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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风从哪里来
发信人: yeyqing(阿喻)
整理人: rainny(2002-04-11 17:44:45), 站内信件


  一九九九── 
  编号:9909 
  飓风来得正是时候。  

  一阵忙碌已经过去,电话就乖巧地仰望着蚊帐顶。一定还有很多话没有说。我取过一根烟,点上,深深地吸了几口呛喉的焦味和薄荷味。我已数不清自己总共抵制过多少曾认为不能忍受的东西,然后食言。 
  他的声音一点也没变,只是语调变了。默坐两个小时过来,我唯一能肯定的就仅仅有这点,我看到了某种意义上的一种幻灭。曾走入我生命的各形各色影像都任着性子捏造篡改自己──我宁静地对床头的纸和笔笑笑,换一个盘坐的姿势,对他的陌生感也就含糊了过去,也许我们从来没有熟悉过,只是熟络而已。现在,熟络也成了昨日黄花了。我扔掉烟,却无法扔掉心头的烦躁──我努力地笑,笑自己的自寻烦恼。恬静悠游地、仿佛在看着电视肥皂剧般漫不经心地──笑──然后,子的怜惜的眼神似乎又自身后慢慢包围过来,子便是我的壳了,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壳。 
  我忽然想写点什么,想用能被掌控的笔写点什么──譬如,空气的流动。  


  喜欢上足球是从无的脚下那一个开始的。无的球黑白不分明,有十三处磨掉了表皮。我说,换掉罢,我送你一个全新的。他抱抱我的肩,只踢这个,球烂了就不踢了。我知道,无的脚只踢一个球。多少年了,义无反顾地,我只喜欢足球﹔多少年了,义无反顾地,我只等待一张问候卡片:“我在千里之外爱你”。 
  这样一个故事,剧情拖沓,无论是剧中人还是观众都惘然地看不到希望。子说,不要让自己伤得这么深这么久。子说,换掉罢,我给你一个全新的童年,全新的少年,全新的青年,全新的──一生。 
  一切都如此破旧了啊。 
I募以埃璸业牧潮埂  雨不紧不慢地下了起来。当真没有生死相依这回事?云和雨不是么。冰凉的天水从窗玻璃上抹过,那种感觉,在干  
  子,如果一切重新开始,我不一定会选你,而倘若没有那个“开始”,你一定已经选了我罢。太多太多的开始,就像我的几何概念从一个“康熙通宝”开始──中间的叫做正方形,外面的叫做圆形,即便到了八十岁,方的仍是方的,圆的仍是圆的一样。开始是什么?你和我又是什么?  


  无论怎样追溯,我构想的爱情故事都只有一个结局:我找到了一位长久地深爱我的男子──无数虚拟的情节、虚拟的爱人、虚拟的结局,我腻了,但仍妄图用它们掩盖那深铭在年月里的真实。尘岁无情啊,美丽,全是因为有梦幻的流光抚过,到底逃不掉化成水色的命定。虽然,我早已有如此觉悟,虽然,我早已不再哭泣,为我残缺的爱情。 
  而今夜,我遍体冰凉。因为听到了怨妇对我诉说她残缺的爱情?因为听到了旧情人淡漠萧索的电话?因为飓风阻挠了本应准时叩门的归人? 
  我尝试揣测,人与人之间──星球与交通? 
  倘若能选择,我会从此居留在海王星罢,那寂寥的若隐若现的漫行者。 
  然而,为什么呢,让我置身这么一场进退维艰的追逐?生命天空里的星光一丝丝地陨落,是必然的,慢慢地,慢慢地掏空我仅存的坚忍。  


  即将陨落的,有这么一线星光,凌晨两点的房门传来的开锁声,我寂静空洞幽暗的房间唯一的亮泽。子把屋外的风雨带了近来。我本想跳下床,赤足奔向他,奔向在狂风雨中伸向我的双手,我本想不再忍耐。但雯的泪颜把我牢牢地缚在原处。然后,我听见自己说:夜了,你还来? 
  夜了,你还不睡?子反问了一句。从他换掉身上的湿衣服、吹干头上的乱发等一系列稔熟的举动中,我深味出自己的软弱。于是,我真的便睡下了,不加任何异议,睡在那里,合上了双眼。子在耳边温声细语:“雯今天找过你?……我还是和她离婚吧。” 
  “何必断了自己的后路?孤单会令人脆弱的,给个机会自己浪子回头吧,妻儿那边有你渴求的天伦之乐。” 
  “我们一样可以相依为命,白头到老。我渴求的……” 
  “我生命里已经有这么一个人了。” 
  子怔住,半晌,躺了下去:“是谁断了自己的后路。” 
  我的身边一阵温热,我转过身,子的躯体很暖,我抚摸着它,突然泪如雨下,它便是我的爱情罢,我拥有的仅有。故事里长久地深爱我的男子,现实中无法抉择的选项。子,如果一切能重新开始,我们再相依为命罢,成为彼此的唯一。 
  空气里流动着一室不明来路没有去路的悲戚。等罢,等待飓风把屋顶掀开,雨便会下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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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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