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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人: kinnyhui(2002-07-08 13:19:49),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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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湘乡东山学校 尹芳
“嘭!”随着沉闷的枪声,一只羽毛凌乱浑身是血的斑鸠掉在我
的胸前,它绝望的眼睛死死地盯住我。
一个梦。
八九岁时,我被父母寄养在大山深处的叔公家。叔公是那个小山
村的村主任,一个典型的山里老汉:善良、憨厚、倔强。叔公年轻时
是出了名的好猎手。
叔公从不在春天打猎,也不许村里人打。他说:“开春幼崽唤娘
哩。”
大山是鸟的天堂。若有谁家的娃娃掏了鸟窝,被叔公撞见了,定
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记得有一天,我坐在院里的枣树下,拿着一串烤得香喷喷、油汪
汪的雀子吃得津津有味。看见叔公放牛回来,我赶紧把雀子藏在身后。
叔公一把抢过那串雀子,脸色变得铁青:“说!谁给的?”
“是,是小柱哥……”我吓坏了。
“混帐东西!”叔公气得胡子一抖一抖,转身朝小柱家走去。
叔公值得这么生小柱的气吗?我很奇怪。后来知道这里曾有一段
故事。
那是7年前一个春天的夜晚,小柱家菜园里几堆烧土灰肥的火没有
盖严,火苗点燃了干柴,烧着了篱笆,又向小柱家扑过来。人们白天
累得慌,晚上睡得沉,竟没一个发现火情。在这危急时刻,突然百鸟
齐鸣,且声音越来越大。还有几只鸟儿从窗户飞进房里,终于把小柱
妈吵醒了。这时大火已烧上了杂屋屋顶。
山村得救了。鸟儿成了乡亲们的救命恩人。
有一天,叔公接到县里的通知,说有个扶贫工作小组要来村视察。
在这个几乎被世人遗忘的大山深处,竟然有县里的官员来扶贫,乡亲
们好不兴奋。
饭饱酒足之后,一个被称为李主任的中年人望着连绵的青山,一
边打着饱嗝一边说:“听说你们山里鸟特别多,而且又肥又大,正是
下酒的佳肴呀!等会儿弄几杆猎枪,我们去碰碰运气。”
“啥?打鸟?”叔公瞪起双眼。
“老人家,这鸟生来就是让人吃的嘛。”李主任咂着嘴:“说起
这吃鸟,您该是老手了。用香油炸酥,加红椒、料酒……”
“够了”!叔公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这鸟救过咱的命,谁
也不许碰!”
在场的乡亲们连忙把鸟儿救火报信的故事告诉他们。
“这是迷信。”李主任的脸色阴沉下来:“老人家,打鸟是小事,
这扶贫,”他顿了顿说:“可是大事……”
叔公听出了弦外之音,气得脸成了猪肝色。
一个干部赶紧把叔公拉出屋陪着笑脸:“老人家,您呀,就别这
样固执了,别光想着鸟,想想乡亲们吧,他们可都要致富啊!这扶贫
项目和经费,回去还得咱李主任说了算。”
叔公沉默了,他望着村里那些破旧矮小的房子、泥泞的山路,想
起孩子们读个小学还得翻山越岭十几里,心像刀割一样痛:“唉,都
是我这村主任没当好,让乡亲们这样受苦!”泪水从叔公的眼中流出
来。
“村主任,咱们怎么办?”祠堂外的乡亲们围了上来,眼睛里满
是期待和信任。
“唉!”叔公长叹一声,慢慢说道:“鸟儿们,为了乡亲们,为
了咱的山村,今天,对不住了!”叔公手臂一挥:“给我拿枪来。”
寂静的山村,响起了久违的枪声,几天不断。
叔公病倒了。
一个星期后,扶贫组满载而归。没过几天,进来了一个工程队,
说要打通从山里到山外的公路。乡亲们说,这都是鸟儿们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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