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lsj_sxl(闪电风影)
整理人: fs294979(2002-01-24 18:55:33),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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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20岁的我上大二,周末无所事事,便在校园的路边练摊,生意出奇清淡,一个青年男子走了来,个儿挺高的,眼睛小而有神,他的大手拔弄着我的那些玩意儿,“什么东西?”
“琥珀,不知道吗?”
他哈哈地笑,“琥珀的定义就是塑料吗?”
他的笑容竟有无穷的亲和力,其实那些“琥珀”真是塑料作的,里面嵌了灰蜘蛛,但我偏跟他来辩论赛,摔出生物系的学生证,“是不是琥珀,我是权威。”
我们就这样认识了,他叫云浩,是图书馆的临时工,主要负责清洁工作。自那天认识后,他便给我取了个绰号:琥珀。他说那天见我穿一身明黄的衣裙,在正午的照耀下直刺他的眼睛,便被吸引了过去。他说,你才是真正的琥珀呢,在尘世间闪着熠熠的光华。
我笑,我最多不过是琥珀里一只丑陋的虫豸罢了。
起先,我对他是不经意的,只当是普通朋友处,偶尔碰到,点点头,或侃上一段。云浩挺能侃的,尤其是他绕着侃的本领,常常使我掉入他为我设计的语言陷井中。我很奇怪,他不过一个高中毕业,怎么侃起来没魂,天文地理历史,似乎没有哪一门不精通的。在我心情烦闷的日子里,我就常常去找云浩侃上几句,我在班上也是侃出了名的,和他在一起海侃就好象在说相声,虽然没有听众,却常常为对方机智幽默的言辞逗出由衷的笑来,一腔愁闷也就烟消云散。
云浩却很少说起他的经历,只知道他大我十岁,曾经有过一段浪迹天涯的生活。
有一次我去校园图书馆找他,却见图书馆的工作人员围住他,吵着闹着要他请客,我问为什么?图书馆的老李说,云浩的一篇文章拿了800元的稿费呢,你说该不该请?我用惊讶的目光看他,他竟有些脸红。
事实上,那天晚上云浩只请了我一个人,在伊人咖啡馆,昏暗摇曳的灯光下,我们细细地品着咖啡,然后,他的过去像一幅长卷的山水在我的面前次弟展开。云浩生性孤独,长大了便孓然漂泊,写作是他最大的兴趣,那些浸透了沧桑的文字使他在省内外多次获奖。我听着,有些迷醉,自己何尝不曾拥有孤独、不曾漂泊、不曾客居、不曾有过当作家的梦想。他在昏暗摇曳的灯光下轻轻地说,像一尊完美无缺的天神,令我倾倒。他说他会珍惜每一寸光阴,去完善自己,成就一番事业。他说将来他有妻子的话,他会对她千百般好。他还说,他爱我。
我的头轻轻地靠上了他的肩。
接下来的日子,我感觉自己进了天堂。我们一起爬山、游泳、蹦迪,有许多同学看不惯我和云浩在一起,说鲜花插在牛粪上;说云浩不过是个临时工,跟着他莫葬送了自己的前程。我总冲着劝我的同学笑,谈恋爱是我个人的事,再说,幸福不幸福,看看我的笑容不就得了。
相处久了,总觉得云浩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他常常从大学校园里神秘失踪,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这常常使我的心灵异常不安,在询问没有结果的情况下,我决心不惜一切代价跟踪他。
那天下午,我的BP机响了,在校园图书馆的“线报”告诉我,说云浩已出了图书馆。我赶忙请了假,就见他出了校门,拦了辆夏利,我也打的跟在他后面,他的车在一家商店门口停下,从店里跑出个眉清目秀的小女孩,叫云浩“爸爸”,他抱起小女孩,轻轻地吻她,说:“乖女儿,爸爸今天带你去玩。”那女孩看上去六、七岁,脸上满溢着幸福的笑容,“那我们去公园吧。”然后,他们就又坐上夏利,走了。
我差点没昏过去。那天我喝了很多酒,很多的酒,然后去舞厅,疯狂地舞,一直舞到12点舞厅关门。那晚我的心态是很放纵的,只觉浮生若梦,什么事都可以做了。舞散后,我就坐在一个陌生男孩子的摩托车后座上,他把我带到他的居所,又喝了点酒,他开始吻我,解我的衣扣,我那时麻木着,分不清醉与醒、死与生的界限了,任由他去。说来也怪,就在此刻,窗处忽然刮进一阵大风,连桌上的酒瓶都倒了,酒溢了一地,时值冬夜,我忽然间全身打一个冷战,头脑清醒了不少,想自己怎可如此堕落!我飞快地夺门而出,像一个受过战争刺激的逃兵。
尔后,我在大街上徘徊,直到天亮。
第二天,云浩来看我,问起一夜未归的缘由,我冷笑,“去问你的女儿吧!”
“我的女儿?”
“好象用不着这么装聋作哑吧。”
我看见云浩双手抱头,似乎把自己摁入了无边的苦海之中,良久,他从苦海中抬头,说:“琥珀,请原谅,这件事我一直瞒着你,是因为我怕说出来就失去了你。我确实有一个6岁的女儿,是前妻生的。离婚的原因是前妻有了婚外情,她执迷不悟地要跟那个男子在一起,所以我只有选择离婚。离婚后,孩子归她,可我怎么也割舍不下这份骨肉之情,有空就去看女儿,带她玩。”
我多么希望云浩说的是假的、是骗我的、开我的心的。可是!我的男朋友竟是二手货,还有个拖油瓶,我相信所有的女孩遇到这种事都会气死的。我把他赶出了寝室的门,一连有几个星期,他装模作样地来找我,可我就是不理他,虽然每一次的拒绝都是那么的痛。
那时学校正在搞建筑,工地上排着浇好的涵洞,一个接一个地排出去有100米远,涵洞有一人多高,那时我常常在吃过午饭后就钻进涵洞的深处,一方面躲避正午的毒日头,一方面在这清静阴凉的世界里给自己的心灵疗伤。
在漆黑的涵洞里,我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呼吸。
“谁!”我有些吃惊。“是我,琥珀。”云浩的声音。我想,也只有云浩,我们的性格是如此的相近,在过去的日子里,我们常常会不约而同地去做同一件事。他在黑暗中抓住了我的小手,我的意志就不那么坚定了,漆黑的涵洞里,我们的吻是正午的阳光。
其后的许多个日子,我们经常在这里约会。云浩喜欢把涵洞叫做爱情隧道,他总是说,琥珀,到我们的爱情隧道里去。也奇怪,到了隧道里,我就不再想起我们年龄、学历、家庭上的差距,完全沉入爱情巨大的幸福之中。
云浩说的,只要有爱,就可以超越一切障碍。
转眼已是大四,快毕业了,父母知道了我和云浩的事,坚决反对我们来往。是的,在父母的眼里,我们是多么的不称。我是大学本科,他只是高中生;我家很有钱,他只是穷汉一个;我父母很有活动能力,我的前途不可限量,而他只是个清洁工。可是,我又是多么的爱云浩呀!
不久,母亲被查出患有乳腺癌,父亲说都是给我气的,才得了这病,我有口难辩。母亲住进了省城医院,因为离我的学校近,我便常去探望,在母亲的病床前,母亲泪水涟涟地要我断了和云浩的关系,我终不忍拂了母亲的意,口不应心地点头。
我和云浩仍偷偷来往着,有时父亲满校园都找不着我的影子,因为我们钻进了爱情隧道。
不久,父亲托关系,在南方某机关给我找了个工作,母亲含泪要我立马就去。看看实在拖不下去,就约了云浩,把挂在胸口的一块琥珀送了给他。那是一块真正的琥珀,闪着澄黄的光泽,里面驻着个小虫豸,身上有七彩的斑纹,很美。这是我花大价钱好不容易才搞到手的,我对云浩艰涩地笑,“看,这个小虫豸像不像我?”云浩说:“可惜我不能抚摸到你,只能隔着琥珀凝望你。”
那是世纪末的晚上,我们静静地坐在假山石上,我问云浩21世纪有没有什么梦想?云浩说,如果有的话,那就是建一个真正的爱情隧道,让所有穿过这个爱情隧道真心相爱的男女都变得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子夜来临,空中绽开耀眼的礼花,给我们学校那些古色古香的建筑都蒙上了一层奇特的色彩,而我们,却在金碧辉煌中掩面、拥吻、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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