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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人: only(1999-11-29 18:12:27),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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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一的欧洲:真老虎还是纸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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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一南
最近欧洲人正在争论他们是真老虎还是纸老虎。
虽然他们的军事组织北约向东扩展了700公里，并且在波黑与科索沃两场战争中频频
得手；虽然他们的政治组织欧盟关于欧洲一体化的进程取得重大进展，作为关键标志的
欧元已经开始流通，但恰恰是在这样的状况之下，欧洲人前所未有地感觉到了窘迫。
欧洲“纸老虎”的面貌在科索沃战争中暴露无遗
1991年6月，当南斯拉夫的分裂开始引发巴尔干战争之时，卢森堡外交大臣雅克·普
斯说过一句话：“这是欧洲的紧要关头，而不是美国的紧要关头。”这位老资格外交官
的意思十分明确：柏林墙已经倒塌，两极世界已经结束，欧洲人终于可以自主地解决他
们自己的问题了———无论是战争还是和平。
他高兴得太早了。站在柏林墙废墟上欢呼的所有人都高兴得太早了。
战争从1991年6月斯洛文尼亚开始，一直打到1999年6月的科索沃战争停火，在欧洲
人眼皮底下断断续续打了8年，其中最长的波黑战争打了3年零8个月，成为第二次世界大
战结束后欧洲规模最大、最为残酷的种族战争。
欧洲是世界上最富庶、也是最多难的地区。人类历史上的两次世界大战，都以欧洲
为主战场，使得它两番成为一片焦土与瓦砾。热战结束冷战开始，欧洲又成为两大阵营
的主要对峙地带，双方集结重兵，密布核弹，随时准备大打出手，把这里撕成碎片。
欧洲长期尴尬于这样一句老话：和平是欧洲人的事，战争是美国人的事。因为两次
世界大战它都不能主导，需要别人出来帮忙挽救残局，收拾残局。柏林墙的倒塌使它长
吁一口气，以为准备于此决战的两大势力就此将退出这里，欧洲从此不存在大规模战争
的威胁。
南斯拉夫分裂引发的战争，使操纵这一分裂的欧洲再次失去主导地位。波黑战争爆
发之初它还以为好牌尽在我手，大肆干预。德国率先支持自己的传统盟友克族，想重返
巴尔干；英、法则支持穆族，抗衡德国在巴尔干的影响；处于防守态势的俄罗斯通过支
持塞族要完成在这一地区的固守，事情终于闹成不可开交。
不可开交便只有把美国人请回来。这回不是美国人自己要来，是欧洲人要它来的。
美国人一来，立即通过战争这根大棒夺取了主导权。华盛顿认为欧洲软弱得可笑。欧盟
官员只会在冲突各方来回奔波，后来也只有同意美国人的空袭方案。最终把冲突各方拖
到美国签署代顿协议的，是美国人的航空炸弹，而不是欧洲的反复斡旋。美国务院一位
高层人士说：“波黑问题说明，不能让欧洲人在没有领导的情况下磨洋工。”
那个自由女神像耸立于国门的国度，从来习惯于以武力开辟通道。没有足够军事能
力维持自身秩序的欧洲，也就失去了领导权。
波黑战争是欧洲人妄图自主解决自身问题的一个最初尝试。这个尝试失败了。战争
对实力的验证最为残酷，也最为有效。即使柏林墙已经倒塌，欧洲仍将生活在美国人的
阴影之下。
如果说欧洲这个纸老虎的面貌在波黑战争中只是初露端倪，那么在科索沃战争中就
彻底地暴露无遗了。
科索沃战争以北约的名义发动，却主要由美国人在那里操刀进行。
美国四星上将克拉克出任战区指挥官，美军的欧洲总部安排作战时间表，美国提供
了从F—117隐形战斗机到B—2隐形轰炸机、从巡航导弹到激光制导和GPS制导炸弹在内的
所有主要打击兵器。战争期间美国出动了85％的作战飞机和65％的水面舰艇，承担了90
％的空袭任务。英国皇家海军潜艇“辉煌”号在科索沃战争中勉强发射了5枚巡航导弹，
而美国军舰发射“战斧”巡航导弹却达上百枚。
欧洲人瞪大眼睛看着美国人的飞机飞来飞去，美国人的炸弹扔来扔去，最终由北约
高级官员沮丧地说出一句话：“事实是没有美国人，没有他们的飞机、军舰、指挥和控
制系统以及他们带来参战的其他一切东西，我们打不赢这场战争。”
事实不正是如此么？战争对一个国家或地区的检验是残酷的。欧洲终于发现即使北
约东扩了，即使欧洲统一了，即使欧元流通了，没有一支强大军事力量的欧洲，也仍然
不是一只真老虎。因此，欧洲需要尽快建立一支能够独立于美国单独采取行动的快速反
应部队。
美国用战争手段遏制欧元的发展
欧洲人原本以为他们手中已经有了王牌。
仅欧盟11国的产值，已经占世界经济总产值的20％，经济总量相当可观。第一次世
界大战结束后，德国外交部长、工业家拉特瑙说过一句话：从长远看经济是决定命运的
东西。拉特瑙1922年被暗杀了，他的话却留在那里，被欧洲长久记忆。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迅速膨胀的欧洲经济，的确对美国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态势。
尤其是欧元的出现，使欧洲产生了自两千年前罗马帝国灭亡以来的第一种单一货币，这
种共同货币无疑将对在世界上占统治地位的美元提出挑战。
这一状况令美国人颇不舒服。已经有美国政治家在提出警告：新的货币可能会使欧
洲产生一种新的傲慢情绪，使美欧关系变得更难处理。所以欧元一出世就遭到美国人的
强力遏制。而最有效的遏制手段就是战争。
科索沃战事一开，欧元汇率便一再下滑，其对美元的比价由年初的1∶1．167跌至4
月中旬的1∶1．06，下跌了约10％；6月初再跌至1∶1．03，下挫了近14％。与此同时，
今年第一季度美国经济增长年率却高达4．5％。
正是战争使美国经济更强、欧洲经济更弱。战争一方面破坏了欧洲经济的稳定，使
大量欧元资产被美元吞噬；另一方面，本想借欧元启动之机大力推动经济一体化的欧盟
，因陷入半个世纪来欧洲最大战乱的泥潭，不仅各国领导人无暇顾及经济改革，而且经
济决策的操作难度也大大增加。
美国的“战争红利”在疯狂吞噬欧洲的“和平红利”。78天的科索沃战争造成80亿
美元的直接军火消耗，在欧洲面临冷战后最大的生命财产损失之际，美国军火商却大发
一笔横财，其中制造“战斧”导弹的公司更是最大的渔利者。一些美国军火商毫不隐讳
他们对未发动地面战的遗憾，否则他们将获得更大的“战争红利”。与此同时，每天成
百上千吨炸弹所造成的破坏却要欧洲人来消除，战争后的重建任务也主要落在欧洲人肩
上。
“欧洲人可以从事维和，但是却不能打仗”
其实，欧美军事力量的差距在海湾战争中已显露无遗。当时英法派往海湾的部队如
果失去美国人的后勤支持，便随即失去作战能力。美国人于冷战后大力更新作战装备之
时，欧洲国家依然继续生产冷战时期的武器。
目前北约的欧洲成员国共有4000多架作战飞机，但多数已陈旧过时，没有配备红外
观测和激光制导系统，不能携带与投放“灵巧”炸弹———高命中精度的制导炸弹，在
多数空袭中只能担负侦察、警戒、评估轰炸效果等打杂的任务。幸亏地面战没有进行，
否则欧洲部队地面机动能力和空中运输能力的窘迫状况又将暴露无遗。
法国国防部最近评估，认为北约欧洲成员国的作战能力充其量不过是美国的五分之
一。这些国家的国防开支加起来不及美国的三分之二。如果再考虑计算欧洲实力时除去
英国这个惟美国是从的国家，欧洲大陆的实际军事能力就更加虚弱。布鲁塞尔北约总部
一名欧洲官员无奈地感叹说：“欧洲人可以从事维和，但是却不能打仗。”
11月10日，法国国防部发表了一份60页厚的文件，指出科索沃战争期间，北约指挥
部背着欧洲大陆成员，执行了“直接由美国和英国秘密发动的10％的空战任务”。美国
拖欧洲下水的蛮干倾向特别引起许多欧洲国家的不安，它们之中的大多数终于发现自身
不能主导局面所带来的危险。
战争给欧洲提出了一个关系其本质的问题。如果欧洲再不以防务和安全政策为建设
重点，仍然只限于实现一个大的经济和金融市场，在经济全球化与民族利益冲突白热化
的交替冲击下，它终有一天会失去存在的理由。50年来精心构建的欧洲统一大厦也会随
之土崩瓦解。
美国警告欧洲不要发展独立防务与北约竞争
因战争而丢失的东西，必因战争而觉醒。
今年4月科索沃战事方酣，法国前国防部长夏尔·梅农在《费加罗报》发表文章，认
为这场战争很可能成为欧洲的觉醒起点；欧洲会就此意识到，如果想要在国际舞台上维
持政治存在，就必须拥有自己的防务；欧洲只有在没有外援情况下也能维护自己的安全
之时，它才能存在下去。比梅农早40年，意大利政治家卡尔罗尼在50年代就认为，欧洲
不是所谓两极世界之外的“第三种势力”；一种不具备军事实力的势力不能成为第三种
势力，它只是一种软弱，是无能。
欧洲规划自主防务工作于科索沃战争结束后紧锣密鼓地进行。科索沃危机之后，为
了摆脱欧洲在军事上对美国的过分依赖，欧盟明显加快了欧洲独立防务建设的步伐。欧
盟组织频繁召集会议，研究军费投入，研究联合部队建设。
欧盟计划在2000年底以前将西欧联盟并入欧盟。本月15日召开的欧盟外交和国防部
长联席会议讨论了加强欧洲防务特性的问题。预计，欧洲独立防务问题将是12月欧盟赫
尔辛基首脑会议的重要议题。
11月21－23日，西欧联盟10个成员国的国防和外交部长在卢森堡召开为期两天的联
席会议，决定针对欧洲军事力量的缺陷，在指挥系统、情报收集和海空战略运输方面做
重点投入，尽快建立一支能够独立于美国的快速反应部队。这支部队将于2003年建成，
人数5万；两年后将扩大到15万人左右。
美国对此相当不满。一个半月前当欧洲酝酿成立快速反应部队时，美国副国务卿塔
尔博特就警告说，不要把欧洲自己的防务发展为与北约竞争的计划，美国希望欧洲盟国
能够信守它们对北约做出的精简机构的承诺，而不是去建立重复的机构。迄今为止，所
有建立欧洲防务的计划都在北约的框架内进行，是北约摆设的一个花瓶。现在欧洲人已
经感到北约是他们自主防务的紧箍咒，美国还想利用北约来限制欧洲防务，就颇有些一
厢情愿了。
共同防务之路对欧洲来说还相当漫长，其中涉及的问题很多，有的还相当复杂，解
决起来非一日之功。此外欧洲人办事的拖沓也举世闻名。法国前总统德斯坦甚至预言，
大概还需要50年欧洲才能有独立的防务。
但欧洲毕竟为自己的安全付出了代价，毕竟为自己对世界格局的错误把握付出了代
价。它现在真正想成为世界独立的一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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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辩,辩者不善
知者不博,博者不知;圣人不积,既以为人
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
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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