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vegetable2000(小菜一碟)
整理人: xh5658(2002-08-19 14:58:42),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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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在茂密的山谷中，有两个年轻人在艰难地行走。一个高个子点着打火机，在前面探路，不时四周望望。一个矮个子在后面，把手做成喇叭状，喊着：“Sis，你在哪里啊？Sis，Sis……”远远隐约也传来同样的呼喊声，一唱一和着。
他们走着走着，矮个子喃喃说：“我怎么那么混，即使平时她怎样大胆也不过是一个女孩。”说着又到了一个陡峭的山坡，下面是一片黑呼呼的丛林，似乎很深。矮个子探望了一些，有些犹豫，说：“看起来很深。”
“嗯，有点。”扬说。他灭了火。取了一只长长的树棍，掏出一块手帕绑在顶端，点燃它。把火机丢给矮个子。“我一个人下去。你去附近找找，注意安全。假如找到打我手机，没有的话半个钟头打我手机.”
矮个子点了点头，说：“小心点。”看着他一步一步往下滑走。矮个子在确定他安全下去后才跑开。
下面的环境比扬想象中还要糟糕，根本无路可走，茂密的丛林居然有刺，枝干非常粗壮，彼此枝干纠缠在一起，紧紧地挡住他的每一步。扬尝试挪动，每移动一步花费不少力气，只好大声喊着“Sis，Sis，Sis……”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有幽暗的风横嚣山谷，令人心寒。他喊着，一直到无力行走，他想他应该放弃了。
就在这时，他听见一个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啊。”他屏住呼吸听着，直到确定方向，不顾一切向那个地方扑去。并且，他沙哑的说着：“Sis，我在这里，Sis，在这里。”
八
他把火把照过去，看见她压在矮矮的树丛上，然后看到一张苍白熟悉的脸。她眼睛闪着泪光，嘴唇爆裂，不时发出痛苦的声音。他望下看去，她的裤管处粘着血。他把火把插在附近的较高的枝桠间，然后问：“我要抱你下来，你忍住。”他使劲力气把她抱了下来，同时感到臂上一阵疼痛，她的指甲深深掐进他的皮肤里。他低头望她，她居然露出一丝微笑。他情不自禁地去擦拭她的泪。
“扬。”她抓紧他的手臂，“我真的很害怕，掉下来的那一刻，我以为就此完蛋，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扬去摸口袋里的手机，说：“别害怕，你会没事的。我抱不了你上去，我叫他们下来。”
“我找到她了，就在那个山坡下，对，去把所有男的找来，下来能看见火光，我们就在这里。”
他低头去看她，她露出非常痛苦的神情。他把她平放在地上，托着她的头。“Sis，你是勇敢的女孩，要忍住啊，他们就来。”
“我不害怕，真的，”她低低地说，“扬，你在这里，我不害怕。”
他向她露出真心的微笑。
“扬，假如我死去，你会不会难过？”她艰难地说出。
他望着她，不知道怎样回答。“Sis，你不会的，你只是受了一点伤。他们就来。”
Sis说：“我感觉就要死去，可是我不怕。死在你身边，我愿意。”
听到这一句，他感到非常的突然。他看她。可是并没有看到她脸上的神情。
“今晚的星星多好看，眨着眼睛看着我们。”
扬突然一惊，这是多么熟悉的话语。
……
“可是，扬，我真的很想你。一直都很想你。”
他欲说：“Sis……”
“扬，我以为我可以忘记你。那天，见到你的第一次，我高兴得简直要疯掉，可是又非常沮丧，为什么你竟然是我好友的男朋友？那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啊。”她使劲地说下去，“可是我又真的很想你，无时无刻地想你。满脑子都充斥着你以及你的一切，心中却有一种声音叫我放弃。扬，你说我该怎么办？”
扬听着她奇怪的话语，听到一阵呜咽声，忙安慰她：“不要这样呵。”
好久，听见她轻轻说：“扬，你已经忘记我了吗？”
他迷惑了。
“米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名字叫洋。”
这句话彻底把扬吓呆了。他的记忆不断翻滚着，片断在脑海一一浮现。那个去小镇生活第一个认识的小小的女孩，牵着一条大黑狗对他说，我的名字叫洋。少年低下头笑着对她说，我也是扬。她只有外婆，没有玩伴，于是他们结伴，带着大黑狗到处跑。他们游戏，爬山，野炊。终于他教会她骑单车，此后他们常常一起踩着自行车出去。她总是骑得很快，像一只快乐的鸟儿飞在田野的小路上，大家叫着，喊着，欢呼着。有一天他们去野外，迷路了，天很黑，她哭了起来，叫着外婆。他背起她，指着满天璀璨的星星说：“看，很多星星，它们会带我们回家的。”她搂着他的脖子，说：“真的吗？”“嗯，那颗最亮的星星就是指向北方，跟着它走就对了。”“扬，它们在眨眼睛。是看着我们吗？”她不再哭泣，乖乖地伏在他的背上，安静地看着星星。星光照射的小路，一个少年背着小女孩慢慢行走，他们没有说话，只是走。后来有一天，一个穿着妖艳的女人带她走，她使劲地哭着，挣扎着，叫着我不要走我不要走。他躲在家门后，看着她被那个女人拖走了。她无助的眼神，令人难以忘却。以后，他的梦里总是出现这个女孩啊。
“洋……”他哽咽了。
“我变了很多。”她慢慢地说，“对不对？丑了，对不对？”
“生活和磨难的确会改变人的一切。我一直在外面漂泊着，直到来这个城市。我以为会安定下来，可是你却出现了。为什么你一直没有改变呢？”
“洋，我……”
“什么都不要说。”她轻轻地说，“我累了。”
他俯下身子，轻轻把她的头放在怀里，泪无声无息地落下来。
九
一个月后，洋痊愈出院，随后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再没有联系。此后每年收到她从不同地方寄来的明信片。
我遵守她在病中让我许下的诺言，娶了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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