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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英雄传说之---越战(下)转
发信人: dadboy()
整理人: duanshun(2004-02-09 09:04:16), 站内信件
营部来了五个人,三男两女,他们又把那女人带进帐蓬去了.我们都觉得这太过份了些,不 
过他们并不知 
道这女人受了什麽罪,可能还以为她在装蒜呢. 
部队又要转移,我觉得很烦,因为每次转移就有好多事做.问班长,怎麽才两天就要走?班长 
说这个女特 
工被抓说不定越南人已经知道了.如果他们回去搬一门迫击炮来半夜轰几炮就糟了.我一 
听这话,恨不 
得撒腿就跑. 
血染征衣! 
饮马渡秋水,水寒风似刀 
平沙日未没,黯黯见临洮 
昔日长城战,咸言意气高 
黄尘足今古,白骨乱蓬蒿! 
排长决定一次派两个班出去,他们开了一个小时的会.会後我们每人得到三支烟,抽完就走 
.这回我灌足 
了水,直喝到想呕吐,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喝水了才上路.上回渴的教训实在太深刻. 
我想起那天那越南人站在我面前时,如果打起来的话,战友们扔一个手榴弹过来,岂不把我 
也给轰掉? 
我把这告诉班长,他说:"嗯,知道了."在我看来,被自己人打死是最冤枉和最不可思议的, 
後来才知道那简 
直是家常便饭. 
我们走了大概两个小时,突然班长一摆手,队伍停下了,随即所有人悄悄卧倒在地上.一阵 
轻轻地响声** 
哈,定是没有经验的新手在走!我得意地想,觉得自己已是个老兵棍子. 
班长伸出四个手指,那是散开的手势.我们悄悄後退,向著声音方向成一个半圆形隐蔽,这 
次我们有十一 
个人.我把伪装网披上(这个动作也许救了我的命),因为我是个多疑的人,总担心後面,这 
也是我每天在 
床上胡思乱想时想到的求生计策之一.然後伏在乱草里,把枪压在身下,轻轻地,拉开枪栓 
,推上子弹. 
声音越来越近,走走停停,和上次一样.我想起那次出击的半路上,我们也是听到这声音,也 
是这样趴下 
来,结果,走出一只野羊,它边啃草边走,擦著叶子响.好象一个犹疑不定的人在摸索前进. 
 
蒙胧的影子在树干和杂草中慢慢晃动,我把枪上表尺定在三十米(密林里最多看到这麽远 
),举枪向影子 
晃动了一下准星,深呼吸,吐气,憋住,瞄准,轻轻压下扳机**相信战友们也这样做了.这时 
,我无意中回头 
望了一下**上帝啊!**我都看见了什麽!! 
在我左後方大概二十步远的地方,有五个人正躬著腰,蹑手蹑脚地向我左边一个地方走近 
,我的脑袋轰 
地一下:"是谁被发现了?",急忙回头向右边望去,还好,没人.可当我转回头来时,那五个人 
一齐象恶狼一 
样往下扑了过去,呜呜的惨叫和扭打声传来! 
"谁?!!"班长大喝一声. 
听到战友的惨叫,我眼都红了,端著枪一声不吭地向那边冲了过去,四下里一片乱响,掩盖 
了我的声音, 
我踩著一条倒下的树干过去的,几乎没有什麽响动.三条人影突然从草丛里钻出,向我跑来 
,他们的脸朝 
著班长叫的方向,我立刻狠狠地扣下扳机!! 
树干太多,挡住了大部分子弹,我只看见一个人捂著肚子滚进杂木林中,另两个人歪了一下 
,闪到一边, 
动作快得难以想象!随後子弹向我扫来,我感到一阵刚硬的风从我脸旁擦过,便朝班长的方 
向滚了过去, 
有子弹从那掠过我头顶,射向树林里.我趴下不动,枪声忽停. 
嗡嗡作响的耳朵静了静,沙沙声正在远去,敌人在跑,我爬起来,班长也闪出来,我追到他旁 
边:"班长,刚才 
那边是什麽?""山羊!""谁被捅了刀子?""不知道."班长答,我们来不及再说,就追过去. 
我犯了个极大的错误,因为急著要为战友报仇,不顾一切地想追上敌人,结果弄得身边草木 
哗哗乱响,暴 
露了自己的位置. 
正往前猛冲时,草丛里突然闪电般站起一条人影,枪口向我突突突地喷出火焰,我看见面前 
的枝叶乱飞, 
耳边尽是尖啸声,收脚不及,向前一跃扑倒在地,眼睛差点被干枝刺穿,下巴咯在一条胳  
粗的青藤上, 
脖子几乎扯断,痛!挺身举枪扫了一梭,子弹没了,我伸手去抽弹夹. 
这时,我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胸口热热的,手一软,跌倒在地.我吸口气想爬起来,只觉得 
右边肺竟然扁 
了似的,吸不进气!一摸右胸,沾糊糊的全是血! 
热呼呼的血在我背後和胸前往下流,我被打穿了! 
我想抬手去拿急救包,手却软软的,我翻了个身仰面朝天躺下,胸前肌肉开始抽搐,我不得 
不侧过来,但 
後背的潮湿感越来越大,血顺著军衣渗开去.我又翻身仰卧,以压住背後的伤口. 
右肺扁扁的象个水袋,没有了进气感,每次呼吸,都伴随著剧痛,并有血涌出来,我把整块药 
棉按在胸前, 
再也无力做其它.我开始咳,血马上从我口鼻流出,我动了动舌头,粘粘滑滑,全是血,我一 
口口往下吞自 
己的血.血流得比我吞得还快,不住从嘴角淌下. 
我知道流血超过多少会有生命危险,我要止血,但血在体内流,怎麽止?恐惧向我袭来,但我 
已不能动弹. 
战友们冲去哪里了?他们会来找我吗?能及时找到我吗?我知道象这个速度流血,我很快会 
死去.而且,回 
去的路还那麽漫长!心里明白自己活下来的机会已不多 
** 
**当时我是忘了,或者有点神智不清,我们离开营地其实还没有多远** 
躺在地上,我感到孤单,悲哀罢罩了我,手指和脚尖迅速失去知觉,四肢发麻,那是死亡在往 
上爬.我想起 
那个象破口袋一样被扔在地上的死去的战友. 
我突然後悔了**我为什麽要来这 
里? 
阳光透过密密的叶缝,一点点地洒在我脸上,我的眼睛渐渐看不清东西.我极力睁大双眼, 
可是仍然越来 
越模糊**我这时明白了,为什麽有些人临死前会睁著两眼啊. 
我仍清醒,忽然回想起自己这一生,只感到浪费和无尽的遗憾.也许是这一刻,我下了决心 
要去考大学, 
要好好读书.可惜,太迟了** 
我想起仍未吐出真情的爱人,假如再给我一次生命,我会大声对她说:"亲爱的,我爱你."但 
後来的事实却 
是:**我仍然没说** 
不知什麽时候开始,我慢慢失去意识,是慢慢的.耳边出现各种声音,象音乐,象有人在大声 
吟诗** 
我蒙胧听到有人呼唤我的名字,和我说话,我清醒了一下,觉得他象是在问我还有什麽遗言 
.我突然想到 
妈妈,她就我一个儿子,平时掉了一根头发她都会问个不停,养到这麽大,就这样死了,她以 
後会孤单地 
渡过一生. 
流著泪,我告诉战友,代我去看望妈妈**不,我是说,帮我照顾妈妈**也不对,我似乎只在心 
里想,却没说 
出口.我想说,但血流干了,身体渐渐没有了感觉.我的嘴在动,却不能说话.我流著泪,心想 
,妈妈,这世上 
你最关心我,但我平时没给你好脸色,和你吵架,在我临死前的一刻,象所有人一样,我想起 
了你:妈妈,妈 
妈!妈妈** 
我被抬了起来,我仍没有失去知觉,但象做梦一样,被人抬著,摇晃著** 
**走啊*走啊** 
好象永无止境,好象要走到地老天荒! 
我的灵魂好象离开了身体,在森林上空飞行,看著行进的队伍** 
也不知什麽时候,我完全昏迷了**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醒来** 
一个戴口罩的脸凑得很近地看我**从来没有人这麽近看过我. 
"好了.下一个."他说. 
有人来抬我,这时我突然发现一个头戴越南士兵头盔的人. 
"越南人!"我心里狂呼,全身肌肉猛地绷紧了!原来我被俘了! 
这时,那人连忙摘下帽子弯下腰很快地对我说:"是自己人,自己人." 
我无力地闭上眼,不管是谁,我现在也毫无办法. 
胸前绑著厚厚的绷带,我只觉得全身瘫软,两眼模糊,嘴唇和四肢仍然麻木. 
好冷啊,现在是什麽天气? 
到了外面,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听到蝉鸣,现在是夏天,可我好冷. 
我被送住後方医院,两个士兵把我和其他伤员抬上车,看也没看我一眼,砰地关上後门,好 
象我们只是一 
批货物.我平时最讨厌有人看我,母亲的关心只是让我厌烦,可现在,我多需要有人关怀地 
看我一眼** 
车停了一下,有护士来给我们每人打了一针,我睡了** 
我又被抬了下来.许多人,有老百姓,有军人,有妇女,儿童,老人,围著看,医生们大声呵斥 
: "让开让开,看 
啥?" 
人群推挤著,碰撞著,有一个老太太怜悯地望著我,说:"造孳啊**"我好想拉拉她的手,祝福 
她**好人一生 
平安**而在身体健壮的时候,我只会从鼻孔里哼一声说:"妇人之仁!" 
从小到大,我记不清有多少次和人们一起围观著受伤或重病的人被抬上担架.今天,轮到我 
躺在担架上, 
被人好奇地观看了. 
幸福而无知的人那,你们知道死亡的恐惧吗**我这样想.以後,当我再看到受伤的人,我不 
再象以往那样 
带著冷漠和嘲笑地表情去看他,我会上去扶起他.因为我想起今天** 
一辆运兵卡车旁边贴身驶过,车上的士兵们伸长脖子看我,从他们脸上好奇的神情,我知道 
这是一批新 
兵.心里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诗: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此刻的我,满腔豪情壮志全化为乌有,只剩下悲哀**很深很深的悲哀. 
只住了二天,我伤势稍有稳定,又转送到另一家大医院.我的伤口处理太晚,化脓了,听医生 
说好象要穿 
胸抽脓.我发了高烧,全身滚烫,好象要爆裂,差点死掉.但我此刻并不害怕,似乎觉得能死 
在洁白的床上, 
已是万幸.有一种欣快感.如果我是从家里而不是从丛林里被搬进医院的,我此刻一定悲哀 
莫名. 
我输了很多血,对此有点反感,因为一想到别人的血在我身体里流,我总有点不舒服的感觉 

护士来问我家的地址,我感到恐慌,我不想让妈妈知道这事.她一直以为我不过在一个普通 
的部队里当 
兵混日子,图个好玩而已,她知道我很爱舞刀弄枪. 
"你不说我们也可以去查到."护士说. 
"不要嫠呶衣?"我说. 
结果她真的没说. 
後方比前方好多了,这是凭祥市,久不久就有人来慰问,送糖果点心给我们.这对伤员来说 
真是很大的安 
慰, 
老师们带著学生进来,他们睁大明亮的眼睛看著我,只有在这清纯的眼睛里,我才是个真的 
英雄.这时我 
恨自己伤得还不够重呢. 
开始我确实很感动,但当伤慢慢好了的时候,我那孤避狂妄的性格又爬了上来.好了伤疤忘 
了痛,对护士 
们的温情和关爱不屑一顾.我的野心又慢慢膨胀,快得连我自己也不信.前段时间连想也不 
愿想的成吉 
思汗,拿破仑,隆美尔等英雄形象又出现在我眼前. 
两眼仍然模糊,不过我知道这是我的隐形眼镜被摘掉了的缘故. 
医生护士对我们很好,不象普通病人尽挨白眼,这是真正英雄的待遇,是我用血换来的,当 
之无愧! 
可惜我是个怕丑的人,总觉得不自在. 
要是现在,我可以象住旅馆一样住它一阵子才走.但那时的年龄,血是滚烫的,一刻也坐不 
住.我还要去 
战斗!虽然我对战场仍满怀恐惧. 
两个月後,我出院了,去部队报到,他们给我几百元钱(在当时几百元很经用呢),叫我复员 
回家,因为他们 
已经知道我是近视眼了. 
我就这样,结束了还不到一年的军人生涯,在战场上的时间还不到两个月. 
无言的结局 
从风沙吹起想到季节变更,梦中醒却岁月如飞奔** 
参军前,我以为此去不是成为枪下亡魂,就是成为英雄,谁知居然是这样不三不四的结果? 
不过,我想起 
有些终身残废的战友,又觉得幸运. 
我一直没有和原来的部队联系,突然消失,是我一种悲壮的爱好,基于我那黑色的人生观. 
那天倒底是谁 
遭了毒手,在我倒下之後又发生了什麽事? 
这对我都将是一个永远的谜** 
我变得更加孤僻不群,每每只爱一个人到山上去,坐在那里,让火热的南风拥抱我.点燃一 
支烟,看著下 
面忙碌如蚁的人群,默默地把往事一件一件从心底拿出,细细地品味** 
我变得更爱思索** 
因为,我总也不能忘记那天,在垂死之际,回想起自己一生时,竟然是那麽空虚和无谓** 
一个曾在生死之间挣扎过的人,对生命的意义有著更深的理解和热爱 
愿神将智慧赐与思考者, 
将勇气赐与战士, 
将欢乐赐与孩子, 
将悲伤赐与诗人, 
将美丽和与美丽相称的品德赐给少女, 
将永恒的生命赐与**我**一个如此热爱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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