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snowpear(梨子快跑)
整理人: ccu13650(2002-05-11 13:54:30),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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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父亲
不知不觉间,父亲已经走了七年了。
从来没有写过对父亲的爱,只因这份爱自认为无法用语言所表达。
无数的场景,无数的生活小事,父亲在我心里是没有人可以替代的。
父亲是个慈爱的父亲。小时候,父亲经常用一辆自行车带着我和哥哥两个人,去八一湖游泳。他并不大教我怎么游,而是用一跟结实的长绳子,一端系在他腰上,一端系在游泳圈上,他和哥哥两个人在前面游,我就这样悠哉游哉地在后面划水玩儿。游泳就在这样的舒适快乐中学会了。
父亲是个很倔强的人。就因为这份倔强,我们的家庭被分成了两地五年之久,父亲被迫离开他热爱的空军事业和一个温暖的家。我跟着父亲去了昆明,而母亲带着哥哥留在北京。
在昆明的日子,父亲又做爹又做妈。我的马尾巴以前都是母亲给我梳的,现在这任务也交给了父亲。父亲经常把我的头发梳得乱乱的,拿在手里就是不知道怎么打理。后来,实在不成了,才把我的头发剪成了五四青年式。其实,父亲很爱我的长发,他觉得女孩子就应该留长发,剪了我的发,父亲比我还难受。后来我回北京后,一直留长发,直到大学毕业。
在昆明的日子,父亲是及其郁闷烦躁的,经常抽很多很多的烟。那是我们父女俩最相依为命的日子。有一次,父亲出差,临走前跟我说一天就回来。那天傍晚我就靠着家的木门,一直望着外面,坚持要等父亲回来才吃饭。天已经很黑了,奶奶叫了我无数次,同样倔强的我就是不肯离开门口。奶奶拉不动我,最后还是叫了邻居的人一起把我连哄带骗地给拉进了屋。那晚,我一口饭都没吃,睡着时眼角还噙着泪花。
一年后, 想念妈妈的我终于离开了父亲,回了北京。那时,我并不知道,我的离开,是带走了父亲的精神支柱。往后的几年里,为了把父亲调回北京,母亲操了无数的心,家里还发生了好几件不幸的事。等父亲终于和我们团聚时,人已经苍老了很多。
父亲年轻时非常的帅。因为是空军的,身体也非常棒,从来不生病。也可能正是因为不注意这点,父亲才会这么早地就离开了我。父亲从发病到离开只有三天的时间。那时正是我期末考试。第一天早上,父亲的头突然剧烈地疼痛起来,我临出门到他的床边看他,他忍着痛对我说,“好好考试,等你回来!”我怎么也想不到,这句话竟是父亲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送到医院后,父亲就一直昏迷不醒。由于是脑溢血,不能随便移动,父亲甚至没有来得及被转入病房。考完一天后,我去看父亲,母亲却早早地把我给哄走了,怕影响我的复习。那晚,我一夜没睡着。
最后一门考完后,我飞奔到父亲的病床时,父亲已经奄奄一息了。 妈妈哭得眼睛已经肿了,拉着我的手让我到父亲床前跟他说说话。我泣不成声地告诉父亲,“爸爸,我考完了,考得都不错。。。” 父亲的眼睛微微睁着,一动不动,但是我知道,他都听见了。在我说了一会儿话后,父亲的血压终于降到了最低点。我知道,他是在等我,等他这个宝贝女儿来见他最后一面。
父亲考试前买给我的巧克力,我保存了半年,才把它吃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本以为自己能平静地对待父亲的离去了,可是, 写到这里,我已经满面泪水。
爸爸,希望你在那边一切都好!
2001-0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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