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区 [关闭][返回]

当前位置:网易精华区>>讨论区精华>>谈天说地>>○ 酒话连篇>>『行吟醉卧』>>『醉客簿』>>♀『叶盈盈』>>朋友,今天你喝了没有?

主题:朋友,今天你喝了没有?
发信人: becky_lang(叶盈盈)
整理人: spiceqi(2002-03-14 12:00:15), 站内信件
声明一下。。俺老家是哈尔滨的。。。

--------------------------
  根据考证,我们这座城市的确与酒有着极深的渊源。早在清朝咸丰年间,一户田姓人家落户现在香坊区安埠街的位置,开了家“永兴德”字号的酒厂,这就是历史上鼎鼎大名令我们的景仰如滔滔松花江水连绵不绝的“田家烧锅”。这发自公元1805年的第一缕醇香,使那些身处水深火热之中、饱受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三座大山”奴役和欺压的哈尔滨早期居民,终于可以承袭祖先们“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的悠扬韵律,在一个又一个没有网络的黑暗的日子里,眯眼细品浅啜粗瓷碗口里的岁月沧桑。 

  老人家所言不虚,“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1900年,作为可能是当时世界上最具规模的地方性农民武装力量,“义和团”哈尔滨军分区联合部分苦大仇深的爱国清兵,自东、西、南三个方向进军,把哈尔滨包围得只剩下个酒坛子口,先后占领了香坊和道里,令沙俄殖民主义者闻风丧胆,惊呼“红胡子”来了。也就是在这一年,一位叫乌卢布列夫斯基的俄国大鼻子,从中东铁路的修建嗅出白花花的银子气味,于是他放弃了本来很好的“司机”职业,选择投资环境优异、外侨聚居的“东方莫斯科”,以自己的名字命名成立了“外商独资哈尔滨乌卢布列夫斯基啤酒厂”,始为中国啤酒第一家。 

  哈尔滨人饮酒的嗜好,确实是一个民族融合国际交流的特定产物。无论是民族产业的涌起,还是殖民资本的渗透,哈尔滨毕竟毫无疑问座排中国酒城的翘楚,外地人碰上咱们哈尔滨的老少爷们大小姐们没有不怵的,归拢到一块儿总要发自内心地奉承一句,“哈尔滨朋友,听说你们那疙瘩儿喝酒贼厉害”!我们自然也要客套一番,“哪里哪里,也不行。喝啤的,我们俩人才喝一个,整白的也就二三两的酒量。”于是对方释然,大胆与我们捉对较量厮杀,酒过三巡菜不知味,挑衅者落个面酣舌哽、脚踩棉花、身子出溜、随机清盘、秽物堵塞排水的尴尬,才晓得对手的强劲实力和旺盛的精神,也才有所醒悟,敢情人家东北的“个”、“件”,原是计量单位“箱”的通假替代,二、三两的白酒也所言不虚,只是忽略计算每人先进的那瓶罢了。呵呵,哈尔滨喝酒算是出名了。 

  若重提哈尔滨人喝酒的悠悠岁月,那简直是写不完的辉煌篇章道不尽的温馨回忆,酒,我们的昨天、今天、明天的永远的朋友。我第一次喝酒是在8岁那年,当时学校组织去玉泉帽儿山的夏令营,作为一名光荣的中国少年主义革命先锋队的中层干部,我想当然走在革命的最前沿。采野果,也见红了,洗野浴,也晾光了,野战部队的阻击步枪,我也将刺刀的棱角戳在土里扣动了扳机,更没有误伤自己同志,只是在惊人的物理坐力下耷拉了膀子,部队里报靶的同志还连声赞叹我小小年纪居然就天生个好枪法,明明放了两枪,就是没找到子弹,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我甚至将所有的兜里儿都死鬼吐舌头般地抻了出来,最后仍旧成为我有限历史中的难雪“悬案”。到了晚上,还是解放军叔叔好,他们借当时国家还没有出台向未成年人售酒的禁令法规,向我们少年干部推荐据说当时最好的“泉雪啤酒”。啤酒是用井水镇过的,通绿的瓶体冰凉凝露,头一口喝下去瞬间解暑,呛出的泡沫气冲霄汉力达棚顶,缓了好一阵儿方定下神来。平生初次“冒沫儿”之后,我开始向自己童年的极限开始挑战。说来也怪,从第二口开始,没有再感觉入口的晦涩,倒是悄然尝到了甜头,居然可以从中品味出地下泉水的甘冽清香来。再后来,我就不知道了,据说当地驻军负责接待我们的最高首长,为了照顾我连续换了两身衣服,第二天早操破天荒地准备便装亮相时,还在鞋磕里惊诧地发现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几乎完整无缺的红烧大蘑菇,而怂恿我连续“吹”到第四瓶啤酒的小战士,也挨了处分,传言其抵抗情绪极强,说大不了回家扛锄头种地。 

  至于第一次喝白酒,那是在读大学的第一个周末。同寝的那五位兄弟来自“三肇”,虎背熊腰,作风硬朗,“军工白”手把对垒。酒菜备齐,我自然无法逃脱他们的毒手,怯怯然地与他们聚到了一堆儿。“老大”说你别见外,其实今天我们哥几个也不多整,一人一白的以后,就全换啤的,你用我的饭盒,喏,少来点儿,大家以后都是兄弟了吗?于是,曾经有一个老式的铝制饭盒盖摆在我的面前,大家都连啁几大口了,我的还没有动,我只是用舌尖呷了一点点,就已经对它嗤之以鼻,可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用“H-two-O”做替身,心里暗忖左六儿也是逃脱不掉,于是我抱定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念头,破釜沉舟地一饮而尽,淳酒落肚,回肠荡气。猛叨几口菜,才发现屋子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形单影孤,睡在我上铺、左铺、右铺的兄弟都没了踪影,我算是纳了闷儿了。过了几天,他们的议论才传进我的耳朵,“哈尔滨那小子贼狠呐,就那老饭盒盖,整整半斤,啧啧,人家给一口眯了,啥事儿没有!小白脸,不露相啊……” 

  天啊,我的城市,难道我是个天生的酒鬼吗?! 

  第一次的白酒“从业”经验,令我在同学中身价陡增,有酒局自然少不了我这个哈尔滨的代表列席,如果没有更强劲的对手出现,基本上就由我把握欢乐的节奏。到了第二年放暑假,几位同在哈市的同学已经厮混得难舍难分。为了把那个火热的季节留住,我们每天都要去附近的饭店去打新鲜的生啤。就用那种高分子的大号聚乙烯塑料袋,双层套装,回来将方木凳折个儿,将袋的耳朵对角套在凳腿上,里面搁一舀子,信喝信侩。不够喝,就再凑若干个两毛二,派人给那个胖得没有皱纹的饭店老板送钱去。 

  再后来,我的喝酒生涯几乎一塌糊涂地走上了穷途末路,因为我愚蠢地把自己本不多的爱好与职业拴在了一起,我和自己愿意、不愿意的人都必须要坐在一起,不醉不休。酒换好的了,五粮液、小糊涂仙、超干、冰啤王,甚至自己就要一顿干掉两箱小喜力,佐餐的菜也达到食不厌精的地步,菜胆鲍翅、海参蘸大酱,连桂鱼都不稀罕,专门挑鲟鱼刺身、椒盐,售价黑到600多元一个澳龙也敢要它论对儿上桌。就是这样,我也喝不下去了,我发现自己似乎天生的酒量正在迅速退化,即使发挥好的时候,也再也找不到原来那种一气呵成大快朵颐的感觉。一次,又一次,每一次,我都要人去屋空杯盘狼籍的时候,天真地思考一个问题:为何我丢失了欢乐时它给我喜悦、悲哀时它给我振奋的体验?照这样喝下去,我会死么…… 

  我们哈尔滨有证可考的喝酒历史也快200年了,大家知道,我们的酒量不是天生就有的,而是在学习交流中锻炼出来的,我们还有漫长的征途要走。谢谢“哈啤”、“新三星”、“三九龙滨”以及“轩尼诗”、“蓝带”、“三白”、“三梅”、“烧刀子”等那些无法尽述甚至无名的朋友,他们给了我们以武器。这武器不是生命的绞刀,却注定要把我们的生命轻而易举地绞成一个又一个支离破碎的残片。 

  对不住各位,应该承认我不是个坚定的革命分子,你们就当我是混进无产阶级阵营、应该被革命队伍清除的孬种好了。我对不起首长的栽培、同志们的扶持,我意志薄弱、思想动摇,惜命,先撤了。最近,连烟都开始减量了,还是你们坚守阵地吧。 

  朋友,今天你喝了没有?



----
 
歡迎作客廣州社區 韓流韓風 版。。



歡迎光臨music lovers音樂的世界
              
  

[关闭][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