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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能不能告诉我,小动物死了以后去哪里?
发信人: ulrikeyan(ulrikeyan)
整理人: yanboguang(2002-07-20 23:38:15), 站内信件
    站在阳台上,又看到了那棵树。它的叶子已经落了。树又将完成一年的生长,为进入下一个周期做着准备。

    在树底下,埋着我的松鼠宝宝汉斯。3个月了,他静静的躺在树底下。我再也见不到他了,但这棵树立在那里。它和我都会记得,汉斯曾经存在过,并快快乐乐的生活过。

    汉斯是8月份来到我家的。我和朋友骑车去大觉寺,刚好看到有人在卖小松鼠。一个狭小的笼子里,两只小松鼠来回摆动着身体,似乎在找出路。我停下来看着他们,于是,其中的一只也停下来看我。他的大眼睛望着我。那是一种我不能拒绝的眼神,就像街上那些年老的乞丐的眼神,楚楚可怜。于是,我把他们带回了家。我用《天鹅湖》里那两只松鼠的名字称呼他们:男的叫汉斯,当初停下来看我的就是他;女的叫玛格利特,是个很聪明,比猫还厉害的家伙。
    汉斯很听话。我常常把他抱出来放在身上,让他陪我看报纸。他从不乱跑,只是会在我的衣服上留一个两个小粪球。我看的出来,玛格利特也很想出来,所以,在一个下午,我把他们带到阳台上,打开了笼子,任他们嬉戏。看他们快快乐乐地跑来跑去真是享受。我也不愿再把他们关起来了。可,家里有猫,所以只能每天给他们“放放风”。
    我要去一下厨房。因为怕猫进去,我关上了阳台门。可就在我刚刚走出厨房的时候,突然听到妈妈大喊:“牛牛(我家的一只猫)在吃松鼠。”我冲过去冲牛牛大喝一声,牛牛吃惊地松开了嘴。一个小家伙掉了下来。我把他托在手掌里,他看着我。哦,是汉斯。那种眼神只有汉斯才有。我轻轻的把他放回了笼子,然后很生气的转向牛牛。这时我看到了阳台与屋子之间的窗户——它是开着的。低头,牛牛正迷惑地看着我。是呀,牛牛不是故意的,他从没见过松鼠,很可能他只是觉得新鲜,想把汉斯叼出来看个明白。我不忍心下手打牛牛,从他生下来,我就没打过他的。于是,我又回到了厨房。这时,我突然发现手上有血。汉斯受伤了。我跑回去看他伤得厉害不厉害。他似乎什么事也没有,还和玛格利特抢一个江米条呢。我当他没事,就放心地走了,干别的去了。可谁知道,这竟是他最后一次吃东西。
    我是一个懒人,所以第二天中午才起床。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问候松鼠去。
    我来到笼子那里。奇怪,只有玛格利特在蹿,汉斯一动也不动,直直地盯着前方。我叫他,他不理;我喂他吃的,他还是不动,结果食物被玛格利特抢了去。我把他取出笼子,他就傻傻地坐在我的手掌上,也不看我了,眼珠都不转了,只是一个劲地喘气。我感觉不妙,赶忙打了个车去农大动物医院。那是离我最近的一家动物医院了。
    跑去挂号,护士说不知应该让我挂什么,因为别人带来的全是猫猫狗狗。她让我先去找大夫看。当时在那里的是个和蔼的奶奶,还有几个牵着大狗或小狗的人。他们很和气,看我这么急,就提出让大夫先给我的松鼠看。那个奶奶把汉斯拿过去,摸了摸心跳,又检查了一下伤口,然后告诉我,汉斯伤得不重,伤口已自动愈合,但受了惊吓,休克了。她开了一剂强心针,要我赶紧去取药注射。
    我以最快的速度交了钱,取了药,冲进注射室,因为我感到汉斯越来越不行了。很多小狗伸着一个小胳膊在打吊针。在我前面是一个抱着大胖猫的妇女,她看到我快急哭了,就让我夹到她前面。管注射的医生在汉斯的后颈扎了一针。然后,我抱着汉斯坐在了门外的椅子上,焦急地等待着他好转过来。
    但是,我所看到的只是:汉斯一点点伸直了身体,趴在我的手心里,然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我一下一下按着他的心脏,想用这种办法使他的心重新跳动起来。可是,他在我的手里渐渐变僵了,变冷了。我轻轻的摸着汉斯,眼泪一滴一滴掉在他身上。
    这时,几个人走过来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告诉了他们。然后,其中一个人问我,买这只松鼠花了我多少钱。“15”,我回答。“那打车来多少钱?”他又继续问道。“30。”“打针多少呢?”“25。”“瞧,”他说,“你还不如再买一只呢。你亏了……”他还要往下说什么,可我再也受不了了,赶紧跑出医院,跑到在门外等我的出租车上。那个人不知道吗?生命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你养的动物不是玩具,那是责任,你必须要对他负责的。而我,却没能尽责,没能照顾好汉斯。
    在回程的路上,我什么也没说,只是不声不响地流泪。司机也许是想安慰我一下吧,问道:“奇怪了,去的时候他还动弹过呢。这会儿工夫怎么就不行了?”我没有回答,因为想到汉斯以前的样子,我更伤心了。
    回到家,我又把汉斯抱在身上,轻轻的和他说着话。但这次,他在也不能睁眼看看我了,他再也不会做出任何反映了。牛牛跳到床上来看我。他把鼻子凑到汉斯跟前闻了闻,又用小爪推了推他。见汉斯没有动,就又迷惑地望着我,叫了两声。我摸着牛牛的头告诉他,汉斯死了,被他吓死了。结果,牛牛就像认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似的,在我旁边趴下来,看着汉斯,轻轻地叫着。我告诉牛牛,他并没做错什么,只是叼得太紧了些。其实这真的不是牛牛的错,因为牛牛是猫。错的只是我。也许我根本就不应该带汉斯回家。如果我去厨房时也记得关上窗户,那汉斯也不会出事的。都怨我没尽到责任,看好汉斯。可,后悔也晚了,汉斯死了,在也回不来了。我欠他的,欠他一条命!
    傍晚时分,我抱着汉斯,沿着小路朝山上走去。在路边的一棵树下,我安葬了他。我相信,这样,汉斯的生命就可以在这树身上延续下去了。
    埋好汉斯,我坐在树下开始给树讲汉斯的故事。他在我家只待了短短的几天呀……风吹过来,树叶沙沙地响着,像是在回应。我在那里一直待到天黑。第二天我又去了那里。以后,我过一段时间就会去一次,讲家里的事情——特别是关于玛格利特和猫儿们的事情——给汉斯和树听。我知道,他们能听到的。

    汉斯走了3个月了。我不知道他小小的尸体是否已经化作了尘土,并被树吸收尽了体内。生命是轮回的,就像树循环往复的枯与荣。我不知道汉斯的前生是什么,也不知道以后他的灵魂会进入什么样的一个身体。我只知道,他曾经作为一只松鼠存在过,我曾叫他汉斯。
    汉斯,你现在在哪里呢?在神那里等待下一次投生?还是你已经开始了新的生命?我还会在遇到你么?那时,你还会再记得我么?我欠你的,我不会忘记的。你的死,是我生命中极大的痛楚。这种痛楚是会刻在记忆和灵魂中的。我不请求你的宽恕,我只等待惩罚降临于我的那一天。
    但,无论如何,请允许我祝福你以后的生生世世。

    再见了,我的汉斯!


    请告诉我,这也是天命吗?我该如何赎我的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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