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richwxy(风吟)
整理人: xy5678(2002-02-25 10:46:02),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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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是夏天了。
这个夏天与以往不会有什么不同,我这样想着,端了一杯水上楼去。仍是这样灸烈的太阳,仍是不停的吃冰淇淋,仍是整晚的汗如雨下,就连窗外的那蝉,也年复一年的聒噪。
没什么不同,电话的铃声都从来不会响过四声。
蝉转到了电话里絮叨,我恨不得把耳朵塞起来,粗粗地吼了一声:你还是过来再说吧!“哐当”一声,世界清静了,想起《大话西游》里的至尊宝,手起刀落,多痛快,我那柄刀,却只能用来切切土豆丝。
空调的力度还是不够,我满屋子游动,像离开水的鱼。
没有人,我不想吃饭,该死的夏天,让人没有胃口。
上网吧上网吧上网吧!
开始在论坛里轮番着灌水,在现实里不能像这样自如,在网上可以放肆,真好的所在。我喜欢网络,我喜欢逃避现实,现实总是让人无奈。
“你怎么又不吃饭?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人是铁饭是钢,不吃不喝就成了豆腐渣,你怎么总是不听?还好我了解你的秉性,从家里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清炒土豆丝,快下网来吃吧!”
瞧瞧,夏天的蝉就是这样吱吱呀呀,真是惹人厌烦,但看那土豆丝份上,也就不计较了吧?可是,只有雄蝉才会发声,而且是在向雌蝉求爱,这......想起蝉无数次的抗议:“所以我不是蝉,我是婵哪,千里共婵娟的婵。”呵,懒得管,我只管叫她作蝉了,反正发音都是一样的,谁叫她如此聒噪来着。
我摇着可为雀巢咖啡打广告的头发,慨叹道:“全世界也就你知道只要几根纤细的土豆丝就可以将我收买,这天大的秘密可小心走漏了啊!”
蝉开始变成“知了”:“知道了知道了,快来吃吧!”
慢条斯理地坐下了,盘着腿,眼前是一碟子清爽淡黄的土豆丝,间杂绿色的葱花和鲜红的干辣椒丝,好赏心悦目的宝贝,相比之下,旁边飘着黑乎乎条状海带的肉骨头汤,便显得不是那么可爱了。
蝉递过一双筷子,接了,便埋头痛吃起来,正感觉那股子滑润清凉呢,猛又听河东狮吼:“喂,你怎么回事啊?饭还没盛好你就把菜都吃了?待会又耍赖不吃饭啊?”
“拜托,不要比我妈还烦好不好?饭哪有我的土豆丝丝好吃啊,你别像个老人家似的大惊小怪嘛。”
“什么什么?说我老啊?你这个不识好歹的,人家可是为了你着想,你也不瞧瞧你瘦得就跟个三年困难时期的贫下中农一样,等你妈心疼你的时候你就知道你不听我的话就如同不听你妈的话一样后悔。”
唉唉唉,又拿我妈来压我,我只好投降:“STOP!I服了U!饭来!”一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嚣张模样,倒是她眉开眼笑地捧上一碗堆积如山的白胖米饭,颗颗晶莹剔透,像长了一碗的小眼睛。我倒!怎么会这么多?只是怕了她的絮叨,宁肯咬咬牙吞下,也不要再听她在耳边嗡嗡嗡。
菜是不错的,汤是不错的,饭是不错的,胃倒了霉,容不下冰淇淋了!当我捧着肚子在地板上翻来滚去大叫“撑死了”的时候,可恶的蝉倒停止了鸣叫,改为一脸心满意足的贼笑了。得了,自认倒霉吧,谁叫她是我的克星,还是我妈的眼线,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呢,我可得罪不起我妈,她眼一瞪,我就死八遍了,她是我心里最痛也最疼的地方。
蝉端了碗筷去厨房,我跟了去洗脸。夏天夏天,让人湿湿的没个干时,我讨厌湿漉漉的身体,像是全身长满了青苔般滑腻,污污糟糟的让人厌恶。蝉经常说我只适合秋天的,干燥爽洁,头发里都是静电辟啪作响,毛衣磨擦着皮肤,暖暖的,一片落叶的下坠曲线都充满诗意。还好夏天过后就是秋天,我好歹可以凑合这两个月的酷暑。
懒懒地靠在门边看她,脖子是细长的,飘着几缕发丝,长发挽成了一个髻,松散地随便上了一只蓝色的发梳,一脸的柔顺模样。谁信她刚才还那么凶巴巴的对着我这个体质瘦弱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威言恫吓?这世界真是不公平的,这样一个泼妇,偏生了一副娇柔温顺还可称得上漂亮的脸蛋,声音也是软的,叫人听了耳根子都没了骨头,更别说还写得一手正宗的柳体,做得一桌惹人食指大动的好菜了。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人不可貌相”......想当初我就是误以为她可以任我支使而涎着脸拼命搭讪,到后来才知道她在扮猪吃老虎,也真可怜那些一个劲赞她温柔可爱善良纯洁如天仙下凡西施再世的男生们,一叶障目啊,红颜是祸水,不倒到你头上你该庆幸。
“发什么呆啊?你快去把这垃圾倒了!你妈不过出去两天,冰淇淋倒吃了半冰箱,你要是肚子闹革命或是胃里大闹天宫什么的可别找我,还想我陪你打点滴啊,门都没有!”啊?狠心小妇人不过如此,竟然咒我!最毒......正咬牙切齿,被一筷子打中天灵盖,趁她还没提壶灌顶,我恨恨地一手护住头部一手拎着垃圾袋夺门而出,直奔五十米外的垃圾箱而去。
二
我躺在床上,眼睛瞪着天花板,空调的发动机有细微的颤动,除此之外别无声响。蝉已经走了,她说要去学游泳。一只蝉在水里游泳?那姿势多半不堪入目的吧?真怕她就在水里沉寂了,不过也好,耳根从此可以清静。我冷冷地哼了一声,看表,她已经去了两个小时,还没有回来,想必是凶多吉少了,想着她在水里“吭哧吭哧”的扑腾,气就打不过一处来,把我一个人扔房间里,她倒找着乐趣了,还亏她临走时安慰我:“你可以上网啊,看书啊,听歌啊,打电话啊,洗衣做饭啊,拖地板啊,种花啊,收拾房间啊、刷马桶啊......事情多着呢,再不济找你的民哥去啊。”
听听她什么语气!不过就是她没陪我嘛,天又没塌下来,至于这么挤兑我嘛?倒显得她有多重要似的,我还偏不信这个邪呢!嘟囔了一句“以为自己是谁呀”,便去拨电话,那边马上有了回应:“小凝,有事?”
“没有,只是想听听你声音。”
“晚上我们去吃饭吧?”
“这......我不知道有没有空。”
“我很想见你,可以吗?”
“......”
“我马上来接你,等我!”
那边不由分说挂了电话,倒像是害怕迟了一秒便会遗憾终身似的。我听着急促的“嘟嘟”声脸露微笑,打开衣柜去选衣服。十分钟后,一个美人就出现在镜子里了,仔细看了看没有纰漏,连头发都乖乖地呈静止状态,转个身,淡雅的栀子花香便飘洒了出来,一屋子春的气息。
民哥的奥迪在阳光下锃亮着,像一只等待猎物的黑豹,民哥的眼睛和奥迪的车灯一样闪着炫丽的亮光,一瞬间定格在我的身上。黄澄澄的太阳还是威力威力,够威够力,我拿手遮了遮额头,突然想起了那些被蒸发的眼泪,它们现在到了哪里?
民哥开车的技术是很好的,他可以一边摆弄方向盘一边写字,他的电话号码就是在车上抄给我的,字不漂亮,却很遒劲,就如同民哥的下巴一样棱角分明。我侧着身注视着民哥的下巴,定定的,没了思想,身子是轻晃的。民哥放音乐,是陈美的小提琴,狭窄的空间一下被无限扩大,满车都是狂野的两弦相击的激烈,间或夹杂钢琴的铿锵,叮叮咚咚好不热闹。
民哥不说话,只是时而转头来看我,我知道他有话要说,也只是微笑。过了一个十字路口,车窗外的世界纷杂慌乱,我抿了嘴冷眼看,阳光好像完全洒不到这个空间里,只在窗外耀眼地将世人慢慢烘烤。我的皮肤干爽清洁,丝质长裙贴身细滑,有音乐,有个好看的男人在侧旁,我喜欢的感觉。
民哥是个很绅士的人,他帮我拉车门,扶我下车,帮我开道,拉椅子,倒茶,拿菜簿请我点菜。我显得很有教养,虽然脚底下两寸高的鞋有点让我不自在。点的是西餐,那样使人看起来优雅,尽管刀刀叉叉的有些烦琐,但绝对不会有令人尴尬的汁液滴上裙裾,我至爱的土豆丝,今晚我要背叛你。
手机响,我很有礼貌地说“excuse me”,随后按“接听”。蝉在傍晚仍不住叫唤,尽管那好听的声音有点急燥:“你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有没有吃饭?”轻声地说了一句“我有点事,一会再联系你”按了“关机”,心想让她急去,谁叫她一下午把我晾在一边?对民哥很歉意地说了句“不好意思”,微笑。民哥忙说:“没关系”。他就是这样温和的,看不出一点强势的痕迹。听说民哥在生意场上是叱咤风云的人物,报纸杂志上经常说他是崛起的商界新晋,行事作风自有个性,不同于老一辈的大亨,我却发现他除了少了点铜臭味,多了点儒雅,和平常人也无甚不同,兴许是我不懂商场的面相吧,何况他也从不和我谈公事。
民哥问:“明年就毕业了,是继续读书还是下海?”
我啜了一小口柠檬汁,酸甜的,有点涩。“没想好呢,我听我妈的意见,当然若有比较好的工作机会,我会考虑的。”
“真是乖女儿。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可以请你帮我吗?”他的眼神里有着迷蒙的光茫,飘飘闪闪的,看不清楚,而我是明白他的,民哥虽然是个商人,可也毕竟是个男人,他对我的好,也不是凭白给的,商人不会做亏本的投资。他是个市面上标准的好男人,既未婚,又有钱,有文化,还长得不错,更重要的是他确实喜欢我,只是我时刻要提醒自己保持矜持和适度的距离,太急近了难免不会吓跑他。某些时候,我认为自己是虚伪的,在他面前,可以成为这样一个称为“淑女”的凝,蝉是万万想不到的吧?
拿起纸巾轻按了一下嘴唇,我的语速不缓不急:“民哥说哪里话呢,能得到民哥的厚爱,是求之不得的福气,哪会有嫌弃的说法?只担心会辜负了民哥的一番好意。”心里是窃笑着的,感觉在背舞台剧的台词,偏偏扮演着的这个人,轻车熟路,像是生来就生就这一副“淑女”脾性的。
民哥果然如我预期般道:“是,这时候说这个还早,离你毕业还有一年呢,我们再慢慢商量。你要是去读书,也是好的,民哥支持你的所有决定。”话语虽是宽厚的,腔调却透着隐隐的失望。民哥一向尊重我,不论我是对或是错,也不论他是愿意还是不愿意,从没有“强迫”等类似的词出现在他和我之间,这亦是我最欣赏他的地方,他曾说“我想你怎么做都有你自己的考虑”,听着这句话的我,总感觉有些些的内疚,在他面前的造作骗就了他的感情,他是无缘得见我的真面目的,而我的行为,仿似在玩着一场男女游戏,我是,太空虚了。
三
下车的时候,民哥揽着了我的腰,像是有心又似无意,我没有推拒,略略缩紧了肌肤,一个男子温热的手贴在后腰,只是隔了一层纱质的白色长裙,那股微温刹那间便传遍了全身,连脸上都有了火辣辣的热。民哥轻笑了一声,放开手,突然带着点顽皮的口吻说:“我现在得快点走,要不真担心你妈妈会拿着笤帚出来扫地。”
我兀自呆了呆,尴尬地笑:“谢谢民哥,好好休息。”
眼看着奥迪的车灯在暗夜里曲线行进,隐没在眼瞳的深处,我的脸还是滚烫着,装什么成熟呀,连这种没有实质的肌肤接触都让心脏频跳,若是真的玩游戏,怎么会赢?亏了民哥是真正的君子,从来未曾碰过我一寸,看来他是真喜欢我的吧?
房门“啪”地打开,蝉一脸担忧,见了我,吁了一口气后开始数落和埋怨:“你怎么回事?在哪里疯了一晚上啊?为什么关手机?你知不知道我担心你?有没有吃过?”我没答理她,径自走去房间里换衣服,又去洗手间洗脸,路过厨房,发现灶上有一锅汤,揭开一看,满满一锅的炖肚片,香,顿时听到“咕咕”作响,要命,比萨饼都到哪去了?下意识地叫:“帮我盛一碗汤好吗?我去洗脸。”
五分钟后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却不见热气腾腾的肚片在桌上等着我呢,咦,这只蝉,今夜倒是安静,莫非已经睡了?轻手轻脚地打开碗柜,拿出大匙来舀了一饭碗,闭上眼睛喝了一口,舔着嘴唇喳巴了两下,中餐文化就是博大精深,到哪里找这么好喝的汤?立马一鼓作气倒下肚子,这才感觉到饱气,可惜汤有点凉,味也去了些。
抹着嘴走上楼,突然眼前一黑,惊得差点一脚踏空,连忙攥紧了楼梯扶手定睛安神细看,蝉,竟然一声不响地坐在楼梯的转角,瞪着我表情奇怪,眼睛在角灯的投射下闪着幽幽的光。
我大叫:“你什么意思啊,就算你这个样子比较漂亮,可是也不用半夜三更在这里摆pose吧?连鬼都被你吓死了!”
蝉静静地看着我,仍是不说话,奇怪,明明每天被她的唠叨烦得要命,恨不得马上把她毒哑,这会她真不吭声了,我倒有点心头惴惴,尴尬地笑了笑,正想开口问问她是否受了刺激,以致性情大变,她却突然站起,轻飘飘地下楼去,打开了房门就往外走。这么有个性?我又没惹她吧?心里想着,心里却犯了急,脚下一个错乱,摔在楼板上。蝉连忙折回来,一边扶我一边焦急地询问:“你没事吧?摔到哪里了?痛不痛?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又不是缺钙,长这么大还会摔跤?我帮你拿跌打油去。”
我“嘿嘿”地笑:“这才像你啊,你要是不说话,世界都变得不像样了。”
蝉瞪了我一眼:“那也是因为你。”
“我怎么了啊?”
“你还说,下午去哪了?手机为什么要关?刚才问你话怎么不回答我?”
“这......你怎么跟小孩一样啊,不回答你问题你就发脾气?”
“我就是小孩嘛,不想回答就算了,我回家了,你自己照顾自己吧。”
“喂!你不会这么没良心吧?明明看到人家摔痛了,还在这嘀咕计较那些小事。”
“我......哼!既然你说是小事,那就算我多事,我走了!”
蝉今天是不对头呢,玩笑话都听不出来,我只好抓了她不放她走,还得轻言细语:“好啦,怕了你,告诉你啦。下午和民哥去吃饭了,那人家在和民哥说正事嘛,当然关机了,刚才是没反应过来嘛,所以没来得及回答你啊。好了吧?”
“原来是和民哥在一起,好啊,玩得开心吧?”
这小妮子语气不对呢!民哥又没惹她,面都没见过,干嘛一提到他就跟提到上辈子的仇人似的。我装作没听见,捂住了脚装腔作势:“好痛啊,快扶我上楼啊!”蝉狠狠地瞥我,送了一个眼白给我疗伤。
那一晚之后,我不再在她面前提起民哥,但还是经常和民哥出去吃饭、游车河、打保龄、唱KTV、郊游,所有这一切在我面对她时统统换成了各式各样的高中初中小学甚至幼儿园的同学,反正她是不熟识的,免得她为了这事儿又心烦,真正倒霉的是我,除了要看她的脸色,更是吃不到她做的好菜,还得担心她在我妈面前打小报告,人不是常说“最毒妇人心”嘛,何况我妈喜欢她那个劲啊,好像我不是她亲生的,还好我宽宏大量、心胸开阔,要不非逼着我妈在我面前做二选一,选她还是选我。
四
民哥的生意渐忙,秋季也来临了,妈从荷兰出差回来,蝉和我又开始背着书包踩着脚踏车去校园里的图书馆、食堂、宿舍、社团、礼堂、教室、草地、花园、小湖、亭园里到处闲逛,偶尔会会几个追求自己的小男生,嬉笑一番,有时会教育新生们怎样轻松混到毕业,怎样让食堂大师傅的勺往碗里多倒点,怎样让男生像苍蝇一样死盯不放,在宿舍里偷偷地用电炉煮泡面,过了关门时间仍可以让阿姨悄悄地放进去,或者是怎样抢到一张紧俏的校园演唱会票,这些可是在学校三年用宝贵的时间和实践换来的,能够分文不收地传达到下一代,我们都觉得是为学弟学妹们做了很大的贡献。为人民服务,不能说说而已,要落到实处,这可是中央的精神,我们紧跟党的指导方针,沿着党指定的方向前进,做好了一个党的接班人。大学生活是如此多姿多采充满乐趣,虽然一心想要走入社会,可是转眼就要离开了,却又不舍起来。
秋天是我感觉最怡人的季节,校园的林荫路上落满一地的梧桐叶,枯黄的色泽,轻风扫过,便飘飞如蝶,我喜欢踩脚踏车在校园里浏览秋色,薄毛衣外披一件小方格衬衫,想着,秋天就这样和我撞了个满怀。蝉在秋天变得比较安静,总是在我的车后座揽着我的腰轻哼小曲,然后随便抓一把枯蝶,两只脚交替着晃呀晃,或者故作仕女状复古的念“无语独上西楼”,我便大笑她词不达意,应是用粤语唱“黄叶舞秋风”的,蝉只咯咯的笑,一头黑发在风里飘得凌凌乱乱的,拂上我的脖颈。
功课不是太紧张,也可能因为我们都是不用花太多脑筋在学习上的人,虽说要毕业了,也面临更多的选择,却还是有很多的闲暇去做自己的事,比如上网。蝉是不喜欢上网的,也不喜欢我上网,很多时候,我坐在电脑前不亦乐乎,手指飞扬,面露痴笑,她就在一旁噘着嘴,狠命地翻手中的书本,记得有一次我恋恋不舍的自网上下来,竟找不到新买的一本杂志,只因它已经面目全非,被蝉蹂躏得不成书形了,知道蝉不喜我为了“死”的而忽略“活”的,便只好暗里为那本书默哀了五分钟。意外的是,竟然有一本书逃脱了噩运,而更意外的是,那是一本网络小说,就是开辟了网上文学先河的《第一次亲密接触》,蝉还曾经面带凄然的嘘叹:如能像痞子和轻舞那样的爱过,即使结局如此,便也心甘了。她说时眼神是波光盈盈的,竟似带着幽怨的神情,那一刻我忽然想到了民哥,也不知是什么道理。
已有几月未见民哥,只知他在接手一个工程,客户是个大公司,要求也很严格,时间和资金都控制得很紧密。时常接到民哥的电话,声音里透着难以掩饰的疲倦,却总是淡淡的说几句,嘱我注意休息不要太用功有时间多放松,道歉说没有时间陪我,还许诺手上的活告一段落便抽空见我。想念民哥棱角分明的下巴和他宠爱的眼神,听到他每次电话最后一句“想你”便心满意足的微笑,我想我是依恋着他的,尽管在他面前,我不那么真实。
妈说要结婚,对方是一个比她还小八岁的律师,不懂他们的爱情是怎么产生的,妈说感情可以存在于任何两者之间,不管是年龄差异还是性别差异,说时又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看我,我不是太明白,不过我相信妈有她把握幸福的能力,不需要我来给她意见,我只是衷心地祝她能快乐,妈抚着我的发,仰头望我,她说我长大了,不像小时那么任性了,只是仍然有点傻乎乎的。说罢叹了一口气。我心底漫过一些酸楚,夏日里的那串眼泪,才能倾诉我内心最深层的孤独感,我却不能懂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的,明明是快乐的,可为什么又有抑制不住的感伤,忆辛庆疾的“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想,这种感觉只是惆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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