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gz77(放飞我的心)
整理人: qdanger(2003-01-22 13:17:28),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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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没事吧?”我伸出手,看见她深邃的眸子里有晶莹的东西在闪烁。
“摔伤了?”
她摇摇头,抓住我的手,抓得紧紧的。我扶着她,一瘸一拐向前蹦着,更多时候我的重心是压在她的身上。她经过刚才一吓酒醒了不少,可脚步还是很虚,只能很小心地撑着墙慢慢前进。
我尝试着挨紧她,她身体很柔软,也很有力,感觉好极了。疼痛因此变成了快乐,只愿前面的路再长些才好。
拐过一个弯,转入一个漆黑的胡同,两旁都是些六七十年代建造的砖瓦平房。来到一间木门挂着铜锁的小屋前,她从坤包里掏出钥匙,摸索着匙孔。我拿出手机,开启夜光为她照着。
门打开的瞬间,她失去了平衡倒在地上,我惯性地跌倒在她身上,脸对着脸、鼻子尖对着鼻子尖,眼瞪着眼……
黑暗中,我能感受得到她呼吸时吹在我脸上的气息,也感受得到身下她的心跳,我忍不住吻她。她没有躲闪。
她哭了,把头埋在我的胸口,静静地听着屋外的狗吠。黑夜的紫罗兰,断了线的珍珠,我把一切揽入怀中,有了胸前潮湿的一片。
我像哄小孩一样轻拍她的肩膀,别怕,我在。
屋子氤氲淡淡的霉味,叙说着这里已很久没人居住。屋子很小,除了我们倒下的地方就只有一张窄窄的床铺和一个床头柜。
我和她并肩靠在墙上开聊。
“知道吗,一年前我就在这里一边背席慕容的诗一边搓着手里的衣服,然后看着身边的女孩换了一个又一个。每当我闻到有女孩使用呛人的香水时,我就知道又有一个女孩要离开了……”
她平静地叙说着她的故事,然而她的故事给我造成的震撼是我开始听她讲故事前预料不到的。
她出生在赣南地区的一户农家,是老大。甘甜的家乡水和闻名遐迩的月亮湾畔令她出落得笑靥如花,美目盼兮。然而贫苦而辍学改变了她的一生……
她望着我,两只大眼睛出奇地平静。“你知道吗?那时候拿到县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听到父亲说‘伢俚,你,能不能……唉……’的时候,我哭了,跑到鱼塘边上哭了整整一个下午。”
我惊讶。惊讶眼前看上去收入不菲的她竟有如此的身世。
她顿了顿,继续说后来看到鱼塘里那几十娓嗷嗷待哺的鱼,心里下了决心不上高中了。家里苦哇,母亲体弱多病常年躺在床上,家里还有两个读初中的弟妹,一个家的经济重担就全落在早已超强度耕作的父亲身上。以前每天上学放学她都去塘边割鱼草,因为家里没有钱买鱼饲料,塘里的鱼只能吃鱼草长肥……
她就这样失去了读书的机会,后来在听了打工回来的表亲吹嘘后,她决定出来打工,去的城市是杭州。混在火车站打工的人潮里,尽管穿着同样土气,但天生丽质和骄人的身段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她的绝美。曾有人趁着混乱趁机“揩油”和对她言语轻佻。
后来在老乡的帮助下进入一家娱乐城做啤酒推销,就是用漂亮脸蛋儿和乖巧的言语把酒卖出去,然后拿提成。在那里有两个男孩为她吃醋,一个拿出12寸长的尖刀把另一个捅了几下跑了,另一个落下了终身残疾。
她不想做下去了,央求在娱乐城里“走穴”表演的模特队的领队带上了她。于是她来到了上海,由于队伍决定在上海扎根,她就在附近买了现在我和她所处的小屋。
她叹了口气,幽幽地说:“城市的上空好像罩了一层纱,永远看不透猜不着,而家乡的天空总是澄清蔚蓝,尤其是家门后的桃树、梨树结的花,小小的,嫩嫩的,特别好看……”
“那,后来……?”我想知道故事的发展。
“我被人包了,手机汽车房屋都是他给我买的。”
她说得很平静,可是对我,心脏犹如遭受了突如其来狠狠的一击。怎么会呢?怎么会呢?我喃喃呓语。或许我早该想到一个初涉社会的少女不该有如此富贾的行头,但由她亲口说出来,残酷就变成我实实在在的伤痛。
看吧,我并不是你希望的那种100%清纯的女孩。
她转过脸,我再一次看到她脸上流淌的两行清泪。
我粗暴地把她搂紧,在她鬓边用命令的口吻问她事情的真相。“是他逼迫你吗?”
她轻轻地摇摇头:“不是。他没有逼过我,也从来不敢强迫我做我不喜欢的事。”
“那……是你喜欢他?”我陷入深深的失望之中。
“不是的。”她继续把她的故事说下去……
由于长得高挑漂亮,她和模特队其它女孩每场演出后通常会收到许多捧场的客人送来的玫瑰花,但就数她收到的花最多。看着身边女孩一个个年纪轻轻嫁的嫁,做富商情人的做情人纷纷离开,她却不为所动,她只想一心一意赚够把父母安置在城里和弟妹读书的费用,其它的没有去过多考虑,甚至看着同伴为了取悦老板而装扮得妩媚妖娆时,她觉得反感。有时候夜总会的“妈咪”会带来几个据称有老爸“高干”背景的公子哥儿给她认识,在客套应酬后,她婉拒了他们想与她进一步发展的意思。
然而命运再一次和她开了玩笑,她收到当初介绍工作给她的杭州老乡发来的加急电报说她的父亲被确诊患了血癌,急需钱来化疗,于是她只留了自己日常开销的钱,把所有的积蓄都寄回家。哪知道白血病是个无底洞,她那一笔数目不少的钱花在治疗上依旧杯水车薪。这时候一个男人也就是现在包她的男人出现在她的生活……
她说:“他提出用80万包我三年的青春,我没有同意。我回到家里,竟看到弟妹退学回家照料父母了,我打了弟弟一记耳光说你们为什么不好好读书回家干吗,妹妹哭着说家里已经没人了。我愣了愣,抱着他们一起哭。回来的时候,我搬出了这间小屋,住进了他给我买好的房屋……”
“是这样……”我的声调苦涩扭曲。
“但是……”,她忽然激动起来,“他喜欢玩弄不同类型的女孩。”
……
我忽然悟出些什么,问:“你发现他有了其他女孩?”
“我既然愿意被他‘包’,自然不能要求他什么,可是今晚……今晚他居然放肆到把别的女孩带到我的房间里乱搞,这是我回去碰上的……”
她哽咽着,肩膀微微起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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