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wahwy(水玲珑居)
整理人: xh5658(2002-07-05 15:31:59),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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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华民族这条古老的长河中，有许多的浅滩和缺口，秦始皇一次万里长城不仅造就了一个凄美的故事，而且使华夏一下子丧失20万劳动力，吴三桂放进一个多尔滚就使近60万生命回归西天，乾隆爷的一次豪迈的“文字狱”使大半个中国的英杰被打、被杀、被流放到饿狼遍地的宁古塔……但面对这些我们似乎可以说清道白，甚至对八国联军禽兽行为，面对小日本鬼子丧尽天良的200万大屠杀，我们还可以带上几句骂恨恨的解解心头久积的怨气，而奇怪的是提起“文革”这个词儿时，许多人却木然了，我一直也在畏避，但最终我还是没有逃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压在案前，写在这段东西。
我家在农村，村上有一个人，六十年前响当当的大地主，家财万贯、米堆如山，听说孔钱用铁丝——用绳子会腐断，当时海州四富，他祖上雄居其首，在这里我姑且称这人为老人。老人从小“四书”、“五经”之乎者也，却也读了不少书，算是满腹经纶，写的一手好字，画的一手好画，只是落下一身的肥肉，着上一身的懒病。解放了，文革了，地主这顶帽子自然而然的盖在他头上，所有的人都忘了他为八路捐了五千块大洋，送了八百担上等米，于是他被押到当地一个大水库工程上拉车。
拉车——不是轿车，不是汽车，而是农村最普通的小木车，拉车的路不是平的，而是近乎九十度斜坡，足足有五六十米高，晴天还好，下了雨，坡滑，空身人都寸步难行，两腿发抖，何况还要拉着装满烂泥的木车，他只的把绳子扎在腰间，趴下身字，脱去鞋子——没有底儿的鞋——两手抓着前面的草根，两脚狠狠地蹬着，可就是这样还是走不了多远，每走三步，马上又滑下两步，十个手指划得血淋淋，红色的血液浸着雨水一滴滴渗进大堤，往往几个小时才赶上一个来回，于是红卫兵高高的甩起牛皮鞭，狠狠的抽一下，一身的肉便抖一下，一条血痕马上渗过单衣，红 红的刺眼。就这样一连在泥水里爬了二十多天，晚上还要押到各处游行。终于有一天，她倒在大堤上，大声大声的咳嗽，可皮鞭却死狠死狠的抽着，最后竟大口大口的吐起血来……这是我父亲讲给我听的，每次讲到这儿他都放声大哭，而且当着母亲和儿子的面，你知道这对一个已进不惑之年的男子汉意味着什么吗？这在一个世代地主家庭意味着什么吗？
那次大吐血之后，老人便失踪了，一直十八年没有消息，在我们看来，他是死了！
当改革开放之春风吹遍大江南北，一股强悍的热流消融了多年的顽固时，一切都突然变得生机岸然。一切都变得宽松自然起来，盖在我们头上的帽子终于甩掉了。
这时他突然奇迹般的出现在我们面前，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已经七八十岁了，满头的白发，满手的伤痕，颤颤的握着龙头杖，他一来便要去祖坟，立在坟前，老人一动不动，拐杖也不拄了，秋风袭过，犹如一颗傲立高原的老松，眼前枯草漫漫的一片祖坟也许使他想起了从前救济八路，也许使他想起了从前的十指流血，也许他什么也没想，他总是站着，静静的，一直到夕阳西下，老泪纵横：”爹，娘，列祖列宗，我可以回家了！”老人扑通一声抛去拐杖，直直的跪在坟前，良久，良久……
父亲告诉我，他就是老人，老人就是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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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爱渐渐成为一种淡淡的忧伤
汹涌的海洋不再有激情的波浪
花儿静静开放
轻舞不再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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