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coffeespirit(灵魂咖咖^&*)
整理人: sandymm1128(2002-06-12 20:23:12),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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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附近有一条河，过节的时候，那里人山人海。
那天，我趴在桥的栏杆边儿向下望，当时天气很好，几片薄薄的云彩舒展着，纱一般飘游在那个繁星点点的夜幕中。微风拂过江面，暗暗地泛起缓缓的浪，弱的光象是洒过江面的一把碎碎的钻。
人对水的依恋崇拜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水声和十几年前一样让人陶醉，不同的是那时我可以下到桥底，到河边去玩水的，可现在不行，河水的污气直往上涌，让人只能俯视着它而无可奈何。
这混河的支流，由西向东，蜿蜿蜒蜒地穿过整座城，穿过我的记忆。记得那时，河的两边，水是清澈透明的，阳光直直地射下来，依稀可见水下的小生物快乐单纯地生活。岸边甚至有一点点细软的伪沙滩，凭借着电视里的那点印象以假乱真地哄着我这个没见过海的孩子。
河不算宽但很深，总有些孩子很逞能、很淘气，拼命施展着狗刨往河的中间游，亲眼看见过一个孩子游着游着，腿部突然抽了筋，大声地呼救，一个过路的男子省略了一切思考的过程，很轻松的救了他上来，拍了拍他的头。那个男孩煞白着脸坐在踏实的地面上，惊得谢谢都顾不得说，恍如隔世的样子。十分钟的时间内，一个光荣事迹就这么一闪而过，永远记得那个男子那种随意的表情，让人感觉好象不过就是眨眨眼睛那么简单的事情，然后吹着口哨离开，曲调悠扬得象现在回忆起来的那份感动。
因为这样的危险，大人们总是反对小孩子去河边玩的，可是那个时候的小孩子除了大自然，一无所有。于是，那河畔的花鸟草虫是那样的诱人，还有夏日里水的清凉，都那么的让人不可抗拒，所以那里仍旧是小孩子们最大的聚集地。只是每年都要有二三个小孩子再也回不到自己的家，并不是每一次都会那么好运，可以遇到那样吹着口哨救人的男子。
如今的灌水早已没了清澈秀丽的模样，混了泥沙的灌水一直浑浊到岸边，让人无法接近，有时河面上隐隐有了些难闻的气息，可过节的时候，还是有许多人聚集在这里，似乎成了一种情结。所有的人都是一个样子，勉强皱着脸用毛巾略湿了一下脸。然后兴致勃勃地采艾蒿。我已经好几年没在灌边洗脸了，因为无法想象那种难闻的味道一直萦绕在脸边是什么样的感觉。
闰四月的原因，艾蒿多了一个月的生长期，很是茂盛，茂盛得我都认不出来了，露水早已踏湿了整双鞋，我却还是两手空空，人是越长越大，常识却越来越倒退，不知不觉竟成了大自然的白痴，朋友也一脸迷惑，怎么叶子背面发白的草这么多，却让人无法选择，采错了多丢人。那个卖荷包的女人一直看着我们，后来忍不住笑了，指着我们身边的草说，喏，这些都是艾蒿啊。啊？瞪大了双眼，习惯了从前它们小巧玲珑的样子，没想到它们还可以长得这样高大挺拨，嘻嘻哈哈地拨了一大把半人高的艾草，终于可以回家交差了，做为报答，买了几串荷包和两个小葫芦。
手里提了艾蒿，心里踏踏实实的，走上江堤的时候才有了一份欣赏的闲情，发现江边居然看不到一丝赏心悦目的，并且来自于自然的色彩，运足了目力，还是没有，全是女人的花衣裳。记得从前江边的小坡上有着成片的山花，还记得有一个小男生的手无比的灵巧，他的手工作品美仑美奂，屡屡获奖。那一年他就采着江边的蝴蝶花和野菠萝花编成了一顶鲜花草帽，浅蓝、浅黄还有纯白的颜色在头顶辉映着朝阳，展露着同样生机勃勃的活力。想到这儿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头顶，当然不会再有同样美丽的草帽，当时我就戴着它捉了一堆小田螺，后来草帽变成了安置田螺的地方，花瓣掉得七零八落。
人似乎就是这样，不明白拥有其实也只是一种状态，随着所有的变化而变化。很多东西存在的时候并不让人特别的挂念，一旦失去，才让人想起它的美好。所以美好的事物并不是稍纵即逝，只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而已，只有人类的破坏才是它们夭折的唯一理由。
山花没了，河水浊了。
看了看手中的艾蒿，还好，它还在，因为普通而变得坚强的生命，在手中散发着与泥土混合的清香。远远地看着水上公园在轰轰烈烈的开发，和整齐的江坝，还有今年刚刚植上的堤边柳，你很难说它们不美。可是为了一种美而磨蚀了另外一种美，这就是人的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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