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qiyi6377(姐姐)
整理人: zy64vv(2002-03-26 22:51:28),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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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玫被抓起来了!吸毒,还参与贩毒。”
听到这个消息是在一个阳光明媚,柔风拂面的午后。心底一声冗长叹息:她最终选择的竟是这条路。
(一)
初识玫玫在玛莉家。
春节刚过完,那天被几个朋友约去玛莉家吃饭,刚进门,眼尖的我就瞟见卧房门启处站着一个梳学生头的女孩,粉滢剔透的脸庞散发出健康的光泽,如玫瑰一般娇艳动人,令我好生羡慕。
“这是玫玫,我妹妹的女儿。”玛莉介绍。
玫玫,玫瑰一般的玫玫。我在心里念着,如此润泽的肌肤也只有这个名字可以抵配。
再次将目光转到玫玫身上,她正友好地向我微笑,眼中却闪过一丝异样。顺着她的目光我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头发——除夕夜剃了前卫的光头,现在也只能和男人们刮过的胡须来比长短——猛然醒悟地笑了。
“够酷吧?”我幽了一默。
“嗯!”玫玫使劲点头,“你上街要戴头巾或帽子吗?”红润的薄嘴唇儿一张一合的。
“才不!”我冲她挤了挤眼睛,“活了快三十年,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次稳赚回头率的机会,怎么忍心遮住这点光芒嘛!”我的调侃换来玫玫清脆的笑声。
晚饭后玛莉说玫玫和小旭(玛莉的儿子)很喜欢我,希望我能留下来住一晚,自是欣然应允。玫玫对我的经历很感兴趣,不停地问东问西,当得知我一个人过了七八年漂泊的生活以后,露出羡慕的神色。而我的双眼却像个花痴一样总停留在玫玫的皮肤上不肯挪开,不觉天色已白。
此后,玫玫和小旭就成了我的影子,到哪儿都追随着我,我也乐得其烦。甚至连新结识的男友请我看电影、吃西餐、逛街,我也喜欢带他们俩作陪。
接触多了,慢慢发现玫玫思想上的转变或说是她潜存的本质开始显露。
“姐姐,”玫玫一贯这样称呼我,“你说我去婚介公司应聘好不好?肯定会被录用的!”看了报纸中缝的小块块招聘广告,玫玫信心十足地对我说。玫玫刚来深圳,没有事做。玛莉曾为她找了一份销售化妆品的工作,玫玫只做了几天,说那里不发底薪,光靠拿提成,她初来深圳没有客源,于是放弃。
“不好!报纸上很多婚介公司都是骗人的。”我奉劝,“他们常以漂亮女孩做诱饵,来骗取其他客人的钱财。”虽然我不曾在这种公司做过事,但许多报章杂志上披露的一些新闻实例使我对这个行当颇有微词。
“那怕什么!”玫玫一语惊人,“反正骗的是别人,只要我有钱赚就行。”
我不仅摇头,“傻妹妹,你也有可能被人家骗的,找工作不能太心急,要考虑清楚。再说,如果是正规公司的话,一般来讲,广告版面也会相应大些的。”
“但那里工资很高,我打电话问过的。”玫玫嘟起小嘴辩解。
“越是高薪诱惑,你才越要多加小心……”看到玫玫不屑的眼神,我咽下了后面的话。
“筝子你看看,你看看,”玛莉一边高喊着我的名字,一边快步从卧室走出来,手里扬着一大堆方方的小纸块,满脸愤怒。
“这些都是我从玫玫的房间里发现的,做什么不好,干嘛偏对这行感兴趣?!”
拿过小纸块,映入眼帘的全是“××婚介所高薪诚聘”的字样,看来玫玫已经对这件事很痴迷了。
“最近家里总有一些陌生男人打电话来找玫玫,她不在时我接过几次,对方听到我的声音竟然出言不逊,你说说这孩子多让人担心。”
“你先别生气,她才21岁,分辨能力不强,又是初来深圳,也可能还不适应环境,让我来劝劝她吧。”我安慰玛莉。
“唉……”玛莉叹了口气,“也好,毕竟你们之间年纪相差不算大,或许你的话她能听进去。”
玫玫到公司来找我,刘经理看见随口问了几句,我简短地和他介绍了玫玫的情况。
“我有个客户手下正缺一名文员,如果她愿意,我可以帮忙引荐。”刘经理微笑地说。
我眼前登时一亮:可以借此打消玫玫想去婚介所的念头。赶快将这个消息告诉玫玫,她开口第一句话就问刘经理“那间公司提供宿舍吗?”……
“为什么想从玛莉家搬出来?”下班的路上我不解地问玫玫。
“不愿给阿姨增加负担。”玫玫眉头轻皱。
玛莉早已离婚,带着20岁的儿子小旭。家里三房两厅,收入稳定。小旭也即将工作,薪酬颇丰。玫玫的回答令我疑惑。
傍晚的深圳清风徐徐,空气中弥散开淡淡薄雾,一片乌云由天际飘了过来,压得天空有些阴沉。
(二)
今晚我住玛莉家,玫玫明天开始上班了。
“第一天上班千万别迟到,不要给人家留下懒惰的印象喔。”我嘱咐玫玫。
“放心吧姐姐,不会的。”玫玫笑答。
“那还坐在这里看电视,不赶快去睡?”玛莉督促。
“是!长官!”玫玫两脚一并,笑嘻嘻地给玛莉敬了个不伦不类的军礼。
“死丫头。”玛莉拍了玫玫屁股一下,玫玫笑着逃进了房间。
“筝子,我工作忙,你可要替我多操点心了。”
“其实玫玫挺懂事的。”我知道玛莉所指。
“玫玫在洗手间一个小时了,怎么还不出来?”我不停地看表,快八点半了。
“她就这么慢,准是在化妆,每次出门前就她最能磨蹭。”小旭说。
“快点!再等你,我都要迟到了。”我急不可耐。
“那你先走吧,我还得等会儿。”洗手间里传出玫玫的声音。
实在等不得,我先下楼了。
急促的电话铃声将我从一堆文件中揪起来,“刘经理电话!”
办公室很静,电话那端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老刘,你介绍的那个女孩子还来不来上班啊?”天啊!
“她还没到吗?”刘经理边说边回头看我,我赶忙使劲点头,抬腕看表:9:50!
“路上塞车吧,第一天上班可能路还不熟……好……好……我问问……真抱歉……好的好的……再见!”看到刘经理放下话筒走过来,我马上拨通玫玫的手机:“你在哪里?已经迟到一个小时了,那边打来电话问呢,快点啊!”
“马上到,马上到。”
接连三天,玫玫天天迟到,刘经理每天都会接到那边的“催人”电话。
“终于搬完了。”我和小旭拍拍手上的灰尘,玫玫如愿以偿地搬到了宿舍。
“现在你可没有理由迟到了哦。”
“姐姐,我不会再迟到的。”玫瑰盛开在那张可爱的小脸上。
“周末常回玛莉家看看,交朋友要小心,和不熟悉的人不要走的太近。有事打我电话,记得啊!”临走时我又婆妈地嘱咐。
“知道啦!”玫玫不耐烦地将我和小旭送到门口。
“她终于自由了。”出门后小旭说。
“怎么这样讲?”
“她曾在网上发了一份求职广告,直到最近家里还是电话不断,更有一些无聊的人,妈妈担心那些人不怀好意,要玫玫回绝他们,但她不听,还决意要搬出来住。”
我一时无语。
几天后的上午,玫玫公司又一个“催人”电话打给刘经理,说玫玫掌管办公室的钥匙,现在所有来上班的员工都在门口等着玫玫开门。刘经理的脸有些黑,我的脸发白。接通玫玫的手机就一通责备,没等我说完,玫玫关了电话。
周末在玛莉家看见玫玫,她脸上表情极不自然。
“最近在公司好吗?”我先开口。
“挺好的呀。”玫玫躲避我的目光。
我干脆开门见山:“你想要这份工作就得好好干,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否则公司随时可以炒掉你的。人家也算给足了刘经理的面子,如果你不喜欢这份工作可以自己辞职。”玫玫低头不语。
其实这段时间有关玫玫的工作态度和迟到现象我又听刘经理说了不少,我惊异于对方竟然可以给玫玫这么多次机会。
(三)
玫玫不再和我联系,还换了手机。听说她有了一些新的朋友,经常很晚回宿舍。
玫玫也不再和玛莉家联系,又听说她辞了职。
玛莉告诉我,玫玫打过一次电话回来,说她在珠海,过得挺好。
原来玫玫的大专文凭是买来的,其实她初中都没读完。自小父母离婚,法院把玫玫判给了父亲。母亲改嫁不再管她,其父管教甚严,玫玫份嫩的肌肤时常布满父亲赐与的斑斑伤痕。玫玫骨子里流满了叛逆的血,在家经常和一些社会上的闲散人员来往,有过吸毒历史。父亲实在看管不了,才将她这个“包袱”丢到了深圳,任其自生自灭。
玛莉说,玫玫喜欢我是因为我前卫的发型,以为我是个“五毒俱全”的人,可以带她看深圳的“花花世界”。
再后来听说玫玫当坐台小姐,令我心寒。没过多久,又听说玫玫为一个被抓的朋友四处借钱……
玫玫的路越走越黑,越走越窄。
时间一天天过去,有关玫玫的消息越来越少,慢慢地她像已从这个城市上空蒸发。
(四)
早春三月的深圳,人们依旧如往年一样忙碌、拼搏、奋斗着,每个人脚下都步履匆匆。谁也不曾理会到街上茫茫的人海中有一朵如花的笑颜悄悄隐去了。
我站在人行天桥的一端,看桥下有人捧着一束火红的玫瑰经过,想起了玫瑰一般的玫玫,过早地败了季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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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就像一只蚕在蜕变
过程是痛苦的
却必须经过
于是
在撕裂中
成就了你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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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长就像一只蚕在蜕变
过程是痛苦的
却必须经过
于是
在撕裂中
成就了你的美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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