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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母亲礼赞(中)
发信人: gst2170865(跋涉者)
整理人: raindot(2002-03-11 11:11:17), 站内信件

    午夜过后,我怎么也睡不着了,三年前的那个3月8号,象幽灵一样,紧紧的缠着我,挥之不去。又是春寒料峭,又是阴云密布,此情此景,我想到了仍然躺在病床上的母亲。是啊!奇迹还是出现了!被医生断言让我们准备后事的母亲,竟熬过了三年!
    母亲是坚强的!
    整整三年了,我没听到她一声呻吟。为她准备的止疼药,也常被她悄悄地“节约”下来。母亲说:“……我知道,止疼药虽然止疼,但容易上瘾,能不吃就不吃。再说,买药是要花钱的……我几次住院,把你们拖累得够呛,单位又不给报销……”
    母亲退休前,在饮食服务部门工作。兢兢业业地干了几十年,但原单位的那些新贵们竟以退休工人太多,连养老保险都难以缴纳为由,没为我母亲负担一分钱的医药费!母亲自退休后,舍不得花钱看病,更没做过什么体检。平常感冒发烧,能抗就抗,能忍则忍。在母亲查出患肺癌之前,我们姊妹四个,住得都离她很远,最近的也相距十几公里。再加上个人都各自忙自己的工作,只是逢年过节或公休日,才忙中偷闲地到老母亲住处看看。然而,每次去看她,母亲总是说:“咋又来了?工作都很忙,别耽误公家的事儿,我挺好的,你们放心工作就是。”的确,母亲的精神一直很好。在搬新居之前,她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仍坚持骑自行车到农贸市场购粮、买菜。往返好几里路不说,还要爬一段长长的上坡路。
    母亲是善良的!
    早年丧夫的她,像老母鸡呵护自己的小鸡雏一样,精心照料着我们姊妹四个。三年自然灾害,母亲饿得患了水肿病,但我们姊妹四个和我的外祖母,都安然无恙。不仅如此,母亲对邻居,特别是那些孤寡老人更是有求必应,有难必帮。每逢家中改善生活,总要打发我们给邻居和孤寡老人送上一些。我清楚地记得,1968年的夏天,母亲从“清理阶级队伍办公室”回来,全家为她暂时脱离苦海而专门包水饺庆贺。当第一锅饺子煮熟以后,母亲面色沉重地对我说:“趁热,赶紧给你于大爷和于大娘送过去。”母亲说的两位老人,是两位极为虔诚的基督教徒。无儿无女,靠卖水为生。文革中,和母亲一块蹲过“牛棚”。我一听给他们送饺子,心里很不高兴。随即顶了母亲一句:“干吗给他们送?本来包得就不多。再说,他们是阶级敌人,是要划清界限的。”
    “胡说!让你送你就送。两位老人正在难处,最需要帮助,最需要关怀……”
    胳膊拧不过大腿,鸡蛋碰不过石头。我那时候小,对母亲的话大都言听计从,虽说不太服气,但还是乖乖地把第一锅饺子送到了两位孤寡老人手上。于大爷用双手哆哆嗦嗦地接过饺子,半天没说话。在我转身往回走的时候,听到了老两口地抽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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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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