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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一场花事深深梦
发信人: yuehua.97(珍珠晶莹)
整理人: email1983(2002-09-01 11:48:52), 站内信件
  “一、二、三、四......十一、十二、十三”她从走廊东头向西头数去,数到第十三棵樱花树时,她停步向楼下望去,透过迷离怒放的樱花,望见承远一如往常穿过樱花树,走向楼梯间,马上就要上到三楼从她身边经过了,她的心禁不住“突、突”地跳起来。认识他一年了,每次与他相遇还是这个样子。她躲在窗户后面,捧着书,象言情小说里矫情的女主角,眼光偷偷瞄向身后的楼梯拐角。
  想起了一年前,与承远初遇的情景。她正站在樱花树下,花枝低垂在肩头。她刚数完这栋楼前的樱花,停步在第十三棵树下,看着樱花的柔美在刻板的办公楼前妖娆的泛滥。她伸手拽下几朵,细细地嗅着。这时,他来了,穿一身黑风衣,里面是素格子的休闲衬衣,象一棵树站在她面前。她抬头望向他,发现他是个英俊的男人,修长且高大。她用眼神问他:“有什么事吗?”
  “请问,”英俊男人很有礼貌地说,“**公司业务科怎么走?”
  “楼上,不,三楼......右拐第二间就是。”她呆呆地望着他,心没来由地狂跳起来,为了掩饰这份慌张和接下来的面红耳赤,她把脸别向花枝抚弄着花朵,男人说:“谢谢!我是新来的,安承远!你呢?”“我叫宋喜文。”他一笑,转身欲走,却又止步说:“哦,这樱花真美!”他将脸凑向一朵樱花,深深地专注地吸了一口气才离开。她望着那朵被他闻过的花,突然觉得所有奢糜的馨香向她围过来,密密地透不过气来......
  渐近地脚步声打断了她的遐思,她慌忙抱紧手里的书,做出漫不经心的样子。
  “嗨!早上好,”承远走上来向她打招呼,“你今天好早呀。”
  她浅笑:“是呀,你也一样。”还想再说些什么,喉咙却干涩起来。
  承远走过来,站在她身旁,因为太高,而习惯地微弓着背,却一点也不影响他文雅细致地风度。他淡淡地说:“今年的樱花又开得这么好。”
  “嗯!”她点头,因为心跳,她已说不出太多话,眼前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粉红,无尽的香味又向她涌过来,她禁不住一阵阵地眩晕。
  承远静静地看了会儿樱花说:“真快,有一年了。想想刚来时,我还找不着业务科的门。
  “可才一年,你的业绩却已是公司做得最好的了!”她说。
  他摇头笑了,但眉目间分明有一丝喜悦。看来男人都喜欢被肯定,她也欣慰地笑了,但他却又说:“其实做得最好的应该是庆哲了;我的好多东西也是他教的。”
  庆哲的确是公司干得不错的人,但承远后来居上,和庆哲不相上下。两人的关系也很好。总是在庆哲面前,承远的话才多一些,对别人就显得冷漠了,甚至有一些封闭。“庆哲,又是庆哲。”她在心里暗想,真有点嫉妒这个总挂在承远嘴边的男人。
  “好呀,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呀!”庆哲不知什么时候已上来了,身边走过三三两两的同事。两人同时回头看他,说:“哪有呀,在夸你呢!”
  “呵呵,是吗?”庆哲站在她身旁,含笑望她。镜片后的眼睛明亮而温和。庆哲比他俩大一岁,看起来却成熟得多。一年四季都穿西装、打领带,露着整洁的领口和袖口,清瘦、干练。而承远却相反,总是休闲的风衣,茄克或毛衫,穿棉质的休闲裤。两人的话都不多,但给人的印象却大不一样:庆哲的沉默显得世故和历练,还有内敛的深沉,交谈时带笑的眼很容易接近双方的距离;承远的沉默却带着敏感和紧张,似在掩饰一种脆弱和冷漠,还有华丽的颓废。
  她在庆哲的深深注视下低下头,听他俩有一句没一句地抬杠,“庆哲,晚上请我去酒吧,你都欠我几次了,这次不许赖了。”“好,就去‘新意象’,好不好?”“算了吧,我要去‘花诗语’......”承远大叫,在庆哲面前,他的淡漠和冷清全然不见。她抬头看他俩说话,突然觉得如果是和庆哲在一起,她就可以无拘无束地说很多话,甚至包括对承远的暗恋。而且,她可以肯定,身边这两个男人中,庆哲是喜欢她的,她是喜欢承远的,而承远喜欢谁,就不知道了。承远对她总是淡淡地,偶而也象今天这样多话;但他的沉默挡不住他的俊朗和忧郁的气质对她的诱惑。
  “走了,上班了!”两人同时对她说再见,一起离去了。她望着妩媚的花云,也走向东面的打字室。一阵风吹过,楼下一阵纷扰的花雨,象她心中无数的叹息......
  她的办公桌正对着窗户,一起身就能看见那团团花雾。她总是趁起身倒水的机会偷空望一会儿。每吹过一阵风,花枝一阵摇,她的心就一阵紧,好象已看见楼下的狼籍。
  下午,庆哲拿来一叠文件让她打印。俯身时轻轻对她说:“晚上去‘花诗语’好吗?七点正,还有承远。”她的心猛跳,偷望四周,并无人注意这边,心才稍安,低下头让长发遮住脸上的红晕,才说:“好......”庆哲是什么时候走的,她也不知道,只是机械的打印文件,満脑子只是盼着快下班。
  傍晚,她愉快地从东向西地数着樱花树,这片娇嫩的云霞借着余晖烧到了天际;经过承远的办公室时,她突然害怕看见他,加快脚步跑下了楼,但笑意已不自觉地浮上了脸。
  回到家中,洗头、换衣、化妆,她不停地哼着歌。胡乱吃了些东西就靠在床上等七点的到来。一个下午的兴奋让她竟然睏着了,惊醒时已是七点半了。糟糕!她抓起手袋,看看镜中的形象还没乱,就冲出了门。
  “花诗语”是个幽静的,很有几分情调的地方,暗而深,原木装修,贴墙是大束大束艳丽妖媚的干花,象不死的花魂在暗处游冶。点点烛光中,涌动的暗香混和着浮动的音乐。
  她躲在屏风的后面,抚住了激动的胸口,盘算着怎样解释迟到的原因和如何自然地向他们走过去。她用目光寻找他们,终于在一角看见了他们,两人已在浅酌了,大概是以为她不来了。承远捏着高脚杯,握着庆哲的手,在喃喃地说着什么,一脸的沉醉。他将庆哲的手贴在了脸上!她一时呆住了,几乎停止了心跳,死死望着那边:庆哲却是淡淡地,他抽出手来拿了支烟,承远替他点上,象个乖巧的女孩。一瞬间,她明白了,为什么承远会有那种避世的沉默。她好象站了一个世纪,直到服务生来问她,才回过神来。
  她想自己的神情一定很怪异,当她走向他们时,两人都吃惊地问她怎么了。她反而笑了:“没什么呀,只是迟到了不好意思。来了个老同学,拖住我聊了半天,都急死我了。”
  庆哲为她接过手袋,拖开椅子,让她坐下。说:“那要罚你喝酒了!”她这才看见庆哲喝的是咖啡,承远在喝红酒,“好,我也喝红酒!”
  承远一笑,说:“喝醉了,可不送你回去,把你扣在这里。”然后斟満红酒递给她,她接过来很冷静地喝了下去,狠狠地瞪着承远,觉得这一年来的相思不过是个梦。
  庆哲说:“没人和你抢,喝得这么急,那就偏不要你喝酒了,罚你喝茶。”
  “不,庆哲,让我喝酒!”她望着庆哲,他的双眼在镜片后灼灼发光,她突然笑得娇艳如花。
  “好,那只许喝一杯了,我来兑些雪碧在里面,这样会好喝得多。”庆哲端给她掺了一大半雪碧的酒,“可要慢慢地品呀,又不是喝啤酒。”
  听着庆哲话语中的关切和担心,她心中的狂乱几要倾泻而出了,只有端了杯子,狠狠地灌了下去,顺手将红酒瓶子拿在了手上。斟酒时,庆哲就拿了雪碧往里面兑,两人竟配合得非常默契。承远只是一口口地抿酒,却一句话也没有了。望着沉默的承远,她心中有了报复的快感。她偎向庆哲,佯醉的样子,要给庆哲也换上酒。庆哲随她换去,承远终于说话了:“好呀,庆哲,要你喝酒你偏喝咖啡,现在又换算什么?”
  庆哲笑嘻嘻地说:“人多喝酒才热闹呀!”承远端起杯子“哼”了一声,扭头看一边吹萨克斯的乐手。
  她几杯酒下肚,已有些恍惚,就势半扶在庆哲肩上,说:“你快喝呀!”庆哲举杯,极绅士地慢饮:“都喝醉了,就真没人送你回家了。”
  “只要你能送我回去就行了!”她自己也为口中不着边际的话感到吃惊了,但话已出口,她只有继续胡言乱语。庆哲颇有深意地望定她的眼神,说:“喜文,你真的好美。”她一怔,就那么一会儿,她觉得自己爱上了庆哲,两人都不说话了,只是喝酒。
  承远回过头来,突然冷笑着说:“庆哲,你妻子什么时候回来?”
  庆哲一颤,她扶在他肩上的手被抖落了下来,手中的酒杯跌落在桌子上,红酒汪汪地淌了滿桌......
  她摇晃着站起来,呆望着他俩,而庆哲无言;承远嘴角泛起一丝诡秘、妖异的笑,这是她白天所没见过的承远;就象那些她从未在夜里看过的樱花,只在白天用满目的华丽诱惑着她。她笑了一声,而笑声浮在空中,没有着落。这种没有回应的空茫让她害怕,她抓起手袋跌跌撞撞地向外冲出去。而身后除了的幽深的暗黄和闪过眼前的干花烛火,再没有人追上来。
  大街上,春雨一滴滴湿了路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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