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xingshengjiaozhu()
整理人: fs294979(2002-01-09 11:21:18),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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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卡不知怎么的,大家都兴过圣诞节了,满大街的气氛还像模像样有那么回事情,我收工路过菜市场买了一点小白菜回家,懒人自有懒方法,晚餐就是小白菜煮挂面了,再放点那个王婆酱,颜色一定很好看的,我暗自地想。一点也不觉得亏欠了张林,谁叫他遇上了我呢,我会把面条煮得熟熟的,保证不硌牙,不但要放盐,而且还有纤维素,健康得没有一丁点问题。买完小白菜我顺带着问阿婆要了两根葱,这下子色香味俱全了,要是我心情再好一点,我可能会为这色香味俱全的晚餐想个比如“二月春风”“杨柳静静白梭鱼”之类有点创意的名字,不过我没有,因为我看到穿着孕妇装一样的胶质背带裤的卖鱼的胖青年,说时迟那时快手起刀背落砸死了一条刚从手里捞起来的水灵灵的鱼,我赶紧溜开了,心里念叨着“人是人他妈生的,鱼是鱼他妈生的,不同的人是不同的人他妈生的,不同的鱼是不同的鱼他妈生的,你丫怎么能面无表情地在鱼他妈的孩子的头上乱扔你的刀背呢?砸着了鱼头多不好,就算没砸着鱼头,砸坏了花花草草也是不对的啊,叫小朋友看见可怎么好呢?
好像忘记说我自己了,我在这个城市一家小厂小办公室里管些杂七杂八的事情,领导喜欢经常用嘴巴,我就只好经常用腿跑路了。我这个人好像没有别的缺点,就是特别爱自言自语,自个跟自个说大批量的话,对别人话倒不一定多,闲着没事儿的时候,就东想想西想想,做些莫名其妙的大梦,再看看别的,好像没有什么大的毛病和问题了,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一切都还是正常的。
张林是我高中时的同学,后来我跑到这个城市来,本着先站住脚根的原则在工厂找了个工作,收了工便像没窝的兔子一样在好像也没有狼和老鹰的大街上瞎逛,看看这城里的同志们和我家乡那城里的伙计们有没有不一样的地儿,反正谁也认不着谁,我就放心大胆地左看右看,帅哥美姐看多了去了,看帅哥的时候自觉我就是一笑百媚生的美女,看美女的时候我自我感觉是比美女更美女的美女,其实看完后一转墙角根揽镜自照,我就再找不着美女的感觉了。现在我能一眼就看出哪个帅哥用了洗面奶哪个美女的眼睫毛是假的,想来也是那时候修出的功夫。
我在街上碰着张林的时候,那小子穿着一件原来是白的灰夹克,头发比我还长,站马路对面跳着脚丫子拍路栏杆扯着脖子吼“成风!成风!!成风!!!”,脸皮子胀成猪肝色,我开始看着就像来讨债的黄世仁追着我到这旮旯里算帐来了,大吃一惊,我有限的记忆里并没有欠银子的记载,“我张林,成风你高中同学!”我茫然,他在马路上急得跺脚,“那次我抄你卷子,你没给,你不记得了?!我是张林,高中同学!”“哦,哦~,哦”我点头成鹅,“你过来”,他左右一看,我也帮他看了看,没有戴红袖章的阿婆阿爷,他已经翻过马路中间的防护栏了,冲到我面前,那阵势就是差没有拉警报的公安车了,愣喘着站到我根前,说不像说,笑不像笑,愣不像愣,我看得头皮发麻,
“张林,你乍啦,我又不是在家乡犯了事儿躲难到了这,干嘛这幅德性?”
“我还真没有认错人咧,黑黑,多亏今天早上洗了把脸。成风,我说你在大街上东看西看看啥呀,你脑袋要不是左右摇晃得这么厉害,我在大马路牙子对面也不会注意到你了。”
我有点臊,总不能实打实地告诉他我在看帅哥美女吧,后来我又问张林,你那天怎么那么老远就认出了几年不见的高中同学我了,他支吾说不回答,顾左右而言他。我暗自高兴,高中时我清纯可爱,礼貌友好,应该给张林留下了稍微有点深的印象吧,才会在那么偶然的街头上有点必然地认出我。于是就决定为了感谢他那天看到我,晚餐煮好一锅白菜丝阳春面条,再打一个鸡蛋,再把碗用桔子香的洗洁净洗得干干净净,摆得整整齐齐的。
面条古都咕嘟地在锅里跳舞,我掐着指头唔噜唔噜地算日子,圣诞节,接下来元旦节,接下来,再接下来,反正到了一年的尾巴上,大节小节就串成串儿了,和张林在一起有几百天了,我煮得最好的也还是阳春面,这几百天里学会了搁蔬菜,做油辣椒,煮荷包蛋,剪鸡蛋的技术还不熟练,每次看着张林吃完一锅面我都会有种感激,我知道这面不好吃,吃一天好说,要一天一天的吃下去是要多么大的勇气和耐心啊,所以,我经常都主动洗碗。
张林从来不说好吃不好吃,吃的时候也不见眉头皱,于是我也就心安理得地下了班在食堂混大锅饭,然后回来煮面条,日子过得好像没有一点不妥。
张林吃完了一抹嘴,混然无视面前搁的餐巾纸,我也懒得说,要说不拘小节我应该更胜他一筹,至少也应该是平分秋色不相上下吧,然后就打算在我们俩共用的日记本上写几句,掉身往书桌子走去了,我一楞,这张林,忘记泡茶了,他每天的茶是雷打不动的,今天想什么去了?张林坐下开始写,我想了想,茶罐在桌子上,茶杯在厨房里,水瓶在茶几下,我再想了想,就到厨房里拿了杯子搁了茶叶倒了开水,给张林把茶杯拿过去。张林有回说他喜欢茶杯握在手心里的感觉,温暖得似乎触摸到的幸福感觉。张林没有去握茶杯,拉我坐到椅子上握着我的手,我的手刚洗了碗凉凉的,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静静地相依,喜欢极了这种感觉。我想提醒他早就惦记着的足球赛马上开始了,可又自私地很怕吵醒了这幸福的感觉,很用心的去感觉手的温暖,我想球赛开始就开始吧,等观众都做好了球员都进场了我再去给他开电视。
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我们从最初认识的城市里,来到这座城市里相遇,这座城市里只有我们彼此相守,人海里都是喧哗行走的风景,我们伫足着守候,从天与地最开始时的鸿蒙到世界末日最后的沦陷,我们伫足,我们相守。
我轻轻地说:“今天是圣诞夜呢”。
张林看着我的眼睛,一会儿不说话,“那我们到大街上去”,张林做了决定似的说。“我们是高中同学,我们是在最爱玩的年纪认识的呢。”
我满心欢喜,偷偷地笑,“张林,我就不提醒你今天晚上的球赛喽……呵呵”
空气甜丝丝地凉凉,透着甜蜜的像糖葫芦似的味儿,我戴着厚厚的绒手套开心地绕着张林的身前身后,遍街的火树银花,行人如织,挂满了漂亮小玩艺的圣诞绿枞树像极了盛妆等嫁的新娘,“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哗,满街都是小星星……”不住地左看右看前看后看,“瞧你那德性,跟刘老老进了大观园没两样”,“我说大小姐,你省着点,东西不会跑,你慢慢看”,“你那大嘴张得能喂进一个拳头了,有那么吃惊吗?”“你还好意思,要吃糖葫芦,以前读书时也是,我就记得你吃得满嘴傻兮兮的猫样子”张林似乎也染上了我自言自语絮絮叨叨的毛病了,不住嘴的说我,又好气又好笑的样子,不急不缓地在小星星亮晶晶的街道上走。“呵呵,原来你是看我吃糖葫芦从高中时就记得我啦?”到底是是把秘密说出来了,尽管吃糖葫芦的样子没有那么清纯可爱,“那时候你可真是个小丫头,只知道傻西西地笑,不长心的样子”,张林的眼睛亮晶晶的,想起了,又说几句。人很多,我挽起了张林的胳膊,“这样就不会走丢了”,我啃下了一个糖葫芦,甜甜酸酸的。我好说歹说让张林也啃了一个,他不高兴地咕噜“这还不如你煮的面条好吃”,我耳朵尖听到了,大大地高兴了一回,装作不懂地问,“你是说我煮的面条好吃吗?你再说一次嘛,再说一次嘛”,我的头发被他扯了一把,然后他大声地清了清嗓子,“我是说——你煮的面条好吃”咳KKKKKK,——比这个糖葫芦“!”哗~~~~这下子笑不出来了,只好揪了他胳膊一把,反正我是听到你说好吃了的!反正话出口就出不回来了的!
回来了,我看到他又在日记本上写啊写的,我看了会儿窗户上结的冰花,也翻开日记本打算写几句,我看见他用红笔写了一串大大的字“今年春节,我带你回家!你煮的面条好吃极了”我掉转头找他的眼睛,他冲我眨眨眼睛,过来搂着我,轻轻地唱“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那种尘世里伫足,相守的感觉又浮现了,是的,我们伫足,我们守候。
张林温柔得不像张林了,还有他唱的歌也太左了,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反正张开嘴就说:“张林你饿了没有,我给你煮面条,还有白菜丝,王婆酱,”张林眼睛里闪烁着更多的星星,“这真是一个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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