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每一个黄皮肤的中国人都知道一个常识:中华民族是 黄河孕育的。 那么,这条大河是怎样塑造我们民族性格的呢?它又是怎 样历史地规定了我们文明命运的呢?恐怕每个人对这些都未 曾认真思考过。 她的确是世界上很奇特的一条大河。她从巴颜喀拉山北麓 的冰峰雪山中发源,向东流去时经过一座黄土高原以后,就 变成了一条黄色的泥河。而这条黄色的泥河偏偏又孕育了一 个黄肤色的民族,这个民族恰恰又把他们最早的祖先叫做黄 帝,而在今天的地球上,每五个人中间就有一个黄帝的子孙。 的确,天地间还没有其他一种自然力量,曾象黄河这样对 塑造华夏文明起着无法估量的作用。关于这一点,我们没必 要去作繁琐的考古论证,只从一个在中国最常见也最受敬畏 的偶像上,就能得到印证。 它,几乎可以说是我们民族的象征。可是,人们是否想过, 华夏民族为什么会崇拜这么一个形象凶暴的怪物呢? 据说,我们的祖先,从跨天接地的彩虹中,看到有两个头 的巨蛇从大地吸水的壮丽景象。也有人说,先民们从撕裂云 层的闪电里,看到金蛇狂舞伴随风雨交作。 于是,他们创造了龙的形象;这是一个典型的大河民族的 梦。 对于龙的崇拜,之所以会源于黄河流域,正是这个大河流 域民族对它的生命之河的敬畏----黄河无疑是世界上最暴戾 最任性的一条大河。 有人说,在中国文化中有某种宽容恶势力的成分;也有人 说,中国民族性格中,有圆滑世故、听天由命、逆来顺受的 致命弱点;那么,这决不是偶然的。对于一个历史悠久的农 业大国来说,农业的命脉正在于水。水却被龙王主宰着。于 是,这个民族爱它也恨它、赞美它也诅咒它。这是一种多么 复杂的感情,就象龙的形象一样复杂。 于是,中国人也变得复杂起来。一方面,他们要把龙王老 子供奉得使它无可挑剔,把它捧上权利力的峰巅;另一方面, 他们又要在丰收锣鼓敲响的时候,着实地戏弄这老东西一番, 出出一年磕头烧香、诚惶诚恐的恶气。这真是一种绝妙的中 国式的智慧和幽默。在敬畏和戏弄之间,人们获得了微妙的 心理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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