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shaoyie()
整理人: kados(2002-07-22 12:30:24),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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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纯真的年代(二十)
(续前)
我向公司续假一周,以便照顾晓倩。
她男友的父母来了,也顺道来看望了她,几人一见,都是忍不住的伤悲,幸好晓倩此时的情绪已稳定了许多,不然免不了又是一场恸哭。
过了两天,晓倩出院了,她再次向院方提出要见她男友最后一面。
这一次,她的执着胜利了。
我和她随着护士来到了太平间。
门开了,一阵冷气袭面而来,她冲了进去。
我犹豫了一下,考虑是否应当让他们单独相处。
不过我还是跟了进去,以防不测。
她男友的尸体被缓缓地推了出来。
她立即扑在男友身上,号啕大哭。
她时而哭诉对他的思念之情,时而埋怨男友弃她先走,时而追忆他们共度的美好时光,时而表白她对男友炙热的爱情,而这一切,在她的大悲怆中说出来,令人听了无不肝胆俱断。
终于,她哭得瘫了过去,我连忙将她扶了出来。
她已经被悲恸完全占据,无力行走,我只好将她架在肩上,送进了的士。
好容易将她送回了和男友合租的宿舍,她依旧哭得死去活来,不能自已。
更要命的是,她已哭得身体瘫软,站不得,坐不能,我只好让她趴在我的膝盖上,轻轻拍着她的头,让她哭过痛快,让她的一切喜怒哀乐都随这场恸哭而去。
看着悲痛欲绝的她,想起她那已驾鹤西游的男友,我心中忽然一阵触动:人生不过如此,悲悲喜喜,分分合合,纵是至爱若此的男友,也终会离去,更别提不多几日,我和她也会各奔前程,那还有什么不能释怀呢?一份情感,珍爱即可,又何须那么执著?也许,有时,做个普通朋友,缘起而聚,缘落而散,反而是一种福分。
刹那间,心中竟豁然开朗,暗自决定在最后几天里,做个真正的朋友应该做的一切,好好照顾她。
心中那份死气沉沉残破不堪的爱情,终于冲破了我亲手为它套上的重重枷锁,冲出了那一年以来在阴霾天空笼罩下的一潭死水,化作雨后的彩虹。七彩霞光照耀之处,白云浮动,芳草萋美,一份恬静与和谐的美丽。
好容易将她安定好,我起身向她告辞:“时候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吧,哭坏了身体,什么都换不来的。”
一听说我要走,她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少爷……你能不能别走……我怕……我一个人……”她哏噎地说。
“这……”我暗觉犯难,长夜漫漫,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如何是好?
但又转念一想,她男友方逝,昔日的安乐窝,今日竟成了伤心地,一个柔弱女子,如何能独自面对?
而且,她目前的状况也实在令人放心不下,于是,我点了点头:“行,那我先出去买盒蚊香。”
我买了盒蚊香,带了点宵夜,和她草草果腹。
然后,我去打来了水,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准备安排她睡觉。
看着她钻进了蚊帐,我点燃了蚊香,将她房间里的椅子凳子全靠墙摆在一起。
“你干什么?”她奇怪地问。
“准备睡觉呀。”我将蚊香放在凳子下,今天晚上可要成熏肉了。
“那怎么行呢?你还是到床上来吧,和衣而卧,没关系的。这些天太辛苦你了,还这样委屈你,那怎么行呢?要睡凳子,也应该是我来睡吧。”
“什么你睡我睡的?别说这么多了,睡你的吧。”我掐灭了灯。
这几天确实折腾得很累,很快我就进入了梦乡。
“啊——”晓倩一阵惨叫。
“怎么了?”我立即一跃而起。
但我忘了我是躺在几根凳子上。
随着“噼里啪啦”几声响,我和几根凳子横七竖八地倒在了地上。
但我哪顾得了那么多,连忙爬起来,打开电灯,掀开蚊帐,紧紧地抱住她:“你怎么了?没事,没事,有我在这里呢。”我拍着她的背,安慰她,尽量让她平静下来。
她满脸水痕,分不清哪是泪哪是汗。
“车祸……他……”她喃喃地说,脸上露出极度恐惧的神情,可以想象,刚才的梦魇中,出现了多么可怕的情景。
“没事,没事,那只是梦,啊,休息一下就没事的。”
我去搞来一张湿毛巾,为她擦脸。
又倒来一杯水,让她喝下。
然后,再让她慢慢躺下。
她一把抓住了我:“别走,伴着我,好吗?我怕。”她苦苦地哀求。
看着满脸泪痕的她,竟是如此可怜,我终于不忍拒绝。
为了减轻她的恐惧,我没有再去灭灯。
然后,我坐在她身旁,聆听着她有节奏的呼吸,静静地守候着她,直到天明。
但是,她还是一再从噩梦中惊醒,直到拂晓,才在极度疲惫中昏昏睡去。
我也终于支撑不住,两对眼皮合在了一起。
也不知睡了多久,我缓缓睁开眼,突然发现身边没了人。
“嗯?人去哪儿了?”我连忙坐了起来,问自己。
这时,她从外面缓缓走了进来,看来她已洗漱完毕,还换了一身衣服。不过,今天的她,没有上妆,一脸素白。
“啊,你醒了,我买了一点早点,你出去洗漱一下,赶快吃吧。”
吃过早点,我替她整理宿舍里的东西,并为她订了一张回福建的车票,她去公司报到的时间快到了,而且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对她也有好处。
这两天,我都在她身边寸步不离地守候着她。
他男友的骨灰也由他父母领回了云南。送别那天,她再一次哭得悲天怆地。
和她的爱相比,我终于感受到我的爱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终于,分别的那天到了。
和平常活泼的她相比,这一天,她的话很少。
我知道,此时的她,心中的感觉一定是异常复杂。
因此,我也不愿打扰他,只是默默地替她将行李安顿好。
终于,火车要开动了。
“你下去吧,这些天来,太麻烦你了,说感谢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以后……”
“没什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倒是你,路上没人照料,一定要多保重呀。希望你早日振作!”我依依不舍地下了火车。
随着汽笛的一声长鸣,火车缓缓启动了,我向她挥手告别,她向我点点头,抹去了泪水,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笑容。(待续)
---- 佛本一乘根源自别故说下乘中乘上乘上上乘
教有万法体性无殊不可取法舍法非法非非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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