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allan_79(香烟)
整理人: xy5678(2002-04-22 21:57:00),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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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个人的初恋沉闷而冗长，不知算不算很奇怪。
高三的时候，别人还都忙得昏天黑地，我父母就早早替我办好了出国手续，只等我领到毕业证GO TO美利坚了。
我们班上有个男生人称"大嘴"的特能说，一般播报时间是早自习的"体育快讯"、课间插播的"时政要闻"、午间休息的"评书联播"和晚自习的"CALSSICAL MUSIC".可每次考试他总是有本事晃晃悠悠蹭到前几名。
班主任拿他没办法，只好让他在最后一排和我这个"逍遥人"一起"任逍遥".
你知道两个无所事事的人在一群繁忙得连抬头都没有时间的人中间是多么的无奈和寂寞吗？就像只被囚禁的小鸟：闭着嘴，眼睛也要不停的转。于是，我们就这样走到了一起，互相欣赏着。
那时候大嘴又黑有瘦、面目狰狞，读英文像极了《狮子王》中的圭狼，背古诗像极了刚中举的范进。真的！后来我们逛动物园，猴子见了他都吱吱乱跑。他倒来劲了，拍着我的头冲猴儿们介绍："This is my pet！"我也没含糊，告诉他："别喊了，看你的姨妈们都被你吓跑了。"——这是后话了。
刚和我一桌的时候，有天晚自习他大唱《我的太阳》，我在一边偷着喝可乐。他唱到高音的时候突然转头问了我一句"嗓子怎么样"，我口里的可乐差点全喷了，气的我重重捶了他好几下。他却和个没事人似的，说我打人的姿势不对所以不够狠，不像个男人。我叫他教我，他倒挺认真，还叫我拿他开练。第二天上学看见我，他头一句就是："臭小子！昨天你打我那几拳都紫啦！"边说还边捋袖子叫我看。
后来我想，也许我对他的感情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吧。从那以后，大嘴一直叫我臭小子。
我跟大嘴的交情在相互诋毁和自我吹捧的主题下愈加巩固。他生活在一个聒噪的世界里，总要发出各种各样的声响来引起别人的注意，好象这样就能证明他自己什么似的。我习惯了他这样，习惯了看他自己给自己出洋相，习惯了和他一天到晚吵吵闹闹。常常是上课我替他对答案，而他趴着睡觉；吃饭我吃瘦肉他吃肥肉，因为他需要营养；打架他不管输赢我统统拍手称快，但我绝不帮他，理由是我是好孩子从来不打架；自习我背单词他用函数计算我的失忆率，结果是88.7%；放学走在楼道里，我们还要大呼小叫的互相嘲弄一番。
我们哥们儿一样的横行高三年纪，要多默契有多默契。
我听过一种说法，每个人都是一段弧，能刚好凑成一个圆的两个人就是一对。那时的我特别相信这句话，只是不知道两个男人可不可以凑在一起。
我越来越感到我和大嘴的本质是一模一样的——简单直接，毫无避讳。我自信比谁都了解他，因为他根本就是我自己嘛！有一次我对大嘴说："我好想在高三呆一辈子。"我没理会大嘴对我的嘲笑，因为我心里有个念头，这念头关乎天长地久。
高三毕了业，大嘴还是我的哥们儿。现在回想起来，我们之间其实从来没有牵涉过感情问题。毕竟，我们是两个男生，有些事情……再说，我当时觉得好多事没有必要说出来。我认定了如果我喜欢他，也许他也会同样的喜欢我，不介意什么男生女生。我心里也清楚我早晚是要回来的，因为我找到了我的半个圆圈，我以为这就是缘分，任谁也分不开，哪怕千回百转。
临走时大嘴说："你别得意！这辈子你也别想甩掉我。"这是我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最让我相信他也喜欢我的话，我永远忘不了。
他当时表现得挺坚强，来机场送我的时候，有说有笑，还抢着给我拿包，不像其他同学朋友的哭的一塌糊涂，好象再也听不到我的声音再也看不到我的面一样。
然而后来，我却真的不能像在机场对所有人誓言旦旦的那样，会给每个人都打电话了。
时间长了，我们的联系也就断了。有时候我看电视，看到大家聚会的情景都会觉得寂寞，想起一个人的孤单。我就好象是一只离群的大雁。
那年高考，大嘴进了北大。而我刚到洛杉机，隔壁的中餐厅就发生了爆炸，我家半面墙都没有了。
我搬了家，办了一年休学。给大嘴发了一封e-mail，只有三个字"我搬了"，没告诉他我新家的电话。大嘴也没有问起。用电子邮件毕竟是一个很方便的途径。
我很闲，一天发几个邮件给他，可是他很忙，不常发邮件给我。我有时候很想对他好好发顿脾气，可是一看到他的邮件时，我就忍不住又给他发了好多邮件。
唉，毕竟，毕竟他精力太旺盛了。小小的空间永远不能给他以足够的快乐。
新家的邻居是一对聋哑夫妇，家里的菜园是整个街区最好的。他们常送些新鲜蔬菜，我妈烧好了就叫他们过来吃。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恩爱的一对儿，有时候他们打手语，我看着看着就会想起那个圆圈来，想起大嘴，接着就是一阵心痛。
我买了本书，花了整个秋天的时间自己学了手语。就这样我慢慢进入了这个毫无声息的世界。他们听不见，只能用密切的注视来感应对方。那么的平和从容，这是不得安生的大嘴永远都不能理解的世界。而我，却可以体会到这里的可爱。
妈妈说我变了，她一直关注着我，到了美国我就成了她的全部，她快乐和忧伤的源泉。我一度猜测，她是不是有点后悔，后悔当初来到美国这个地方，在没有完全的准备的情况下。
我闲来无事，除了陪陪邻居练手语外，就是三天两头的往篮球馆跑，替大嘴收集NBA球员的签名或者邮去本最新的卡通画报。感动得他在e-mail上连写了十个"：）".
大嘴还坦白正在追求一个女孩子。我呆坐在电脑前一个下午，反反复复跟自己说一句话"别哭别哭，这又没什么不好".可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我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爸妈早就习惯了我这副精神恍惚的样子，什么也没问。
再往后讲就是春天了。我还是老样子，只是手语有专业水准了，大嘴也在我这个"爱情导师"的悉心指导下，已初战告捷。我想，只要他快乐，我就也该快乐，能做他的哥们儿，也不错！
纽约交响乐团要来演出，我背着父母为别人剪草坪，忙了一个月才攒够门票。我偷偷把小型录音机带进去，给大嘴灌了张LIVE版的CLASSICAL MUSIC.大嘴回e-mail却抱怨我只顾听音乐会，第一盘早录完都不知道，漏了一大段。我在心里默念着对不起对不起，眼泪又流了出来。可是他看不到，不知道他看到了会不会像以前那样一边叫我臭小子一边对我说男孩子不能哭鼻子。然而，分别了这么多年，我不会是他的唯一，我现在只是他的一个遥远的朋友而已，偶尔在寂寞时会想起来和我聊一聊，也许我们永远都是相见不如怀念，也许吧。只是，他何苦这么认真的责怪我呢！
六月份我回青岛，特意在北京呆了一天。大嘴参加的辩论赛刚好决赛。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回来，便悄悄溜进了会场。
这一年来大嘴变化很大，他总结陈辞时所有人都又笑又鼓掌的，我知道他发挥的很好，我早就知道。辩论结束，大嘴他们赢了。下场时我看见一个长得挺清秀的女孩笑着朝大嘴迎了过去。但那一刻，我知道，大嘴现在更需要的是有人临头给他一盆冷水，这样才不至于让他得意而忘了形，我知道！
但是，这已经不再重要。
回美国后我的信箱里有两封信是大嘴的。第一封信说他在辩论决赛场上看见一个人跟我简直一模一样，不过他叫臭小子那人没理，可见不是了，不过能长的一样，真是奇了！第二封说他现在和女朋友虽好，但总感觉两人之间隔着什么，问我"怎么我们两个就可以直来直去呢，只因为我们都是男人？".
我在电脑上打了一封回信，告诉他了关于那个圆圈的事情，告诉他也许我就是他的那个半圆，只是我们再也没办法凑成一个圆。
这封信我存着没发。
我没有告诉大嘴其实我有多么的爱他。
我没有告诉大嘴我家的电话。
我总能很容易的得到球星的签名。
我背着父母赚钱看演奏，连磁带录完了都不知道。
我不想大嘴知道我回过国，去看过他。
我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放弃了我的半个圆圈。
因为，我是男生，因为那次中餐馆爆炸后，我只有靠手语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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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 属于你的 我借来寄托 却变成我的心魔
你 属于谁的 我刚好经过 却带来潮起潮落
风 属于天的 我借来吹吹 却吹起人间烟火
天 属于谁的 我借来欣赏 却看到你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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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_'__'__'__'__|/ 香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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