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gdutclx(陈晓)
整理人: xy5678(2002-01-13 12:53:50),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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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午夜,我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
很多孩子惧怕黑夜,觉得在黑幕中一定潜藏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可是我不害怕。不是因为我的胆大,只是我觉得只要是看不见的东西就没有什么可怕!
所以半夜起来我从来不开灯,就在黑夜里,象幽灵一样穿过房间,熟悉的寻找自己要的,然后回到床上!
这天夜里,我起来喝了一杯水,和往常一样,我没有开灯,而且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然而我却听到了声音——就在我父母的房间里。
“离婚吧!”父亲说的很冷静,我听的很清楚!
天那!
我的呼吸立刻停止了!
我听说父母离婚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朋友小周说她的父母已经离婚半年了。离婚以前母亲还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和父亲闹,家里也找不出一个完好的盘子,很多人上门来打着劝架的名义看热闹,这样闹到了离婚以后,哈哈,彼此又立刻好象有不共戴天的刻骨仇恨似的,咬牙切齿的给孩子灌输:世界上最坏的就是你父亲或者母亲之类的教条!这些还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就是生活水平好象不如从前了!
我的父母要离婚?
我不知道平时什么都不在乎大大咧咧的父母会有什么态度!这应该是一场好戏吧!要命的是我完全继承了他们幸灾乐祸的脾气!
我轻轻的走到他们的房间门口,偷偷的张望!
门没有关上,里面只有一盏台灯,父亲和母亲各自在沙发上还有床上占据了舒服的位子,摆好阵势谈判!
“你要回归自然,我还拦你做什么?”母亲没有哭也没有闹,她说的什么回归自然我听不明白,又不是什么大熊猫。她甚至还笑了笑,很快的切入正题:“那么孩子归你,财产归我!”“什么呀!当然是孩子归你,财产归我!”“孩子干吗要给我?”母亲的口气好象很惊愕。
“那你生她干什么?难道她是我生出来的?”“可是——”母亲的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是你和我提出离婚的!我只是和你要点身外之物罢了,你还要和我抢?”“孩子就是身外之物了!”“那么财产也是了!OK,财产孩子全部给我!”“不行!我DOWN了你!”父亲霸道起来!
“见鬼!”母亲低低的骂了一句。
“你又照镜子了?阿姨?”老爸很坏的笑了。
一个枕头横空出世,向老爸脑袋狠狠的砸了过去。
我感觉不该是这样的。别的小朋友的父母也闹离婚,绝对不是这样的——爸爸妈妈,拜托按照一般人的程序来好不好?我的心里只有这一句!我恨不得跑进去告诉他们他们应该先吵吵架,数落对方的不是,然后打打架,痛哭一场,必要的时候也许可以寻死觅活一下。
可是我知道他们不会!
他们都不是死缠烂打的人,对于他们来说,“合得来就在一起,合不来就分手”是他们的生活信条!在这个时候,他们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斗斗嘴,互相讥讽一下!
我没有听下去,转身回去睡觉了。由的他们慢慢吵好了!反正最后法官总要问孩子的意见。我也没有什么意见,我知道爸爸和妈妈没有什么区别,都是怪胎一个,对我都是一个意义。我唯一的意见就是要跟随,紧紧的跟随拿到财产的那方!
按照这个不变的方针政策,我跟着母亲走了!
她得到了一切,除了那房子!然后她没有多说什么,收拾了我和她的东西就走! 出门的时候,她招呼父亲说:“葱呀!”老爸坐在沙发里没有动,也没有抬头!
“蒜?”老爸终于抬头,看看她,懒洋洋的问:“干吗?”“叫了你两声才回答,反应迟钝!”老妈冷笑道!
“关键是你叫的东西不对胃口!说吧,还有什么要求,芥末?”老妈吸了口气,忽然很认真起来,咬咬嘴唇:“你一个人好好过吧!”哇哇,这样感人的话语,怎么说也要老爸好好应答才是!我就觉得也许他们会这样含情脉脉一下,然后上事物所办理复婚手续!
然而,老爸什么也没有说,扬扬手让我们离开!
“你恨爸爸吗?”我问妈妈!
她只是摇头,微微的笑。“那么,爸爸是为了别的女人离开你的?”我有着不符合我这个年纪的阅历——事实上,和他们两个人生活一段时间的孩子都会有这样的经验。
老妈的眼神迷离起来,叹了一口气!
那年,我7岁!
一直到我念中学的时候,我才知道他们离婚的原因,就是父亲想要回归自然!所谓的回归自然就是说,父亲的本性里需要的是男人!可是母亲是一个女人,虽然他们彼此相爱可是他们只好分开!
(二)
我说了,在我七岁的那年,我的父母就离婚了!
我母亲带着我离开了父亲,在这个城市里到处辗转——倒不是为生活所累,只是为了满足她喜新厌旧的情绪!她从来没有办法在同一个地方呆上超过两年的时间!事实上她这个怪癖延续到她的生活每一个层面,比如,她从来不会使用一个牌子的东西超过两个月,也很少坚持一份工作超过一年的!她身边的朋友一轮一轮的换,……唯一她没有办法改变的就是她的亲人——也就是我!
我跟着她生活了十几年,为了她,我也产生了一种要命的情绪——就是改变!我不停的改变自己,也和母亲一样改变自己的喜好,这就叫做母女。人家说双重性格——我起码也有三重或者四重什么的!我那见鬼的母亲一直以为她对我不变的感情来自伟大的母爱,可是我一向以为,那是因为我的改变,让她保持了一种新鲜的感觉——
能够给她这样感觉的人当然不止我,起码还有一个,就是我的父亲!
我的父亲和她离婚有十五年了,为了他要自由和自然!离婚的时候他也算是绝情了,可是没有多久就延皮赖脸的找上来了!有时候是来蹭饭,有时候来表现一下所谓的父爱,更多的时候就是和他那些男朋友吵架无处可去!
每一次他来就让母亲好好喂养他,然后安慰一通,要么一起骂人,要么就联系对方充当和事老!母亲不在的时候,这样的事情就落在我头上!
母亲老是有怨言,说她十五年里养了两个孩子,有操不完的心!
这个其实不是真话!
事实上,让她操心的应该只有父亲吧!
那个男人,连我也没有办法省心!要说起他来,还真的是麻烦到我不愿说的地步了!
好吧,好吧!
我要说的故事是从某一天开始的!不要问我是哪一天——
母亲握着电话说话,转身嘱咐我:“小蓝,把面包放到微波炉里去!”我才动手,就又听见母亲急急忙忙的说:“不用了,小蓝!”她放下电话和我说:“你爸爸请我们出去吃饭!”“这样好?”我把面包放回冰箱。
母亲笑眯眯笑眯眯的样子:“他说要我们和他新的男朋友认识一下!他说那个男孩子很帅气的,长的嘛,有点象——堂本光一!”这一下连我也要笑了!
父亲老是认为他的男朋友帅气逼人,事实上上次的那个周润发起码有两百斤不止!
我们见到父亲的时候,他只有一个人!
“小能他下了班再过来!”父亲看看妈妈:“小甜瓜——你饿了吗?你们先叫一点吃吧!”父亲和母亲彼此称呼不是很固定,反正就是信口叫一件可以吃的东西出来,表示亲热——也许是当初穷到了没的吃的缘故。早期,他们叫的不过是馒头大蒜什么类似平民的东西,现在生活水平好一点了,称呼也好一些!
老妈和我坚持等那个男人过来一起吃!
我们已经把老爸让给他了,那么就不能表现出怨妇或者饿死鬼的模样!怎么说也要是优雅得体温婉的女人和女儿形象!这一点从十五年前开始我和母亲就不约而同的态度!
“那么,等会我们怎么称呼他?”母亲问!
“你叫他小能好了。小蓝可以叫他古叔叔!他叫古悟能!”“悟能?”我和母亲几乎同时惊诧了一下。
“怎么叫这个名字呢?和悟能也差不多了!”“他干吗不姓猪呢?好象猪八戒一样了!”我很恶毒的接着母亲的话,然后和母亲很同声同气的大笑出来,差点把茶水也喷出来!
这样说起来,这个名字简直坏的要命!
“我很庆幸自己的名字不算糟糕,要是让我叫什么悟能这类的,我宁可跳楼!”我一边笑,一边夸张的表现一下!
一个人接口说:“不仅不算太糟糕,基本上还算好听!所以你可以不必跳楼了!”一个男孩子站在我后面,年轻的要命,好象和我的年纪差不多。宽松的仔裤配一件灰兰色外套,没有系上扣子,翻出来的领口袖边是深咖啡色,一双眼睛却看不出和年纪吻合的东西!
父亲很坏的笑:“小能呀!我不用介绍了吧!”我和母亲立刻安静了不说话,摆出一副很温柔客气的笑容来。这个姓古小子也没有再说什么,坐到父亲身边,一眨不眨的看着我们。
一顿饭我们吃的很安静。就是一向乱讲话的父亲也没有再说话。啊,想起来好象说了一句。就是服务生过来问要不要一道叫做合家欢的菜时,父亲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那个笨蛋服务生把我们当作了一家人!
出来的时候,母亲做贼心虚的问我:“你说,小能听见我们说他的话了吗?”她是想要我善意的欺骗一下她,好让她心安,事实上,我们简直没有办法自欺欺人——他一定听见了两个女人象三八一样恶毒的评论他的名字。
“不过,他还真的是年轻呢!好象比你大了一岁吧!他怎么会和你爸爸在一起呢?他贪图你爸爸什么呢?”母亲微微的皱眉。她皱眉的样子倒是满好看的!
“这样年纪的人嘛,喜欢什么新鲜颓废的东西!作一只兔子和找一个老男人一样很新鲜,让那个古什么的占尽了!”我嘟囔一句!母亲好象理解的点头——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狗屁理论,她又理解什么了?
(三)
再一次看见那个古悟能是在一个周末。
我和朋友逛街,顺便别进一家品牌时装店看看。那家店的东西倒是比较的别致,就是价钱贵的惊人!
然后我就看见了古悟能。
他抱着一个很大的讲义夹作什么记录。
还是赶紧跑路!我觉得和他见面其实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我拉着朋友就要避开。
“小蓝!”他居然看见了我,叫我一声,然后很快的走上来。
我的笑容浮现到我的脸上,“好呀!小能哥(虽然这个称呼很——不对劲,可是我顶多叫他这个了——很客气了,总不成象老爸说的管这样年轻的男人叫叔叔吧)你在这里工作?”他把夹在指间的笔转了一圈,回答:“可以算吧。不过是做设计师,跑过来作些调查罢了!”
他很客气的对着我的朋友笑了一下:“你是小蓝的朋友吧!”我朋友的脸上流露出兴趣来。
“我就要回家了,要不你过来一起吃了饭再回家?”古悟能居然邀请我?
“那么我先走了!”我的朋友故做识相的溜开。
菜端上来的时候我偷偷的先吃了一口。
天那——要命了!
古悟能做菜的手艺居然很棒!棒的有点特级厨师的样子。
我家里向来都是靠着微波炉过日子的,就吃熟食或者面包,速冻的东西,从来没有认真的在家里好好的吃饭!
“好吃吗?”古悟能过来问!
“恩!”我是一个诚实的孩子,只要是好的我很勇于承认的。不过话说回来,猪悟能也很讲究吃呀!古悟能会做菜不是什么天大的奇迹!
“等爸爸回来吃饭吧!”我笑了一下,不等他说就开口了。
“那你妈妈一个人在家吃饭也没有什么意思,一起叫过来吧!”古悟能忽然说:“你打电话,我去加个菜!”打了电话,我去看古悟能。他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一双手修长白净,沾着一点点葱,手下有紧不慢的抄菜,变换出奇妙的东西来——这是主妇的手!我承认我的母亲没有这样的手。
“你是怎么和我老爸认识的?”我问。
古悟能抬头看看我,流露出一种很奇怪的笑容,“你知道我们这样的人有一个圈子,也有专门的酒吧。”“你和我爸爸就是在那样的地方认识的?”古悟能笑了,好象很神秘,也好象是那种下了套害人的笑容:“我们认识当天就试了一下,你老爸年纪虽然大了,可是比年轻人要中用而且有经验呀。要不然,我也就不和你爸爸在一起了!”我的胃一下翻腾,每一次让我想到两个男人作那样的事情,我的胃总是会抽筋!特别是他把我的父亲说成那个样子——
“我还是出去了!”其实问题不是出去就可以了。古悟能说的话可以在我的脑袋里浮现出画面来。
我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
这个问题不是第一次出现了。我从来没有和朋友提到我的父亲。虽然他没有什么不好的,虽然母亲说这是自然,虽然我也了解或者说是理解,可是他毕竟是我的父亲,而且他和古悟能在我脑海里那幅画面毕竟在传统观念里是肮脏的。
那天晚上,我忽然觉得对父亲陌生了很多。
不过其他的人倒是满团高兴的样子,比起第一次吃饭好象融洽了很多。这个融洽的气氛必须要归结于古悟能的手艺还有我父母贪吃的程度。
我母亲甚至说:“小能每天都亲自做饭呀?既然这样,要不,我和小蓝每天就来吃饭吧!反正你们两个人吃饭也很寂寞吧!”我差点被饭噎着!我的母亲居然和父亲的同居伙伴提出这样的要求……
“怎么可以这样呢?”我尖叫了一声!]母亲看着我,“你不愿意?假如你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我紧紧闭着嘴,拿筷子在碗里拨弄了一下,然后忽然换了一下面具,表现出特别殷勤的样子:“我们怎么可以这样死皮赖脸呢?不过假如小能哥不反对的话,那就打扰了!”没有办法!
节气是一个问题。可是小能的厨艺好象足可以打倒我和老妈的心理防线!
好吧!人干吗要虚伪呢?既然我喜欢,那就这样安排好了!
我看见老爸几乎要昏厥过去了!
他拍着桌子叫:“饭钱!饭钱!”让他一个人拍桌子去好了,和我无关!我看母亲的脸上也写满了骗吃骗喝的字!
古悟能看着我们三个人,感觉上好象看热闹的样子!
---- 让所有的记忆都随风而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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