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ayaya__(深深深水香)
整理人: dianababy(2002-07-15 15:38:16),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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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林走下写字楼的旋梯时,一直感到有一点儿奇怪——为什么今天的一些感觉,同十年前那么相似?是不是可能的奇迹,就要发生了……
但是,米林又不是太奢望奇迹的发生。毕竟,日子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时光走得总是匆匆忙忙,岁月的霜雪已经将记忆的顺序,吹刮得支离破碎。年少时,“轻易”许下的一个小小的诺言,没有兑现的义务。尤其是,时间久了,世界已经进步到下一个世纪,那些年少时说过的话和做过的事,早应成为一种美丽、一种记忆,兑不兑现,得不得到,都不重要了。
只是,十年前,龙勇确实说过这样的一句话:“为林,十年后的今天,我会去找你的。无论你走到天涯海角。”
米林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龙勇的。她只是将龙勇尘封到了十年前的日记里。还有,龙勇在分别时,送予她的那两枚、一大一小、闪亮剔透的雨花石,米林就一直放在手饰盒里。每当佩戴各种手镯的时候,便会看上一眼。好象事物总是遂从于米林的心愿,雨花石就象被时光的磨轮打磨着一般,伴着日光的前行,两颗赭红色的雨花石,在米林的目光下,愈发显示出清清亮亮的光泽,就象两颗小小的月亮……
十年前,米林和龙勇他们几十个男兵和女兵,是被一辆军用大卡车带到那片远离都市的深山密林之中的。因为,有一座极有可能引起人们关注的火箭发射基地,将建在那里。
当汽车颠簸了一天一夜以后,他们也终于到达了修炼青春的目的地。当然,理想和现实常常相去十万八千里。基地里,没有歌声,更没有卡拉OK;没有饰品商店,更没有女人广场;没有风花雪月,更没有阳春白雪……只有一个小小的、由勤务兵负责买卖的杂货铺。杂货铺里的东西,少得可怜,一些简单和必需的生活用品,远远不能满足女兵们对零食的需要。尤其是,当一天的紧张训练下来,当全身酸痛、腰象被压垮了一样的时候,代理排长们又“不失时机”地吹响了集合吃饭的哨声……第一天,面对这样的处境,米林在宿舍里大声地哭了起来。她开始很想念城里的爸爸和妈妈,即使是那个以前常常同她争玩具的小妹,在记忆之中的模样也变得最可爱了。那一天,米林确实没有去吃饭。接下来的情况就是,在下午的队列训练中,米林当场晕倒。
大西南的太阳是异常毒辣的。每一丝光线,都象毒蛇的舌须一样,燎扫着少女们细腻的肌肤,更好象将要把米林那水灵的心灵都要烤干了一般……米林只记得眼前一黑,许许多多白色的小星星在疯狂地跳舞,而代理排长龙勇正大声地喊道:“快拿水来!”;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米林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战友们早已列队到操场上看电影去了。米林给家里写了一封短信,简单地报过平安以后,百无聊赖之时,就漫步到营区边儿的小山包上。夏天的夜晚好静!白日的喧嚣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一轮几乎透明的清月,正默默地挂在对面高山的山巅之上,就象被人轻轻地放在一面柔软的深褐色丝缎上一样。空气里散布着新鲜的草香,蛐蛐和不知名的小虫们在欢乐地鸣叫着……“三年后,妈妈和爸爸一定会看到我变得坚强的”,米林摸摸手掌上的血泡,再摸摸手肘上的肿块,又开始小声地哭了起来。哭过之后,抬头望望山巅之上的月亮,依然那样静静地陪伴着自己,象一个远古时代的沉默老友,让人莫明地感动。
不知在什么时候,代理排长龙勇已经站在了米林的身后。
那天,按照队长的指示,龙勇是去宿舍找米林谈心的。宿舍里没有找到米林,龙勇便沿着营区的边沿寻找过去。米林果然就在小山包上掉眼泪呢!为了不打搅她,龙勇一直站在不远处的灌木下,悄悄地向对面的米林张望。直到米林“哭够”了为止。
龙勇突然发现米林象极了自己那个在家乡上学的小妹东东,心中便升起一股温柔。只是,小妹东东梳着一根小辫,小女兵米林却不得不剪掉了她心爱的长发。龙勇想到这儿,心里又涩涩的。
“生活就是这样,米林。”龙勇说,“当你生长为姣弱的幼苗时,所有的风雨,都是为了让你成长。”
米林说:“我懂!我会慢慢长大的。”
以后,龙勇和米林成了朋友。他们常常在一起谈论音乐、文学和人生的孤独、寂寞、成长与快乐。再以后,米林哭的次数,渐渐地少了。米林发现,基地里的生活,也开始变得具有意义。
……
一年后,老兵龙勇考上了军校。
老兵龙勇离开的时候,极想对小女兵米林说一些告别的话,当然,还有一些别的什么。但是,他没有勇气说出来。龙勇知道,部队的纪律是铁打的山,容不得他们去儿女情长。重要的是,米林还没有彻底地长大!
那天晚上,龙勇破例喝了一瓶酒。几个比较要好的战友,一同到营区后的小山包上,看了最后的一次月亮。龙勇发现眼前的月亮意外地清澈,照得自己的心也是潮湿一片……
第二天早晨,龙勇明白,留给自己的只有一个机会了。龙勇在上车的时候,鼓足勇气,转身交给米林一个袋子。袋子里放着两块一大一小的、赭红色的雨花石。“米林,就在十年后的今天,我会去找你的。无论你走到天涯海角”,龙勇说。
……
米林走下旋梯的时候,龙勇正站在写字楼的大厅里,扬着宽厚的额头,向她微笑呢!米林看见,龙勇显得更加成熟、更加黝黑,坦坦的笑容里,透出男人的稳健……
龙勇伸出手,说:“米林,你还记得我吗?十年前,我早已爱上了一个美丽、纯洁的女兵。但是,当时的实际情况,无法承载那份浓浓的爱情和沉沉的责任。十年后,当我成就了男人的事业,当我跨过千山万水,去赶赴那个心灵的约会时,我不知道那份深深的爱情,是否还在等我?……”
米林轻轻地将小手放在龙勇温暖的掌心。
米林说:“龙勇,你难道就没有发现吗?十年后的月亮,其实同十年前的,没有什么两样。这个世界真的很小,人生的时光真的很短。弹指十年,弹指一生……”
---- 我遇到猫在潜水,却没遇到你;
我遇到狗在攀岩,却没遇到你;
我遇到的猪都在上网了, 却一直遇不到平凡的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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