况。
“是笛子的妈妈吗？”
“不是，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笛子他同学。”小小脱口而出。
“喔，笛子还在医院里。”
“他现在还好吗？”
“不大好，昏迷了十多天，才脱离危险期。”
......
放下电话，小小心里还是很不安，她不知道笛子什么时候会走，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见到笛子。她在离笛子很远很远的一个城市里，她没有办法去医院看看笛子，但她知道风筝和笛子是在一个城市里的，她想托风筝去看看笛子，风筝是她和笛子的好朋友，风筝最厉害的地方就是读心。小小一开口，风筝就猜透了一切，他并没有回答会不会去看笛子，只说，小小恭喜你嫁了个好丈夫，过去只是过去，人要向前看，笛子永远不可能是你的，他已经走了，从你的心里，从这个世界上。小小读了又读，禁不住泪流了满面。一个“走”字实在残酷。可以让人生死两隔，从此真正做到老死不相往来。
小小决定放弃了，的确笛子于她有何相干？也许此刻笛子都忘了小小她是何许人也，不是说他脑震荡有点失忆了吗？她小小算什么？不过是他众多女友中的一个罢了，而且是过去的过去式。也许他早就在车祸前丢进了垃圾箱。想起不久前自己哭着在电话中对笛子妈妈反复说:"告诉笛子，我2000年一定回去看他，叫他一定要等我。" 小小不禁给自己自作多情一个苦笑。
小小继续原本的生活，不是说时间是忘记的良药吗？小小不相信她不会忘记。周末约了小倩去逛街，黄昏时她们心满意足地坐在咖啡座里喝咖啡聊天，
“喂，最近你有没有打电话给笛子？”该死的小倩总是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
“为什么要打给他？他又不是我男朋友。”小小没好气地回答。
“你这是干嘛呢？其实虽然笛子交了好些女朋友，可是这么多年来，每次说起你，他还是最有感情的。”
......
小小有些发愣，这是她这么多年来最意想不到的也是最想得到的结果。可惜，来得太晚。
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小小忍不住又拨通了那个电话，经过几个月的休养，听起来笛子还是原来的笛子。
“在睡觉呀。”小小听着笛子的哈欠声笑着说，如从前一样轻松自然。时光没有带走记忆，不过是把伪装磨练得更加自然。
“是呀，又不能动，不就只好睡咯，睡得累死了。”小小可以想象笛子躺在床上歪着头夹着电话懒懒的样子。
小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过问些平常的问题，痛不痛呀，吃些什么呀，什么时候能好呀... 终于小小决定挂电话了，她不想聊太长时间，不想笛子窥探到什么，不想失去一点点自尊。
“好了，不聊了，我该挂电话了。”
......
沉默，电话那头竟然没有反应，
“喂，喂，我要挂电话了，你听到了吗？”
......
沉默，还是沉默，小小看看听筒，几乎以为是电话已经自己断线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笛子的声音忽然冒了出来。
“嗯...不知道，也许明年吧。”
“我想你。”笛子突然又冒出一句。
小小措不及防地呆住了。笛子竟然会说这种话。
“我想见你。”又是笛子的声音。
小小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五年了，有多少机会可以说却都没有说，现在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再说还有什么用呢？
“你什么时候回来？”听见小小没说话，笛子又问了一次。
“来日方长。”说完，小小缓缓放下了电话。泪如泉涌。
来日方长。小小记得毕业前饯行时，她哭着叫笛子为她多留一天，只一天罢了。笛子没有答应，只搂着她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来日方长，来日方长。所有的人都以为小小喝醉了，而且醉得很厉害。其实小小没醉，她明白得很，如果她留不住笛子一天，那这辈子她都别想能留住笛子的人了。那次她失败了。什么样的结局在早早都是有所征兆的，只是当时已惘然。现在再说什么都晚了。
那是昨天的爱情，错过就是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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