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fs294979(丹枫白鹭)
整理人: fs294979(2002-01-05 12:03:29),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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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夫的口琴
一阵阵夹杂道海浪拍岸声音的喧哗人声,将车子里人们的视线拉向了窗外。我看着车外的风景:天色如同被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偶尔会有几片白云慢条斯理地飘过;两边的树木随随葱葱;远处是一片粼粼波光。我知道,我们的目的地——口琴礁到了。
我带着人们下了长车,开始了用双足去感受这一片沾满了咸润水分的土地的旅程。
其实这里原本只是个荒凉的小镇,人迹罕至,后来不知是谁的馊主意,竟然说要把这里开发成为景点。
我带领着团友来到一块礁石上。这块礁石很巨大,很长,一直延伸到海面,它本来与别的礁石无异,只除了上面有一块地方特别光滑。
我此刻就站在那块礁石上面,清了清嗓子,开始为团友们介绍这里的风光、这里的人文,还有一个关于这块礁石的故事:
这块光滑的礁石,是一个渔夫思念他妻子的地方。
很久很久以前,这个小村庄还是一个穷乡僻壤,村里的人们过着世外桃源一般的、与世无争的平静生活。村里的人大部分都是靠打鱼为生。其中,有一个最出色的渔夫,他就是这个故事的男主角。
这个渔夫有两件宝贝:一个是他那温柔能干的妻子,另一个,就是他妻子送他的口琴。
渔夫的生活一般都很枯燥,每天早上就出去打渔,晚上归航,偶尔会去遥远的另一个市集做点交易,那个口琴就是他的妻子央他在那买的,她说想听他为她吹奏。他每天最大的娱乐就是,在日落的时候,跟他的妻子坐在这块礁石上,一边为她吹口琴,一边陪她看夕阳。
有一天,渔夫照常出海打鱼,可是半路中途遇上了突然而至的飓风。小小的渔船经不起在风在浪,很快就被恶浪劈得支离破碎。渔夫在危急之中抓住了一块浮木,可是当他看到抓住浮木的另外三个快要下沉的同伴之后,吻了吻随身携带的口琴,松开了抓住浮木的手。
死里逃生的同伴将这个渔夫的死讯带回了村里。渔夫的妻子不顾村人的劝阻,每日独自驾上小船出海,寻找自己丈夫的踪影。她不相信自己的丈夫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因为他曾经答应过她会每天都为她吹口琴,看日落,直到终老。她就每日这样漫无目的地在无边的大海里寻找着,直到有一日,她也遇上了那个危害她丈夫的凶手——那可怕的飓风!
村里的人叹息着,为这对年轻而痴情的夫妇举行了没有遗体的葬礼。
但就在哀乐奏起的时候,渔夫奇迹般地出现在人们面前。原来,他那天没有死,他放开了手后,又抓到了另一根浮木。那根浮木将他带到了一个荒岛上。他在那里废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才做好一只小船踏上归途!
可惜的是,当他回归故里的时候,却依然不能和妻子重聚!
于是,他也像他的妻子当初找他一样,每日都踏上寻找之旅。到了夕阳西下时,他就坐在这块礁石上吹口琴,希望远方的妻子也能听到。后来他老了,没有力气出海航行了,就只剩下到这里吹口琴,吹他妻子最爱听的曲子,他把这里都坐得平滑如镜;最后,他老得连吹口琴的力气也没了。渔夫在临终前嘱咐村人,要把他的尸体放到木筏上,随水漂流,他说,他相信自己终有一天,可以和妻子在海的某一处重逢。他唯一的陪葬品,就是那个吹了多年的口琴。
说到这里,我不经意地拿眼瞄瞄团里的人。我看见有一些年轻的小情侣不自觉地紧紧相拥着,还有一些老夫妻也牵起了老伴的手。
我心底不禁窃笑,我在为自己的渲染力和创造力感到骄傲:因为这根本只是一个从我的梦境里提炼出来的故事,为了吸引更多人来这个景点才编造的童话!当然,这个笑,我是不能表露出来的,我甚至还要装出一副向往的表情。
我摇了摇手中的小旗,对团友们交待了应该注意的事项,让他们自由活动,我也好休息一下。人群们登时作鸟兽散。
我缓步走到沙滩上。这时,我隐纸听见,一阵阵乐场随着海风飘来,那是口琴的声音!那声音,时而回肠跌宕,时而婉转低迷,好像要把人的心神都摄去。我循声望去,只见刚才我为人们讲故事的地方,此时正坐着一个年轻人。他背对着我,我只看得见他被夕阳拉长了的身影。可是从他的动作看来,正是他在吹口琴!
我定定地看着他,仿佛被一块磁铁吸引着,视线久久不能移开。
或许人真的有第六感,可能他察觉到我的存在。他慢慢地转过头来,看着我。
那明明是一个陌生人,可是,那张脸对我来说却是多么熟悉!那张脸时时刻刻出现在我的梦境里,那个吹口琴的人!
他坚定的看着我,直至看进我的灵魂,我听到,那双深遽的眼睛正在对我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我相信,我们终在一天,会在海的某一处重逢!
白鹭
2002年1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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