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wpingh()
整理人: acme627(2002-07-23 16:42:26),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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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引发的情绪震荡还没有平息,出门时带着幽怨,锁门,下电梯,过马路,上车,一路没碰到任何能引发我丝毫喜悦的事情,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座位上满是雨迹,来不及了,裤子已将它们全部吸收了,用我的体温慢慢地烘干吧。
车颤颤巍巍地行进,头脑很难保持一片空白的至高境界,我这是何苦呢,这不是自寻烦恼吗,一个人活得好好的干嘛硬要找个人来互相折磨,自由自在的不好吗,真TMD自作自受,郁闷,很郁闷,真不想再继续了。。。昨晚的举动我一点也不后悔,话不投机半句多,掉头走人最正确的选择。
车已过了中大正门该下车了,换乘经过我的目的地的车,算顺利很快上了第二部车,当然很拥挤,挤到靠近车门的位置站好,两站就到了,面对着窗外看眼前穿行的车水马龙和路边建筑,匆忙赶路的人们,都和我一样睡眼惺忪吧。这一刻我是目光呆滞的,视线没有落在任何物体上,突然我看见了爷爷,很清晰地,看见爷爷在窗外的街边坐着,爷爷没有说话,轻蹙的眉头忧郁的眼神,就这样看着我,车还在走,我想过去拉着爷爷的手说点什么却隔着距离,还好爷爷的座位是能行走的,与我搭乘的车同步前进,爷爷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我,我能读懂目光里的嘱咐,好,我下车了,去上班。
爷爷离开我们快半年了,走得很安详,当我赶回老家见最后一面的时候,爷爷笔直的躺着,在大厅里,脸上盖着红布,被子上还盖着白色红色的是孝布,还有草绳,床头的桌上有燃着的蜡烛已经冰冷的饭菜还有微弱而颤动的油灯,床边堆满黄色纸,弟弟正跪着烧纸,这是给爷爷用的纸钱,屋里挂满了贴着挽联的孝帐还有花圈,很多人,我进门后拥在身后的姑妈们哭着告诉爷爷孙女回来了,这一切都告诉我收到的噩耗是真的,眼泪簌簌地往下掉,但我没有哭,爷爷我回来了,我跪到床头,大人们提醒我不能有眼泪滴在爷爷身上,我用两只衣袖把眼睛擦干,我想看看爷爷的脸,也让爷爷看看我,没有征求大人们同意我伸手轻轻掀起红布,很轻,爷爷没被惊醒,很安静安详的睡着,我又伸手轻轻去拉爷爷的手,冰冷的,可能屋里太冷了,腊月气候是最寒冷的,我要给点体温给爷爷,可好像没什么作用。身后的哭声停了,要开始破孝了,人都齐了,我是最后到家的。爷爷再不能跟我说话了,我这次离家有两年多了,最长的一次,为什么不多点回来,心里很难过很愧疚很遗憾,我怎么没想到亲人有一天会真的离开。
听姑妈说爷爷这两年很想我们,总盼我们回家,特别是想弟弟,他最疼的,幸亏弟弟在爷爷离开前两个月回过家,爷爷很高兴,最后的日子他其实是盼我们都回家过年的,天天坐在路口等,可我们都还没回去,腊月二十七夜里,爷爷等累了,躺下了,然后就没有起来。爷爷是带着很多遗憾走的,包括我在内,曾经当我成了村里第一个考上高中然后考上大学的女孩子,很让他骄傲了一番,爷爷是个很具江湖侠气的那种人,讲话很大声,所以他可以以我很有底气地跟人夸耀,但这几年我却越来越成为他的心病之一了,老大年纪的却对终身大事毫无动静,我只安慰他说我有分寸的该考虑时会考虑,爷爷就点头,眉头还是轻蹙着但笑了,终于他没有机会看到我的那一天。
我是应该考虑了,为了不给祖宗丢脸,为了了却爷爷的心愿,我得赶紧把自己给嫁出去,当然也为了我自己的幸福。所以我必须考虑嫁人,要嫁得嫁给我爱的人,他是我爱的,所以不能和他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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