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straybirds(小雨)
整理人: ccu13650(2002-03-29 16:42:53), 站内信件
|
遭遇浪漫
晚上用net meeting 和在Victoria 的一位好朋友谈了三个小时。我们一起聊了好多，而她让我再一次遭遇那份久违了的浪漫。
她是我的高中同学。高中的时候因为我们是在文科班，自然是浪漫的一群。那个时候的我迷上了印度古老而慈爱的诗人泰戈尔，而他的诗集《飞鸟集（straybirds）》更加是我的挚爱。之后，因为一首诗歌而喜欢上了爱尔兰的诗人叶慈。——“有多少人爱你青春时候年轻的脸，只有一个人，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的皱纹。”（《当你老了》）后来，因为红极一时的电视剧《人间四月天》而爱上了徐志摩。记得18岁那年生日，朋友送我一本《徐志摩诗集》，让我兴奋了好久……文科班的女生，自然也是善感的一群。高三的日子忙得天昏地暗，我们却还有闲情为一首好诗而感动。我们还信手涂鸦，仿写了不少煽情的诗歌。当然，现在看来也许幼稚得很。18岁的雨季，我们用这样的方式遭遇属于那个季节的浪漫。
高考之后，我们一起进了中大，于是自然又走在一起。珠海的中大，自然是体会浪漫的好地方。没有爱情的两个女生，也可以拥有属于我们的浪漫。那时候，我们几乎每个晚上都在学校的湖畔餐厅吃夜宵，一边享受着从湖边吹来的风，一边大谈理想和爱情。某个月夜，我们会坐在山坡上，轻轻地唱着《飞的理由》。某个周末的早晨，我们会去海边一起看日出，看着忙碌一天的开始。记得学校的咖啡店开张的那天，我们一起在古老的音乐声中聊了三个小时……那时候的我们都是充满活力和激情的，带着刚进大学的那份优越感，豪情万丈。生活于我们是那么美好。19岁的两个女生，享受着别人看来很傻的浪漫。那个时候的我，喜欢席慕蓉的诗歌。“其实我盼望的/也只不过是那一瞬/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你许我你的一生/如果/能在开满栀子花的山坡上/与你相遇/如果我/能深深地爱一次在别离/那么/在长久的一生/不也只是/回首时那短短的一瞬”（《盼望》）曾经在电话里，我把这首诗一字一句很认真地念给我堂姐听。记得她当时很感慨的说：“真羡慕你还有闲情读诗，还能为一首诗感动。”她只不过比我大两年。当时的我也很庆幸自己仍有那份浪漫的情怀。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就像席慕蓉说的，我可以留住我的笔，却留不住时间。19岁的冬天，我踏上了陌生的国度。走的时候，特意带了一本《席慕蓉诗集》和泰戈尔的《飞鸟集》。加拿大是个寒冷的国家，我曾一度以为诗歌可以带来温暖，我曾一度以为我会坚持那份浪漫。留学的日子是苦涩的，寂寞而无奈。于是，怀念以前那段美好的时光和那份年少的浪漫。出国一年，许多想象的棱角被现实磨平，我逐渐疏远了那份浪漫。我以为，那种对浪漫的诠释，是幼稚的表现。我不想生活在象牙塔中，不想沉浸在自己编织的梦里面。于是我远离了诗歌。出国一年，自然是成熟了许多，而成熟的标志之一，于我来说，或许就是远离那份年少的浪漫吧。我变得现实，不会做梦。
一年之后，没想到这位朋友也出国了，在Victoria。她来了已经两个月了，今天晚上和她用net meeting 聊天，她说，她仍然坚持每天读一首诗歌。“达尔文说过，如果再给他一次生命，他会坚持每天睡觉前读一首诗，听一段音乐。”“我在做他想做的事情，所以觉得很幸福。”她如是说。透过网络，她说要读一首诗给我听，是舒婷的《也许》：“也许我们的心事/总是没有读者/也许路开始已错/结果还是错/也许我们点起一个个灯笼/又被大风一个个吹灭/也许燃尽生命烛照别人/身边却没有取暖之火/也许泪水流尽/土地更加肥沃/也许我们歌唱太阳/也被太阳歌唱着/也许肩上越是沉重/信念越是巍峨/也许为一切苦难疾呼/对个人的不幸只好沉默/也许/由于不可抗拒的召唤/我们没有其他选择。”她读完后，问我感觉如何，我无语。我告诉她，我已经很久没有读诗歌了。于是，又想起当初堂姐对我说的话。此时此刻，羡慕她的人是我。她还说，要给我放齐豫的一首歌给我听：And I love you so。这是一首古老的英文歌，于是，又想起从前的日子，从前的浪漫。“And I love you so, when people ask me how, how I live till now, I said I don’t know… ”隔着网络，我们情不自禁地一起唱了起来…… 于是，我们一起谈到了很多，谈到了过去的种种，也谈到将来。于是，我再一次遭遇那份久违的浪漫。
想不到，一年之后，她仍然拥有那份浪漫，而我，却早已被现实磨得没有激情了。生活于我，平淡无奇。于是，想起泰戈尔说过一句话：人本来就应该诗意地栖息在地球上。于是，想起我离开中国之前，高中时候的语文老师在EMAIL里和我说：不要说你要放弃中文，放弃诗歌。没有这些，我们还有什么可以说呢？
总有几个晚上，我们对酒当歌；总有几个月夜，我们敞开心扉，谈谈我们久违的理想。生命中应该有那么几个晚上，和朋友一起畅谈人生，一起听听久远的音乐，一起读读久违的诗歌。生命中应该有那么几个日子，有一种属于我们每个人定义的浪漫。想起以前和朋友一起走走湖边，逛逛森林公园，何尝不是一种浪漫？感激这个朋友，让我再一次，再一次，遭遇那份远离的浪漫。
----
我是天空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诧异，也无需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记得也好，最好的忘记，在这交汇时互放的光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