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wahwy(水玲珑居)
整理人: sandymm1128(2002-07-02 20:57:26),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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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夏天,利用暑假的时间我来到敦煌,想看看北方的天空,和夕阳下的沙漠。
夕阳下的沙漠比梦中的还要金黄、纯粹、诱人。有如一袭黄金的战袍,我仿佛听见了战鼓的惊天巨响。
“要是,”抛下身后的嬉闹,面对无人的空旷,我想,“要是有一红衣少女,立在对面的沙丘,裙裾飞舞,那该多美呀!”
是的,面对这黄金般纯粹的光泽,面对这一碧如洗浩瀚无垠的长空,我需要更为热烈的红色,如火一般的红,如血一般的红!
我叹息,为这身后的嬉戏,为这身前的寂寞!我闭上眼,胸中抽动着空虚半的阵痛。
久久地,我睁开眼……天那,是真的吗?我遇上奇迹了吗?眼前,一红衣少妇,长发如云,裙裾如飞。碧蓝、金黄、火红,这奔放与宁静的绝妙配合,不是只有梦中才会出现的奇迹吗?
我想奔上对面的丘顶,我想问问她我心中难解的疑惑,我想……可我只能伫立,像她一样!
也许是几个时辰,也许只白驹过隙的刹那,她回了身,一脸与衣着极不相称却又极为默契的冷清,我忙逃一般,退下了沙丘。
鸣沙山底,牵着骆驼的老板正对着他的客人讲着红衣少妇的故事,一脸神秘,像是在讲述一个年代悠远的传奇。
“都过好几年了!每年今天她都会在太阳落山之前静静地站上半天,每年她都是穿一套长裙……”老板还想说些什么,客人已经不耐烦地打断了话头。
回到旅馆,脑海中尽是飞来飞去的影子,我失眠了。
下得床来,十五的月亮丰满而圆润,透过纱一般的月光望去,我仿佛听到了嫦娥幽怨的叹息。门外有人轻轻走过,已好几趟了。“还有和我一样失眠的人吗?”我一笑,拉开了门,什么也没有。
“这样好的月色,只照照也是好的呀!”我走下楼,忽又记起未关的房门和背包里的钱,我一面恨自己不能放开的胸怀,一面又折了回来。
门还是虚掩着,我推开门:“啊。”门内一声惊呼。“是你?!”我也是一惊。
果然是她,火一般的衣裳即使在月光下也是同样的触目。
吃了一惊后,她显得很镇静,“你认识我?我从来没见过你呀。”
于是我给她讲白天的故事,又问:‘听说你每年的这一天都到这儿来,是这样的吗?还有,你来时总穿这样艳的裙子,是为了这种颜色特别适宜沙漠吗?“
她疑狐地看着我,忧郁着。我一笑,“你不知道,你都成了传奇了呢!”
终于,她开口了。
“四年前,也是夏天,我陪男朋友到这儿来,他是搞摄影的,总想拍些特别的东西。”
“于是我们先去命沙山,山顶上他对我说:“蓝天、白云、黄沙,就是只差红色!你穿上红色的裙子,站到对面的沙丘上去,有层次,又有张力……”
“可是我没有红色的衣裳,他很遗憾,但我们还是玩得很开心,拍了很多照片,直到他说他想再走走……”
“他说:‘我想到那边去!’他指的地方很远,他还说:‘你和我一块去,那边一定比这儿更美!’他的样子很虔诚,很神往,可是我实在太累了,又渴,就、就……“
她坐在船沿,垂下头抽泣着,好半天,我才想起倒了杯水,递给她。
洒进房间的月光在她身上慢慢变化着,又干净,又有些冷。她忽然立起身,走到门口,扶着门框又开始了她的讲述。
“可我拒绝了他,他很失望的样子,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他还是走了,还安慰我让我别担心,说他很快就会回来,让我在旅馆等着他。谁知道,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讲完这些,她就悄悄地离去了。而我,也很快上了床,居然睡得很香,连一个梦也没有。
后来,我把这个故事讲给朋友听,朋友听了,笑一笑,“哪有这样的事啊!敦煌撒沙漠长不过四十公里,宽不过二十五公里,有那么危险吗?她一定在骗你!”
我一听怔住,从此不知该信谁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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