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oyt2000(相对总无言)
整理人: jianghong18(2001-12-24 10:02:36),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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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晴他们这个村里的人,据说几百年前是一家,也是一个祖宗。所以多多少少都带着一点血缘关系,也都是一个姓。
柱子比亚晴大一岁,论起辈份来,亚晴都要叫他“叔叔“也许是他父母是近亲的原因,他妈妈生下他的时候,就发现他不会哭,后来才发现他不会说话。再加上他从小身体就不好,所以他们家里人都不大喜欢他,在他们眼里,他还没有一头牛有用。所以他的日子就想像得到了。那时村里的孩子都不愿跟他玩,觉得他是一个没人管,脏稀稀的孩子。只有亚晴没有嫌他脏,还把自己从家里拿出来的东西分一半给他吃,读书的时候,亚晴还把自己学的东西教给他。如果有谁欺负他,她还会站出来,和那个人那一架。只是,她搞不懂,即然他家里人生下他来,又为什么不管他呢?那时,她并不知道,山里人的思想有多落后。在他们的思想里,多生几个儿子,能帮家里干干农活,老了也可以有个依靠。但他们却没有想过,生那么多,养活都很困难,更不要说送他们去读书,他们也没想过,没有知识,他们永远都只能过着这样的生活。也许,这就是山里人的一种悲哀吧。所以,柱子家里人,不但不喜欢柱子,甚至有点觉得他是个包袱。
和以前一样,亚晴和柱子就坐在小溪边的石头上。亚晴给柱子讲城里很多很多的故事,还带给他好多的书给他看,他也拿出自己攒的糖果经亚晴吃,那是他每次赶,偷偷地把卖的钱留下一部分给她买的。是等亚晴回来吃的。亚晴很感动,同时,她也觉得柱子真的很可怜。看着这个被落后思想留下来的“产物“她不免有点叹惜。
很快,柱子走了,他还要去放牛,他做不了农活,所以他家里只要他放牛。
山里的天比城里总要亮得早点,那时,村里的人早已起来,背起工具下到地里干活去了。也许是习惯了城里的生活,亚晴这个时候还没有起来。家的感觉太让她迷恋了,所以她很想在自己的房间里多睡一会儿。但外面的吵闹声却把她给吵醒了。
柱子家的牛不见了。
一大早,很多人都围在他的家门口。听说是昨天柱子放牛回来,把牛牵进棚子里忘了关门了。晚上牛跑了,或者是被人给偷走了,总之一早上起来就发现门开着,牛不见。
亚晴赶紧起来走过去看看,只见柱子妈,正坐在地上放声嚎着:“这叫我怎么过啊,是谁这么缺德啊,偷走了我的牛,我一家几口就靠它来干活,这叫我怎么过啊。。。。。。“
那声音,简直让人觉得有点悲痛欲绝,让人听了都心酸。柱子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大伙这时也纷纷说开了:“是啊,别人一家就靠这头牛吃饭,现在被偷了,叫人家怎么过啊?““也太不小心了,晚上怎么能不关门呢?“不知是谁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只见柱子妈爬了起来,操起门边一根棍子就往柱子身上打去,嘴里还不停的骂道:“小杂种,成天在家里帮不了忙,做点事都不会做,你去把牛给我找回来。“说完又朝他身上打去。这时大伙忙着拉住柱子妈,都在劝她歇口气,偷了牛,大伙可以帮帮找找,看能不能找得到。而柱子也趁这个时候跑开了,谁都没有注意到,不过亚晴却好像看到他脸上噙着的泪花。
过了好久,柱子爸回来了,手里还牵着一头牛,老远就兴奋的叫道:“别找了,别找了,找到了,这畜牲自个儿跑到山上吃草去了,还真自在啊,呵呵。“顿时,大伙儿都乐了,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好多了,大家心想:这会儿没事了。
忽然,老远听到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不好了,不好了。“只见李嫂从远处正朝着这个方向跑了过来,边跑还边叫着:“柱子他妈,你家柱子出事了,他给车撞了。“大伙还没有会过神来,就见到柱子爸飞快的向村口跑去,这时,大伙才赶紧跟着向外跑去,亚晴也在他们的队伍里。
柱子就躺在离肇事车不远的地方,司机早跑了。柱子爸就蹲在柱子边看着他。这个忠厚老实的山里人现在不知应该怎么办了。“快找车送他去医院啊?“不知谁叫了一声,这时大伙才开始前前后后的忙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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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医院的路上。
柱子爸一直坐在那里没吭声,柱子妈又拿出刚才那个劲,一个劲的嚎,但大伙仿佛听得出,她没有刚才丢牛时那样的痛心。大伙都在骂那个无良的司机,也有人怪为什么没有抓住司机,更多的人是默默地看着柱子不出声。
亚晴此时什么都没说,她一直注视着柱子,看着他紧闭的眼睛,她有点想哭,但她尽量的忍住了自己。
好长时间,柱子醒了,他睁开了双眼,却很无力。那双眼睛好像在大伙中找寻着什么,眼光从大伙面前一一扫过。当他看到亚晴也在一边时,仿佛眼里亮了一点,而且还张了张嘴,好像想要有什么话想对她说一样,但没人能听到他说什么,只到一切慢慢开始在他眼里变得模糊,慢慢变得什么也看不到。。。。。。柱子死了。
夜里,来晴一直没有睡着,她还在想着刚才柱子那个眼神倒底是什么意思,她还在想刚才柱子想对她说什么,但她想不出。迷迷糊糊中,她梦到了柱子,她仿佛看见他变成了一头牛,她还仿佛看到这头牛正望着她在笑,她甚至听见这头牛在对她说话,声音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她听不清,她很想走近点想听听他在说什么,可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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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后,亚晴毕业了,也参加了工作,业余的时间,她还参加了一个青年自愿团,专门帮助那些残疾人和孤老人。在他们的帮助下,那些残疾人走出了生活中的阴影,他们也陪伴着那些孤寡的老人走完自己生命的尽头。看着那些被他们帮助的人眼中对他们感激,她忽然想起多年前的那起车祸,她想起了柱子。
她甚至开始明白,柱子死前的那种眼神和她在梦里听到的那个声音倒底是什么意思了。
那是他发自内心深处的那种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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