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STW()
整理人: dreamwing(1999-11-17 22:37:32),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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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只有256色。 我一边前进,一边暗自后悔。几分钟前,我从一个叫“口条”的家伙那儿得 知这个地址, 我才刚刚认识这个家伙!他把这里说得天花乱坠,仿佛三极世界里没有比这更好 的地方了。 “我们不能告诉你具体怎么好,因为保密权的关系......你知道的。”, 他神秘 兮兮地对 我耳语到,还把心掏出来给我看。我一见那心做得很精致,便对他有了些信心, 同意到这里 来看看,当然,他也得到了十个信用点的酬报。在这个社会中,什么都是要报酬 的。 谁知竟是这么个破落的地方。眼前是一望无棕绿色土地,天是蓝的,没有云 ,天地交界 处只是由三级色差连起来。见鬼!一个在MUD中混了半个月的人也能做得比这好得 多,我决 定向MWA投诉那个家伙。现在,既然已经来了,还是四处看看吧,万一真有什么好 玩的东西呢” 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个点,并迅速长大成为一所房子,就像一般小康之家都有 的那种两层 多窗式的住房。我走到门前,转了转把手,没有任何反应。周围没有其他房子, 好玩的东西 一定在这里。我抬头看了看,这个房子有烟囱,可以飞上物品,从烟囱里进去, 我打开飞行 器。“这里不许飞行!”一个窗口弹了出来,吓了我一跳……不过我已经有点习 惯了。我迅 速绕了房子一圈,没有什么可攀援的地方,窗户也打不开。我又回到了门口。 突然,我注意到门旁有个花篮,花瓣清晰可辨,在这破落的世界中出现除此 细致的设计 肯定暗示着什么。指令“从化蓝中获取一切。”你得到一把钥匙!”太简单了! 我用钥匙打 开门,里面是客厅,有沙发、地毯等一般的家具,有楼梯通向二楼,没有其他人 。我走到屋 子一角的电脑前,按了一下像是开关的东西。“你好,星猩。有什么烦恼吗”一 行英文出现 在屏幕上。咦?他居然知道我的名字。这似乎是个心理咨询的地方,这就有点意 思。“我很 沮丧。”我说。又是一个窗口:“用户错误三十五:使用非法频道。”哦,我忘 了这里是没 有语音的。我把键盘拉出来,输入:“我很沮丧。”那机器装模作样得响了一阵 ,出现了一 行字:“在二楼镜头的屋子里,你可找到治疗的良药。” 玩什么玄虚?顺着楼梯上到二楼,看到楼道尽头那紧闭着的门,打定主意, 如果还需要 什么鬼钥匙才能进去,就立刻离开这里。我的耐心快没有了,那十个信用点,就 算白扔了。 门很容易地打开了,里面一团漆黑。我犹豫一下,迈了进去。 “这里是太空。你没有保护措施,处在很危险的状态中!”天啊!我赶紧转 身想回去, 但是门刚好关上,我只来得及看到那明亮的楼道被星空盖住。“你的血管开始迸 裂。”表示 生命力的绿色条不断缩短,我惊慌地扭动着身躯。“你的大脑严重缺氧,神志开 始模糊。” 色条越来越短,变成黄色、红色、亮红色…… “不!”我大叫。 “用户错误三十五:使用非法频道。” 几秒钟后,眼前出现了我在太空漂浮着的、僵硬的尸体。1个窗口弹出来, 一行红色的 大字:“你死了……” 我傻在那里。 伴随着一阵儿庄的音乐,我返回了系统的主画面。系统显示:“你刚刚死亡 ,用户帐号被取 消。请向mud巫师协会(MWA)申请新的用户帐号。地址:newuser.useracount.m wa.mud。” 我一把摘下头盔,扔到一边。妈的!见鬼! 我暴怒地在屋里走来走去,把所有碍着我的东西踢到一边。这怎么可能“我还从 来没有死过!我 所有的东西,我拥有的世界全丢掉了!重新申请一个帐号倒是不麻烦,然而获得 私人住所及构造 世界的权限要半个月,我怎么能忍受这种等待! 我倒在床上,点上一根烟,望着斑驳的天花板。外面,喧嚣的都市在这夜半 时分已经安静下 来,不知哪里传来低沉地嗡嗡声,更衬出夜的寂静。我冷静了一点儿,开始分析 这个事件。首先 ,那个世界的构造者违反了对于mud公约,没有在可能对玩家构成生命危险的区域 设置警告。其次, 那个什么“口条”很有问题,可能他曾经在那里死过,想拉一个配死的。我可以 向MWA投诉那个 构造者,从而获得赔偿,也许是几千个信用点,好的话可以被判为非法死亡,从 而恢复我以前的 数据。至于“口条”吗,我会想个办法之他一下。毕竟,我是MWA的初级实验巫师 ,修理一个普通 玩家还是容易的。 想到这里,我爬起来,再次戴上头盔,连入网络。 我知道,mud管理非常严格,不许巫师利用特权作违反公约的事。因此,虽然我认 识很多巫师、 大巫师,但我还是得按规章申请帐号。我来到帐号申请结点,系统要求输入申请 的帐号名,我填入: 星猩。系统显示: “此帐号已经有人使用,请另取一个。” 什么“难道我的帐号没有被删除” 我赶紧连接mud系统入口输入名字“星猩”,系统询问密码,我输了进去。“ 密码错误!” 不可能!我又输了一遍,还是不对。在第三次尝试失败后,系统自动切断联系, 并显示: “不要尝试侵入他人帐号,这不好。” 我很沮丧。 没办法,我只好登陆了一个新帐号。只要能进去,就可能找到我的朋友,看 看他们有什么办法。
第一个世界是鲜花广场。这是新玩家必经的地方,有很多卖东西的,包科技 世界地址表、 语言转译器、飞行器等等。作为一个新玩家,我只有100信用点。 我买了一个转译器,地址表对我没有必要,我脑子中就记得很多,飞行器太贵, 要240点,以后再 说吧。我沿着吵杂的街道向前走,不不理会那些缠上来的乞丐。有意思,几天没 来,这里又增加了 一些蜜蜂。他们嗡嗡叫着,在周围飞来飞去,有几次还差点儿撞到我脸上。 在广场的东北角,有一个巫师云集的酒吧。我走进去,看到“乳猪”在和其 他几个巫师聊天。 “嗨!”我打了声招呼。他看看我,笑笑,没说什么。 “我有麻烦了,‘乳猪’!”我在他身边坐下来。他向我转过身来: “你认识我?” “当然!”我突然意识到,由于我使用了新帐号,他认不出我来。“我是星 猩。”我说。 他似乎没有听见,停了一下,继续和其他人聊起来。 我站起来说:“我是星猩!我有麻烦了,你一定要帮帮我!” 他向我一挥手,一股白光骤起,将我罩住,眼前一片亮,接着又是一片漆黑 。 系统显示:“你昏倒了……”昏倒期间我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 ,只能静静等着。 过了一会儿,我醒了,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周围是许多裸女的图案, “乳猪”在旁边 看着我。“你干吗”我不满地说,“这是你的住所?个性表现得太过分了吧” 他看着我问道:“你真的是星猩” “当然。我知道你曾用特权偷过一个二级世界的源码。” “我有授权。” “对,但那授权是在你偷后补办的。我陪你办的。” 他举起一只手,有缓缓放下:“你确实是星猩。” “放心,我不会举报的。”我安慰他,“毕竟当时我也做了假证。” “你知道拥有两个mud帐号是非法的”他严厉的说, “若不是我刚才及时把你打昏弄过来,那几个巫师就可能会举报你,你的前途就 完蛋了!” “我已经差不多完蛋了!”我烦躁的说,“我的帐号被别人占了。” 于是我把发生的事详细的讲了一 遍。 “你是个经验丰富的巫师,”最后我说,“这种情况下我该怎么办” 他没有马上回答我,而是盯着一幅裸女画像。 过了一会儿,他冲我一笑:“你应该设定为不死之身。” “不错,我很笨,可你能想个办法吗” “首先,这是一件有预谋的侵入事件。你想想,什么情况下一个人的帐号会 被占用?” 我思考了一下:“要么是有人猜出我的密码,要么是……他在我死后抢先注 册了这个帐号。” “对。要猜出一个人的密码是很困难的事,就连MWA中的高手都不能保证每次 都能得手。 于是最好事先把一个人在mud中弄死,然后在那人重新申请帐号前的间隙抢占该帐 号。 你看,很明显,有人对你的帐号名感兴趣。” “我有什么特别”我大惑不解,“我又不是网上的名人。” “你总有让他们感兴趣的地方,也许,他只是拿你做个实验,看看这种方法 是否可行。 也许……”他顿了顿,突然大叫一声,吓了我一跳,“我知道了!” “什么?你知道什么”我呆呆地看着他。他没有马上回答我,而是两臂一分 , 就在空中分出一个窗口来。他掏出个键盘,开始急速敲击。“你看!”他把窗口 向我转过 来,“你是个初级实习巫师,应该知道一些mud管理上的事。这是MWA帐号管理系 统的文件 下载记录我们可以查看有谁曾经下载过文件。” “你说……” “这是mud的一个漏洞。天啊!我们曾经发现过,但没有人把它当一回事。m ud的巫师 帐号都在文件中有记录,它没有更多的内容,只是说明那个帐号的权限是什么。 比如你, 在文件中是这样记录的:星猩(初级实习巫师)。当你进入mud时,系统会查找你 的权限记录, 发现你是个巫师后,才会给你一定的特权。” “听起来很合理呀!” “问题在于……问题在于,当一个玩家死后,系统不会自动在权限文件中删 除相应的记录。 因此当这个帐号重新申请后,申请人就自动获得巫师权限。你的帐号,”他严肃 地说, “就是这种情况。” “真是难以置信,MWA怎么能容忍这种漏洞存在”我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一方面,这是历史上遗留下来的。在早期的mud,在那个各自为营的mud的 蛮荒时代, 系统就是如此设计的。因为那时一个玩家死去,系统并不取消帐号,而是降低玩 家的各项 指标,除非玩家自杀,否则不会出现这种危险。一方面,现在一般的巫师都可以 把自己设 为不死身,不必担心帐号失控。即使有象你一样没有设定不死特性的巫师,从死 亡到重新 申请帐号的这短短时间内正好有人申请同样帐号的可能性极小,所以MWA对此毫不 在意。 可现在……嘿嘿……” 我还是尽量保持乐观:“我只是个初级实习巫师,侵入我的帐号有什么用”
“你看!”他指着窗口,上面显示了最新的几次文件下载记录。在倒数第三 行,赫然记着: “/imm/etc/passwd>102.36.64.234.7.190.111.1 by星猩11/03/2097 16:24:55 GMT” 也就是说,一个叫星猩的巫师刚才将存放密码的文件下载到了一台地址为 102.36.64.234.7.190.111.1的机器上。 “这又怎样呢”我不以为然地说,“我听说文件中的密码都是经过加密的, 看上去只是 一组不规则的数字而已。” “是的,但我还听说,如果有合适的工具和好机器,就可以在半个小时内算 出这个文件 中指定帐号的密码。如果这是真的,大约有几百个实习巫师的帐号都面临被侵入 的危险。” 他冷冷的说。 我听得一惊:“那怎么办” “好在你的权限只能获取实习巫师的密码文件,而且实习巫师没有权限修改 系统模块部分。 这样,我们可以保证正式巫师、大巫师、天神、大天神的帐号安全以及系统的安 全。除非……天 啊!”他发出一声哀叹,又在键上急速敲击起来。“不得了!”他叫道。 我无助地看着他。 “三分钟前,有一个四级实习巫师被提升为正式巫师。这样如果他进入这个 巫师的帐号, 就可以看到所有正式巫师的密码文件,就可以非法修改系统了!” 我快哭出来了。 “走!我们去找这个巫师!‘乳猪’一只手快速的在空中点了点,一只手把 我抓了起来, 我眼前一阵黑…… 眼前再亮起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在一座宫殿中。这是座融合了东西方风格 的建筑, 墙上不断变换着图案,如色彩的喷泉。大殿正中是现代mud之父“不在乎”的全身 像。 大约五十年前,“不在乎”创立了mud系统的一体化标准,使原来分散独立的 各个mud联结 起来,成为现在含盖全球的互联网虚拟世界----现代mud。几乎在各个地方,都可 以看到他的像。 没有人确切的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有无数关于他的传说,甚至还有人声称他至 今还活着, 使用另外的身份四处游荡(帐号“不在乎”已被永远保留起来,禁止使用)。 “这是什么地方”我问。“乳猪”摇摇头:“我也没来过,这里好像是个秘 密的一级世界。 我刚才只是发出指令,移动到那个巫师所在的世界。” 一条半人高的毛毛虫从大厅的一角钻出来,旁若无人的从我们面前把过,之 后留下一摊闪闪 发亮的液体。“npc”我问。“乳猪”不置可否,走到塑像前。“见鬼!”他低声 骂到。 “怎么啦” “我没有权限查看这个世界的秘密!我居然没有权限!”他愤怒的向雕像发 出一股紫色的光 “哧”的一生穿体而过。“这他妈的是什么鬼地方”他大概是自尊心受了伤害, 摆开姿势,开始 大施法术。火焰哪、闪电哪什么的在他周围忽隐忽现,伴随着轰鸣和他得意的狂 笑。我悄悄退到 大厅边上,在一个巫师发威的时候,最好离他远点儿。我想起以前在一般玩家面 前卖弄法数时的 风光,不禁颇有些伤感,命令自己留了几滴泪。 那只骄傲的毛毛虫又钻了出来,从烈焰围绕的“乳猪”旁边慢慢爬过。我清 楚的看到火舌包 住了它,然而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它仍然一拱一拱的向前爬着。我脑中灵光一闪 ,大喝一声: “停下!” “你是说我吗?“乳猪”和毛毛虫同时转头对我说,不同的是“乳猪”面目 狰狞,而毛毛虫 一副憨厚可爱的样子。几乎是立刻,“乳猪”把杀气腾腾的脸转向了转向毛虫: “你是人?你就 是那个刚刚提升的巫师” “当然。我的名字是“幼蝶”,当然就是毛虫了。猜都不用猜,脑筋稍稍转 个弯就能知道。 你怎么好像是恍然大悟的样子“幼蝶”淡淡的说,又转向我,“什么事啊?” “你还是你吗”“乳猪”又羞又怒地问了这句没水平的话。 “幼蝶”没理他,继续冲我说:“你怎么到这里的啊?” “是他带我来的。”我一指“乳猪”,“我们有事找你。你的帐号可能会遭 到入侵,最好换 个密码。”“乳猪”通过耳语频道骂了我一句:“笨……你怎么知道他不就是侵 入你帐号那个人? 不要告诉他所有的事!” “不要交头接耳。在这里我是主人,我能听到所有频道的信息。”“幼蝶” 一边说,一边盘 成一个圈,器官在半透明的皮肤内蠕动,真是非常精细!我指了指周围:“你是 这里的构造者” 他点点头粗大的头。 “很漂亮啦!”我由衷地赞叹道。 他笑了一下,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会笑的毛毛虫: “谢谢。他确实花了我不少精力和时间……” “你是怎么……”“乳猪”迫不及待地插进来,被“幼蝶”不客气的打断了 : “即使在mud中,保持礼貌仍然是必要的。我和你说话了吗?你是个巫师,怎么这 么不注意? 现在的世道……” 我莫名其妙的对他产生了好感,不顾“乳猪”阻拦,将事情经过简略的讲了 一遍。 “这好办,把他杀了,你再抢过来不就行了?” “幼蝶”微笑着说“你以为那人会没做准备吗?他一定把自己设定为不 死的了!这都想不 到,那个笨蛋把你提升为巫师的?”“乳猪”愤愤的说。 “幼蝶”微微一笑,掏出个卡片交回我:“我没空陪你去冒险。如果你发现了那 个冒牌货,冲这卡 片叫一声我的名字,我就会出现的。” “谢谢。”我把卡片收起来,“顺便问一下,你怎么弄的?连巫师都没 有权限看到这里的 秘密?” 他放声大笑起来:“mud并非是的密不可破的系统,世界上根本没有毫无 漏洞的系统!再见 啦!”说完他一拱一拱的消失在大厅尽头。 “什么啊?像是一个世外高人的样子……”“乳猪”大不以为然。“我 们走吧。”我说。 他一只手把我抓了起来,我眼前有一阵黑…… 鲜花广场。“再见了!”“乳猪”对我说,“我要和其它的巫师商讨处理的 办法,还要查一下 那个地址。你现在是普通玩家,不能参加。” 我点点头,和他拥抱告别,独自四处转了转,想看看能不能帮上“口条”。 但转了一个多小时, 一无所获,感到自己很无聊,干脆退出系统,回到破落的房间。 深夜,隐隐有凉意。我用手搓了搓脸,收拾了电脑,关上台灯,站起来走到 另一间屋子。这里只 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墙上贴着印花墙纸。我向前走了几步,又改变了主意,返身 来到厕所,进门的 时候差点儿被一块剥落的墙皮砸着。镜中是一项形容枯搞的脸。液体下落的弧线 非常优美。冲了马桶 看水流,我估摸了一下感觉,趴在马桶边缘吐起来,直到实在吐不出什么。泪眼模 糊。世界在旋转。我 漱了漱口回到卧室,盯着床发了会呆,慢慢爬上去。她被对我躺着,已经睡着了 。她不像是真的,虽 然这里是真彩色。我放弃了想她是谁的努力,伸出双臂从后面抱住她,听着她轻 柔的呼吸,把头埋在 她的发间。 她的身体光滑柔软,充满芳香。 墙上有团亮斑,每次睁眼,就移动一段距离,我直睡到它到达拐角处才决定 起床。她已经走了。 我爬起来,在初醒的懒散中掀起窗帘的一角,下面,外面,另一种世界,喧嚣的 世界。 匆匆吃了点儿东西,我坐到电脑前,有工作要做。每天,我要处理近百封关 于Conix系统的技术查 询信件,而每月初,我的银行帐户上就会增加两千块钱。按外面世界的说法,我 是个“线虫”,就是 靠信号线生活的生物。在地球上,有数亿计的人过着和我一样的生活。 我们足不出户。 今天信很少,只有不到三十封。中午十二点二十三分,我处理完了所有的信 件,准备去洗把脸, 清醒一下,然后进入mud。当我走到厕所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电脑在响。有紧急 信件!我冲回桌旁, 迅速打开信箱,输入信件读取码:
亲爱的XX: 我们很遗憾的通知您!由于多用户地下城(mud)系统受到来自不明力量的破 坏,巫师协会(MWA) 作出决定,于2097年11月4日GTM5时30分关闭地球部分全部二十七个主 服务器、二千零七十八 个辅助服务器。并建议各地区关闭自设的三级服务器。 系统关闭和造成如下的后果: (一)您所有的通用数据和非通用数据将会清零。 (二)您的信用点将被清零。 (三)您所有随身携带的或存储的物品将会丢失。 (四)您构造的所有非法世界(如果有的话)将会消失。 (五)所有三级以下世界将会消失。 (六)您的帐号将根据情况决定是否保留。 为了将损失减少到最小程度,我们建议您将自己构造的世界(无论是合法和 非法的)作必要的备份。 mud中的所有巫师正全力追查破坏的来源,检查破坏的程度,寻找修补的方法 。我们希望能在近期 重新启动系统。对于这次事件给您带来的损失,我们深表歉意。 M.W.A 11/04/2097 04:20:47GTM
一定要去看看!我戴上头盔,连入mud。 鲜花广场,一片末日般的混乱。几个人在殴打一个美丽的女孩。不知怎的, 蜜蜂变成了在地上爬, 这里一定也受到了攻击。耳边传来连绵不断的女声哼唱。一个牧师模样的家伙在 广场上演讲。星空不 断变换着色彩,显示着各种文字。几只袜子兴高采烈的在人群中穿梭。 我漫无目的的四处走着,不觉来到牧师身边。“这是真实的世界!”他激动 地叫着,“这是比真 实世界还要真实的世界!我们不能没有这个世界,我们不能接受它要关闭的决定 !”说得好,我点点 头。他更激动了,转向我:“你知道为什么吗?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如此需要这个 世界吗?不,你不知 道!我从你脸上看出来了!我来告诉你,这是人类必然的归宿,这是自耶稣的血 在十字架上流淌以来 就已经确定的归宿!” “数据!信息!这些是什么?是无聊的消费品吗?是可有可无的吗?不!这 些已成了生活必需品, 成了和食物、饮水、房屋、衣服一样的必需品!一个人没有信息是无法生存下去 的,正如他不能离开 空气!” “有人告诉我们这是虚幻的世界,他们称此为“虚拟现实”。他们不知道, 他们没想过,现实世 界和这个世界有什么区别?离开电脑网络,我们能生活吗?在这有于外面世界不 同的生活,不同的人 生,不同的历史。外面世界有的一切,这里都有。他们凭什么断定那个世界是“ 真实”的,而这个是 虚拟的呢?” 我走开了。 穿过惊慌的人群,我来到以前自己的办公室前,这是MWA为实习巫师分配的房 子。当然,原来我 有自己构造的世界,自己设计的住所,但在死后都自动取消了,而我笨到没有备 份。 谁知道世界会重新来过? 办公室的门开着,我信步走了进去,向几个npc前秘书点头致意,这多少是种 自我安慰。我推开 里屋的门,看见了他。 虽然他没有显示名字,但我立刻知道了他是谁。 “你好,星猩!”我说,四处看看还有没有别人。 他一惊,马上镇静下来:“你好,“前星猩”!” “你为什么这么做?”我冷冷的问。 “你已经看到了,难道你没有收到系统关闭的通知?” “为什么?我要知道你为什么要毁灭这个世界?” 他居然无耻的冲我微笑了一下:“你的权限不够,我不能告诉你。” 我快被这家伙气疯了。定了定神,我说:“你杀了我,还抢了我的帐号,我 有权知道你是谁, 为什么作出这种事?” 他望着窗外变幻的天空,读着那些写在天上的字,装模做样地掏出一支烟斗 ,变成了福尔摩斯: “坐下吧,孩子。你说得有理,我来告诉你。” 我想了想,坐下来。地板自动升起一把座椅,看来他对房子做了些改进。他 吸了口烟,慢条斯 理地说道:“你一定很想知道我是谁,也很想把我杀了。其实,这大可不必,你 只是我们计划的一 个起步环节而已,你所遭受的损失和整个系统相比微不足道。如果你实在不能接 受这个事实,我可 以把帐号还给你,还可以随你意愿改变你的数据,让你再剩下的半个多小时中过 一把瘾。” “我是“黑客洞穴”的成员,怎么,不知道?你当然不知道。实际上,除了 这个组织的成员和 几个重要人物外,没有谁听说过。它对全世界的黑客具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整 个黑客的理论、技 巧、工具无受到它控制。这个组织的成员都是黑客中的绝顶高手,是黑客的精英 ……不,我不是在 自夸,我是在陈述事实。” “你想想,一个黑客要干什么?他的目标只有一个,侵入其它的系统。但是 ,在黑客中有些毛 孩子,他们只能进入一些简单的系统,偷看人家的信啦,在别人的桌面上留下几 句话啦,诸如此类。 但作为一个黑客的最高级组织,我们不会去做这些。开始,我我们只是整理资料 ,研究更新更快的 破解技术,维护黑客社会的秩序。慢慢地,我们发现,如果集合大家的力量,就 有可能进入以前没 有人侵入过的系统。不,别问我为什么要干这种事。这是一个黑客必然要去作的 事,他已经深深浸 入到我们的血液中,就象你看到一扇虚掩的门,就一定会去推开一样。在那扇门 后面有什么?如果 它锁上了,我们怎样去打开它?这是每个黑客都想知道的。其实我们每个人不都 是这样吗?你看到 一个美丽的女子,难到不去想想她的衣衫下面是什么的吗?那些自称科学家的人 ,难道不是怀着同 样的心理去扒下大自然的外衫吗?”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家伙继续讲着:“我们经过半个月的争论,决定攻击mud系统,因为它的影 响相当大,而且 从未被侵入过。计划很快就制定出来,并马上进入实施阶段(我们中没有官僚主 义)。我们监视了 上万个实习巫师的行动,进行层层筛选,最后选定了你。你看,呵呵,你击败了多 少竞争者啊!首 先,你没有设定不死特性;其次,你从未死过,一旦死掉肯定会有一段时间不知 所措;而且,你刚 当上实习巫师不久,对mud系统的很多特性不了解,也就没有多少警惕性。于是我 们设计了一个四 级世界,并派人告诉你,等你来自投罗网。我们知道你没有多少耐性,所以一些 秘密都尽量容易些。 另外你是个讲求档次的人,一个只有256色的、粗糙的世界肯定会你厌烦,从 而扰乱你的思考。 我们眼睁睁看着你落入陷阱,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容易。实际上,我们总共设计了 十二个环节来引诱 你,而你从第三个直接跳到了结尾。” 我羞愧不已,一把掏出那卡片,叫道:“幼蝶!”“哈哈!”福尔摩斯大叫 起来,在我面前蠕 动了几下,变成了一个半人道的毛毛虫。我差点昏过去。“你们找到幼蝶的时候 已经是我在使用他 的帐号了,所以我向你报证过我会出现的。”他说。 顿时,我万念具灰,转身冲出房子。“幼蝶”在我身后放声笑着。 街上更拥挤了,人们都赶来做最后的告别。我看到“乳猪”头朝下向我移动 过来。“你这是怎 么啦?”我惊叫。他沮丧的摇摇头:“天下大乱!我的数据被什么人改动了,只 能倒着走。”
“你是巫师啊!” “什么巫师!我被人改成玩家了。现在是人人都难以自保,连天神、大天神 的帐号都受到了威 胁。系统的基本核心部分已经关闭,以免受到破坏。在系统的各个部分都有人在 攻击,损失非常严 重,就连大天神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全恢复系统。” “那个地址呢?你们找到了吗?”
“乳猪”笑了,嘴边冒出个小窗口,这是苦笑。他摇头:“其实我早改猜到 的,它使用的是假 地址。我们反追踪了半小时,才发现那个地址已经被禁用了。” “为什么被禁用的?” “不知道,有关信息属于so保密级,我们看不到。” 天地忽然一暗,周围激起一阵惊呼。“咔咔……呜……, 这里是系统大天神向全部世界广播。将于五分钟后关闭, 请各玩家退出,请尽快退出。请记住我们在一起的时光… …再见啦!” 整个天空忽然一片血红,衬出一个蓝色的大字:300。 每过一秒,它就减少一点。没有人退出系统,都聚集在街上,抬头看着那巨大的 倒数计时。整个世界, 整个宇宙仿佛都静了下来。人们互相紧靠着,都不说话,每个人都仿佛在数着自 己生命的最后几秒。 自我在mud中生活到现在,从未体验过如此肃穆的场面。平时,人们都是匆匆 见面,匆匆离开, 各人寻找自己的乐趣。而现在,没有人那么匆忙了,虽然我们只有不到5分钟时 间。 一只什么东西飞过来,“嗡嗡”地在人们头顶盘旋。人群中窜起一道光,把 它气化了,好像十个 巫师干的。突然,群中一个尖细的声音划破寂静:“178、177、176……”那声音 及其刺耳,仿佛每 一声都是那人最后的一口气,听来惊心动魄。人们都静静地听着,静静的等者。 我身旁的一个女孩子 忽然哭起来,五颜六色的泪水化成气泡,在人群中飘来飘去。她一定有动态表形 追踪器。我的鼻子酸了, 但坚持不发流泪指令。悲伤的情绪在人群中迅速蔓延,接着就是哭泣,哭泣……
在血红的天空下,那数字不断减少,就要走到零了。 “我从未想到会有如此难过……”“乳猪”悄悄说。 “再见了!”我和倒立的他紧紧拥抱,“死去之后从头再来! ”他抬起手,要说什么,突然盯住了。 时间到了。 整个世界凝固在这一刻,包括“乳猪”的手,飞溅的泪水,模拟出的悲伤的 脸,全静止了。然后 慢慢地慢慢地黯淡下去。退缩到无边的黑暗中。一个窗口弹出:“mud系统关闭。 谢谢您的支持!” 我摘下头盔,默然的坐着,真实的泪水不听从指挥,径自流了下来。灰色的 空气在周围弥漫。 外面,喧嚣的世界依然如旧,仿佛mud从来没有存在过,也从来没有关闭过。我从 窗口望出去, 层层叠叠的摩天大楼隐没在现代化的雾霭中。灰色的天空,灰色的楼群,这是灰 色的世界,是真实的世 界。时间平稳的流逝,没有一丝波澜。好象谁说过,时间是不存在的?我打了个 哈欠,向后倒在椅背上, 目光划过通向厕所的门,通向卧室的门,通向“那里”的门,三年来,我从未迈 出过这所房子,因为没 有必要。可现在呢?我浑身不自在,这可能是缺少虚拟空间刺激,听说有人称此 为“mud综合症”。我 不懂医学,但我清楚知道,这是一种瘾。我们都是隐君子。 周围灰色的墙壁让我窒息,出去吧,又都是一样的灰色。我烦躁地在室内踱 来踱去,大口喘着气。 眼前越来越模糊,为了防止晕倒,我挣扎着冲进卧室,倒在床上,在旋转的色块 环绕中睡去。“嘟嘟!” 我从深渊中惊醒,迷惑地看看四周,已经下午4点了。电脑在响,又是紧急信件 。我快步走到电脑前, 打开信箱:
亲爱的XX: 嗨! 我是“再看你一眼”,我们以前从未接触过。我从MWA那里查到了你的信箱地 址。请你仔细阅读下 面的文字: 这次mud系统关闭是由于一个黑客秘密组织——“黑客洞穴”侵入mud代码子 系统造成的。在过去的 几个小时中MWA对整个破坏的过程作了分析,并集结了10980名各级巫师在各 处反追踪破坏者。 我们请你提供帮助。请连接到如下地址:temp.mud.tsinghua.edu.cn。 这是一个临时建立的指挥中心,提供仿真的mud-7服务。就是说你可以使用你 的终端进入,和平是 进入mud的感觉一样的。
再看你一眼
11/04/2097 09:21:37GTM
我们反击了!我马上戴上头盔,连入那个地址。甬道。两旁红色的墙壁拔地 而起,直插入天际。 我急速向前移动,不时有人在我周围显形和消失,他们都是巫师,在各个节点间 来回穿梭,收集信息, 追踪入侵的黑客。我感到战斗的激情在内心奔突,我们反击了!别以为MWA只是一 帮管理者,这里也有 顶级的高手,他们会让那些高傲的黑客尝到苦头的。
一个天使模样的巫师从空中降到我身边,拿个盒子在我身上碰了一下。“好 了,你通过了身份验证。 请按箭头指示向前走。”他很有礼貌的说完,又转身飞上了天空。 我头顶上出现个闪亮的箭头,指使着前进的方向,这就省得我再四处乱跑了 。顺着它的方向, 我来到控制大厅。几个陌生人正在那里商量着什么事,一看见我,其中一个就走 过来:“你就是 第一个帐号被入侵的星猩吧?” 我点点头,心里直琢磨他是谁。“我是MWA的大天神“再看你一眼”。欢迎来 到天神议事厅!” 他向我介绍了其他几位天神。 “啊,你们好!”我知道这些天神平时是从来不露面的,现在他们恐怕不得 不出来主持反击。 “开门见山地说吧,我们已经查到了“黑客洞穴”的总部,但他们防守非常 严密,根本无法攻破。” “再看你一眼”对我说,“我们总共进行了7次不同的入侵,都被对方的反击打败 了。但在一次进攻中, 我们无意中获得了他们的首领的住址信息。” “什么?”我大吃一惊。要知道,在网络上打转,最难知道的就是一个人的 真实身份,泄漏身份 被认为是件不体面的事。在mud中,如果你公布别人的真实身份,就别想再玩儿了 。 “这是真的,我们的一名突击队员曾有三十二秒进入了他们的档案系统,并 下载了几个文件。 从中我们发现了一封信,是由这个首领写给另外一人的情书,其中提到了他的地 址。” 他把地址信息显示了出来,“我们决定直接面对真实的他。” “好,”我说,“可为什么叫我来呢?” 他没说话,转向其他的人。“因为你离他的住处最近。” 其中一位说,“我们需要你去解决这个问题。” “也就是说,你们知道我的住址。”我冷冷地说。 “我们知道所有用户的住址,这是管理的需要。”“再看你一眼”解释道, “我们只要在这里空谈 一分钟,形势就会变坏一步。我们需要马上采取切实有力的步骤。” “什么步骤?” “那些黑客怎么对待你的?”他问我。 “那些黑客把我杀了。” 他们冲我点点头,什么也没说。我看着地板,思考了几秒钟:“好吧,我去 解决。” 他们笑了。“再见你一眼”首先过来和我拥抱,其它人也依次拥抱了我。 “你会成为mud历史上的英雄的!”他们告诉我。 退出网络,我摘下头盔,站起身到厕所洗了把脸。 我回到屋里,打开衣橱,取出落满尘土的外衣,抖了抖,穿上,被尘土呛得咳了 几声。我闭上眼睛, 回想了一下地址和开门的密码,又从床下取出一个盒子,打开,拿出手枪,装上 子弹。我不是个凶 残的人,但我会要别人对侵犯我而付出代价。我仔细检查了机关,好像是好的。 我关上电脑,把枪 踹在动兜,我心中很平静。 我打开“那里”的门,楼道出现在眼前。三年来,我第一次又面对这里。我 鼓起勇气,紧走几步, 来到电梯门口。身后传来房门关上的声音,我一阵惊慌,几乎立刻就想返回那熟 悉的家中。但我很快 抑制住自己可笑的冲动,重新恢复了信心。“这没有什么是……”我不断给自己 打气,使劲按下电梯 的键,但什么也没发生。 是不是需要先找到什么钥匙?我四处瞧着,马上就笑起来。这是真实世界,没有 固定规则的。这时我 才发现电梯已经坏了,门上贴着告示。“见鬼!”我骂了一声,向楼梯走去。 灯坏了。我看着黑洞洞的楼梯,心里直发怵。这里边不是太空吧?我一手扶 住墙壁,慢慢走下去。 还好,下了三层就有光亮了。我一边向下走,一边数着层数。我住在这栋大厦的 17层,总共要走…… 三百四十七级台阶。天啊!苦…… 第十一层,我的腿开始酸起来,现在我走的路比平时一天走的都要多。那台 阶仿佛无穷无尽, 不断在每一个拐角处出现。楼道里没有一个人,静如墓地,只有我越来越沉重的 呼吸声,我开始怀疑是 否能走到地面。 终于,转过一个拐角,我看到一扇门,上面标着“出口”。我走过去,推开 门。 喧嚣的世界。 繁华的街道上,车流、人流穿行不息,我仿佛第一次发现在灰色的世界下面 有如此绚丽的色彩。 那广告牌,那车身,那往来的美丽的姑娘们,甚至路边的垃圾桶都那么鲜艳。另 外一点是声音。这里 的声音不像mud中那么纯净,那么完美,但这里声音给人一种鲜活的、肆无忌惮的 感觉。目光转过街角, 我的心跳快起来。 那里有一栋6层的小楼,在这林立的高层中显得十分独特。我的目标就在四 层的一个房间中。我把手 插近衣兜,握住枪,忍着腿上的酸痛,一步一步的向那里走去。 楼门口有一个栅栏,我把栅栏门拉开,发出一阵刺耳的吱吱声。它是否听见 了?是否正在监视我?我 向那人所在的窗口望去,只有遮得密密实实的窗帘。楼门没有锁,我径直走进去 。一个老头从旁边的房间 里探出头来,询问的看着我。我含糊的向楼上只一指,微微一笑。他面无表情, 点点头,缩了回去。楼梯 破旧不堪,铺着脏兮兮的地毯,我小心地向上走,刚感觉好点儿的腿又痛起来。 楼道里有几个乞丐在睡觉, 世界上最厉害的黑客居然住在这样的地方,也真是让人难以相信。我小心翼翼地 绕过他们,慢慢走上四楼。 这一层一个人也没有。我四处看看,也许会有他们组织的人在这里保护他, 我不能太大意。城市的声 音听来遥远。我顺着墙根走到他的门前,确认没有人在旁边,然后键入了开门密 码。 门无声地滑开了,我看到一条两三米的走道,尽头拐向右边,里面传出阵阵 摇滚乐。我走到走道尽头 ,看到右面是客厅,地上胡乱丢着纸片、脏衣服,窗都被层层的窗帘遮住。音乐 是从与客厅相连的一个房 间传来的,我把枪掏出来,悄悄走到房间门口,轻轻推开门。 一个人背着我坐着,戴着我从未见过的一种头盔。他面前的电脑上显示着各 种数据,好像是一些网络 地址。他没有听见我进来,正摇头晃脑地沉醉在摇滚乐与网络的世界中。他的手 急速地敲击着键盘,数据 也随之变化。我走到他身后,抬起手臂,枪口离他的头只有二十公分,微微有些 颤抖,我深吸一口气,稳 住枪身,瞄准他后脑的正中。 一首曲子完了,周围突然静下来。我一动也不敢动,听着他的手指在键盘上 的噼啪声。等音乐重新响 起,他叹了口气。 另一首曲子开始了,电吉他疯狂嘶吼着。我轻轻把保险打开,用食指勾住枪 机。 他还在晃着脑袋。 我盯着他。是他使我死亡,使我的帐号被侵占, 使mud系统关闭,使那么多人伤心落泪。我要让他也尝尝死的滋味。 音乐声震耳欲聋。 他一点儿都没发觉,向傻子一样,还在自己的世界中沉醉着。 我忽然落下泪来,手颤抖者,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我小心地把保险重新扣 上,垂下手臂,开始慢慢 后退。他那怪异的头盔不断晃动,越来越远。我退到门外,轻轻把门带上,慢慢 向外走,不敢跑。客厅、 走道、大门,等到门关上,独自站在楼道里的时候,我才哭出声来,转身快步冲 向楼梯。一个乞丐被吓了 一跳,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我,却不敢说话。我直冲出大楼,一屁股坐在马路边 上,啜泣起来。我如同大 梦初醒一般,浑身颤抖。 等自己安静下来,我才想起把枪放进衣兜里,掏出一支烟,坐在那里吸着, 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 。一个并不漂亮的小女孩从我面前走过,手中拿着七八个气球,蹦蹦跳跳、嘻嘻 哈哈。苍老的乞丐拿着破 烂的口袋跟在后面,散发出腐朽的潮气。车辆轰鸣着驶过。一条狗在街角悠闲地 撒尿,毫不理会主人的呵 斥。穿红裙子的少妇在和店员讨价还价,拚命向对方跑着媚眼。几个青年在一起 放肆地大笑,不时自以为 潇洒地看看四周。快乐的小女孩转过街角,不见了。 这是真实的实现。 “你在这里干什么?”我抬头一看,她手里拎着个装满食物的大袋子,正在 那里迷惑地看着我。 我笑了,因为我立刻想起了她是谁。“我在看景色。”我说。她更奇怪了: “你今天怎么啦?怎么突 然想到要下来?” “没什么。就是想下来转转。” “哦……”她狐疑地打量着我,“我们回去吧。怎么不连mud了?”我摇摇头 ,扯了扯她的衣角: “来,坐下,看看街景。” 我们默默无语,互相凝视。她的目光越来越柔和,最后粲然一笑,坐在我身 边: “好吧,我们看看街景。” 她把头靠在我肩上,散发出诱人的温暖气息。我伸出一只手搂住她: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外面的世界这么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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