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xylia-anjae(问题多多)
整理人: lgkcn(2002-02-06 23:00:14),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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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动物,哺乳科,胎生,人種性別雌,姓名韓月兒。
上面是我的簡介,我是月兒。這樣介紹我自己,绝对没有哗从取宠的意思。我是介于低等哺乳动物与高等的人之间的一种靠猎食爱情为生的动物。长期的孤独生活使我只习惯吃一种动物,闻一个气味,听一类声音。那就是老顾。
老顾是我从前的男友,他离开我以后,很大一段时间我都营养极度不良,也许我该冬眠了。
其实我最痛恨冬天了。北京的冬天可以顽强地盘踞近半年。
我躲在屋子里,用食物打发时间,增添热量。体重骤然升高,小腹上的脂肪足以撑坏三条名牌牛仔裤的拉链。每天我跌跌撞撞在房里穿插行时总会碰坏什么东西,像玻璃杯,暖壶之类。那种喀嚓喀嚓的响声让我有困兽的感觉。
翔宗出现时还是初冬,我缩在床上看电视,不知从那里来的男歌星在做嘶吼状,麦克风在他手里变得像根大革命时期的扁担。我像一只肥胖的大青虫一样在床上翻滚。
在我最孤独的那五在,翔宗敲响了我的门。
翔宗是我过去的同学?
可是我却不记得翔宗是我什么时候的同学了。要么,他根本没有和我同过学。
我们青梅竹马,我住我隔壁,过去暗恋我?
不对,我家隔壁住的是个女的,我们还吵过架。
那么,他是谁?
翔宗很热情地握住我沾满奶油话梅和糖炒栗子的手,说:月儿好久不见了,真想你。
很好的身材使他有优美的肢体语言。这种男人的怀抱应该比被窝更温柔一些。
他是谁都不再有关系了,我渴望和他一起冬眠。
给翔宗倒茶时,我在穿衣镜里看见了自己的样子:邋遢,脏,扣子掉了三个以上,嘴边蹭着一抹黑的不知是什么东西。我几时变成了这副样子呢?再也无法捕获爱情了。我吓哭了。
嘤嘤哭泣的时候,翔宗走过来,从后面拥住我。镜子里两个躯体贴在一起,这是整个冬天最温柔的一刻。
记得从前有老顾的时候,我常常是手足冰冷藏发麻的,在翔宗怀里我却很快被他哄睡。
由此我深刻地知道了,温柔胜过爱情千百倍。我不爱翔宗,但我要他。
翔宗在南方一家航空公司驻北京办事处工作一个月总有一两个礼拜在天上飞来飞去这种工作对我们真是合适级了;整整一个冬天 我们忙着用身体互相取暖,一旦有所厌倦,他就飞到天上去一段时间,再回来时我们又会像野兽一样贪恋对方的身体。
我断定翔宗会来找我是因为寂寞,而我则是在冬眠时需要找个伴儿(但愿长醉不愿醒)。
事情太过圆满突然,我们俩心中其实都有些惊惶失措——他的计划里没有我,我的眼泪里没有他,两个紧紧相拥的人扔掉爱情的幌子后原来都是这么胆小怯懦自私自利:谁都怕对方弄假成真。就像一盘拨丝苹果,糖熬得太过了会发黑变苦;熬得不够又拨不出丝来。两个人四只手一起来熬一锅润滑的糖稀,眼不花,手不抖,火候恰当的能有几个人呢?
我们过得很好。一聊就是大半夜,喝我宝贝收藏的红茶,睡不着一起去天台看月亮。月华如水,两个情欲的俘虏双手紧紧纠缠,冰凉的指尖触摸着对方,汗没来得及出就凝成了冰。
爱情冬眠,欲望更燃烧。
冬天快过去时,翔宗在飞机上认识了一名空姐。他回来时身上有一股奇异的香水味道。眼睛里闪着火花,步履迟缓而思维敏捷。
危险。
本来,放手是很容易的事:冬天将尽,冬眠要醒,爱情动物该出觅食了。
可是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我眼中出现了火花,被一股莫名的愤怒所点燃,灼灼的盯着翔宗不肯放松。
我太熟悉那火花啦。
翔宗迟迟没有行动。我觉得若是电影演到这一场,估计全世界人民都盼我说一句“GAME OVER”。我偏不。
冬眠已偷偷醒来,爱却成了脆玻璃(玻璃碎了,容易扎手。)
我放任自己爱他,无计可施。
这就是爱情动物的下场。
已经是春天了,风却依旧凌厉。我东倒西歪蓬头垢面地去见老顾,见到我,他笑一下问:“怎么一个人,不是又有了吗?”语气像“吃过了吗?”一样朴实自然。
没让老顾送我,自己打车回去了。
门虚掩。一个女人坐在翔宗的腿上,翔宗的衬衣已被拉到肩膀,脖子上满是唇印。一袭白衣,长发如瀑,在我的房子里亲吻我的男人。
我冲愣着的两个人点了点头,关上门走了。诗人们赞美春天。春天有术多风沙。我是一只无处可去的爱情动物。
爬上天台,我想变成一个美人风筝,飞到窗口看一眼翔宗和那女人正在做的事情。飞翔的滋味是否比爱情还要惊险刺激一些呢?
怎么从天台上摔下去的我也不知道。也许是我把自己想像成一个美人风筝吧。双脚腾空的一刹,我觉得自己曼妙非凡。
住院时老顾来看过我,百合花一把把地送来,每束花都附精美的手绘卡:“我们回到过去好吗?”
笑着收起那些卡,我知道,百合岁月已经过去了。
一天,很好的太阳。房门忽然被推开,翔宗静静地站在床前,手里一盒瑞士巧克力。他说月儿我一回来就的说你出事了你怎么样还好吗?
我还好吗?我不知道我还好吗。“我以为她会和一起。”我说。
“她还在开上。”
哦,一个是天上的花,一个是地上的月,我的脸被百合花衬得我么娇贵媚灿烂啊。他的手臂依然是那么温柔,春天是不是放风筝的好天气?(亲爱的请让我爱你)。
晚上气温莫名其妙地高着,我在百合花和巧克力的甜香中翻来覆去地睡不安稳。
头顶上有一架又一架的飞机飞过,这样的春夜里,会有多少个挣扎不安的灵魂无法入眠呢?
病好了以后,我一定要去坐一次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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