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allan_79(香烟)
整理人: xy5678(2002-03-07 21:53:55),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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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小五的心有多苦？这种思念足以使我的一辈子变成一次漫长的炼狱；寻找小五的路有多长？乘车从内蒙古出发，十三个小时后在哈尔滨下车，换公共汽车，再换，再换，直到没有了交通工具可以选择。我惊诧中国竟然还有这么偏远的山村，为了爱，我竟然可以这么勇敢。
下了公共汽车，我包了一辆捷达出租车，经司机介绍，我才知道在这个乡村小屯星罗密布的松嫩平原上想找到一个人是很难很难的。但是我不怕难，临行前我对朋友们说了，就是抢也要把小五抢回来，因为我爱他，我不要失去他。出租车从市里开到了县里，又从县里开到了乡里，又从乡里开到了村里，然后从村里开到了小五家所在的屯子里。司机一边寻路一边打听，一切竟然还算顺利。三个多小时以后我们已经在屯子外了。隔着尘土飞扬的车窗我看那只有六十多户人家的小村落，一片凋零的白杨树围绕着红砖房或者黄土房。弯弯曲曲的街道上随意堆放着做烧火柴用的玉米秸，一些脱了毛的家禽无精打采地缩在墙角边上瑟瑟发抖。这个典型的北方农村里住着我最爱的人，住着我同性爱的希望与最后的灵魂。
司机几经打听绕路，最终把车停在一间红瓦房前了。这就是小五的家么？隔着矮木栅栏可以看到院子里停放着一辆小四轮手扶拖拉机。窄小的蒙着黄尘的窗户里一片黑暗。我就要见到他啦！就要见到日思夜想的小五啦！！我好激动。稍稍平息了一下情绪，对司机说：“你先回去吧，留下联系电话。如果我回去时用车就打电话给你。”司机应声而去。
怀着复杂的心情进了院子，小五家的黑狗只叫了两声便随着我一起进了屋子。右边的一个房间里，一个农村妇女正在看电视。我问：“请问，这里是小五的家吗？”她一怔，看了我几秒钟，才讲了一句闷闷的话：“我不想让我儿子出去了。他不在家。”我微笑着耐心地说：“婶子，我不是坏人，我是他在长沙工作单位的领导，也是他的好朋友。这次经过特地来看看他，看完了就走。”她不冷不热地说：“那你坐下等一会儿，我去找他。他到邻居家喝喜酒去了。”趁她出去的空隙我环顾四周，这房间里很冷很暗。一通铺的长炕上铺着塑料布，简单的家具无比陈旧。十四英寸的黑白电视机屏幕上飘着雪花，红土砖排列铺陈的地面凹凸不平，缝隙里满是黄泥。这是个怎样的家庭？清贫落伍，却诞生了一个让我爱到刻骨的人。我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小五还没有回来，一大帮邻居进来了，他们都是小五的亲戚。这个屯子实在太小了，所有的人都沾亲带故的。他们掏出劣质香烟以我不得不接受的热情态度来招待我，有一言没一语地跟我搭讪。那些穿着复杂搭配荒诞服装的农村妇女们在一边远远地看热闹，胆子大的偶尔插一两句话。
小五来了！一进门叫“汉哥！”我装做无所谓地应了一声，跟他握了一下手。才分别二十多天啊！他变黑了，变憔悴了，变土气了。他脖子上还挂着我送他的护身符，里面还穿着我给他买的内衣呢。他是我的，是我的。在长沙的日日夜夜里，我们形影相随，他的衣食住行全是我安排的，他的生存是建立在我爱他的基础上的。我带他经历着所有他未经历过的事情，一点点精心培养他，一步步扶植教导他。就象他爸爸说的一样，如果小五不遇到汉哥，恐怕会饿死在长沙的街头，也可能一辈子都回不了家了。汉哥是小五的恩人，是全家的恩人。可是他们怎能知道，这一切我根本没在乎过，我只是爱着他，只是想同他在一起，如果分开真的比死还痛苦。小五已经忙着做饭买酒去了，大家围着我，不让我单独接触小五。我恍然中觉得，这次我恐怕抢不走小五了。
在炕上放了一张方形的炕桌，简单的酒菜一摆，“呼啦啦”围上了一帮人。他们不停地向我敬酒，不住地说感谢我的话，不断地说要把小五留下。“他已经不小了，二十岁了在我们这儿都定亲了，年底要给他娶媳妇！”“我的腿骨质增生，他妈妈又干不了什么活，小五一走，我们都得死啊！”我说着客套的话，心里面如同刀割。小五有小五的现实，但小五也应该有他自己选择的自由。所有现实生活里的无奈都泯灭不了人的渴求，更何况……我从未强迫过小五什么。我饮尽了杯中烈性的白酒，淡淡地说：“小五表个态吧。”
“汉哥！”小五微醉了，一下子跪在我的面前，泪水如泉声嘶力竭，“汉哥我走不了啦！我家庭情况在这儿摆着呢。天下父母是最大，他们离开我不行。”“没有人要跟他们争，”我忍住心头的无奈失望和无助无辜，忍住我眼底的泪水，说：“小五啊！我来看你一眼就行了。人的任何选择都是有责任的，你是个好样的！不过，汉哥还是要说，太可惜了，太可惜了啊！……”
这是怎样一个偏僻、落后、寂寞的山村啊！枯凋的白杨树在风中呜咽，漫天的黄沙掩埋着人的青春和热血，也即将吞噬我的爱人。我为什么忍不住泪水？因为我心痛；我为什么无奈？因为我无能为力啊！小五啊小五，多好的一个人！眉清目秀的样子走在街头常有人叫他是“韩国明星”；他多才多艺，和我在各种场合表演节目都获得雷鸣般的掌声；他勤劳朴实，在公司里认真完成每一个工作任务，已经通过了试用期成为我得力的助手和同事了！而他就这样如他父母的安排，“种地，开拖拉机，娶老婆，生孩子，照顾老人。”他只有二十岁啊！花一样的年华火一样的青春，为什么要这样安排他？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拿自己落后的思想来压迫他，拿小题大做的病痛来威胁他，拿亲情当武器来牵制他榨取他！！]
我的小五浑然不知，只是哭着说：“汉哥对不起，汉哥对不起。”我只能说：“好，从此以后，你忘了我吧，忘了汉哥，忘了在长沙还有肖汉这个人。你要好好孝敬父母，娶妻生子，我，祝福你了。”小五说：“我忘不了，忘不了啊！汉哥，我想你……”他向我磕头了，一个、两个、三个……他只有如此来表达自己，用此来报答我的爱与恩情了。我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缘分尽了，我们这一对曾使万千同志艳羡的相亲相爱的难舍难分的同性伴侣不得不在现实面前低下不甘的头颅，杀死不甘的心！多么痛，多么痛啊！！我拖起小五，他已泣不成声。千言万语都说不出来，因为周围的人围了一层又一层。他醉语喃喃，“汉哥，我忘不了你，汉哥，我对不起你啊！我欠你太多了，我无法报答，只有给你磕头了……”此情此景忽地让我想起了从前，想起十一年前的冬天，我初恋的男孩林在婚礼上醉成烂泥，对我哭喊的是同样的字句！我不要，我不要！！磕头有什么用？报答有什么用？我只要和你在一起不论贫富不管贵贱都能快乐地活着。然而现实不是这样的，所有的哭喊与泪水只有我懂，却不能让身边任何人看透。他们是小五的亲人，是小五今后生活的见证。他们紧紧地每一步地跟着我，不给我和小五单独说话的机会。六十多个人围成人墙，想拆散我们太容易了。
我扶起小五，咬紧牙关，咬破了下唇。我绝望着说：“小五啊小五，我们就这样完了！你欠我的你要还？好！”我抡圆了巴掌左右开弓打他的耳光，他连躲也不躲。我要打他，我要打醒他！打他的时候我是痛的，每个巴掌实际是每根尖锐的钢针在我的心头扎啊扎！我那么爱他，那么想他，然后得到了什么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句对不起。他那么爱我，那么想我，又能得到什么呢？什么也没有，他没有勇气斗争，无法背叛亲情。每个耳光在他的脸上响亮，在我的心头炸开，我在打他啊！打我的爱人我的小五！这比打我自己要痛千倍万倍！！
终于他的父母按捺不住了，四下里哭成了一片，犹如人间末日！他的三个堂兄，他的兄弟姐妹亲戚长辈冲了上来，把我拖到地上，如狼似虎拳打脚踢！我的眼睛黑了，耳朵鸣了，鼻口流血，但我一点儿痛的感觉也没有。我真想死，真的真的想死，就这样打死我吧。小五拼命地抱住我，护住我，阻挡那些拳脚，两个人在地上滚成一团。但那些溅着血的耳光还是在我的脸上炸响。他们扯我的头发以发泄怒火，用暴打来感谢我对小五的爱与真情。小五的妈妈说：“你快走吧。别找我儿子了，永远别来。”我头晕目眩地回头，小五正在他爸爸的怀抱中挣扎，哭喊着：“别打我汉哥！别打我汉哥！！”他衣衫不整头发凌乱，泪水盖满了脸，拼力挣扎着，但是挣不开。我知道，这是我看他的最后一眼了，我们这辈子深爱过，真爱过，痛爱过，然后结束了。我从不对任何事情轻易认输，然而我无法战胜天伦。
我踉踉跄跄地找回了鞋子，提起背包出了门。小五的哭喊在身后绵延，漫漫的黄沙迷住了我流血流泪的眼。看热闹的凑热闹的人在我身后哄笑和漫骂，我回头对着小五的妈妈跪下，磕头，我说：“以后，小五就交给你了，你要照顾他，要疼他，让他……”她听不懂，没有人能听得懂。他们会认为我醉了，疯了，被打傻了。我也不需要谁能懂了。这封闭落后愚昧荒蛮的山村和农民吞噬了我的爱。
我在村口的树林里打电话给司机让他来接我。天漆黑的时候一抹灯光在我眼前掠过。司机看见我满脸血污鼻青脸肿的样子吓了一跳，说不该把我送来，如果他不来接我，他们都可能把我整死。我却又返回头进了屯子，这一刻我只想拉着小五上车，然后逃亡。然而没有，他们把小五藏了起来，藏在我找不到的地方。追打的人又冲上来了，司机忙踩油门落荒而逃。汽车在坑坑洼洼的山路上颠簸，四周一片黑暗看不到任何方向。我浑身胀痛，伤口在渗血，想起我的小五就这样被留下了，终于忍不住趴在椅背上凄楚、苍凉、委屈、无奈地呜咽起来。在呜咽声中，所有的温柔与诺言，所有的期盼与牵念，所有的憧憬与梦想，所有的心痛与辛酸都失去了鲜活的生命，只剩下记忆的枯干，看似完整，轻轻一碰，就化成那再也拾不起的碎片，化成那再也回不来的尘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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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 属于你的 我借来寄托 却变成我的心魔
你 属于谁的 我刚好经过 却带来潮起潮落
风 属于天的 我借来吹吹 却吹起人间烟火
天 属于谁的 我借来欣赏 却看到你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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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_'__'__'__'__|/ 香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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