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tjhbsh(风色化石)
整理人: fs294979(2001-12-21 02:01:18),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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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敏下岗后找了若干次工作都不甚满意,便到夜总会当了坐台小姐。汪灿认为坐台小姐都是干坏事,找到妹妹拖出夜总会,再耳光甩去,把汪敏打得再也不敢去了。
汪灿有两在爱好,一是钓鱼,二是打牌。这人性格恬淡,与世无争,不料却轮到他下岗,这确实让他接受不了。表现并不坏,技术也并不差,怎么就该他下岗呢?厂里领导师知道汪灿的性格,下了岗决不会提着刀胡来,却又对他说,你反正爱钓鱼爱打牌,爱好丰富,下岗后不会有失落感。
找了二十多天的工作,从人才市场跑到劳务市场,没一个单位相中他。
近一米八的个子,居在没人看得上!汪灿又焦急又烦躁,体会到妹妹当时的心情。他去为车站当搬运工,别人都不要他,据说是只嫌货少不愁搬运工。于是他就像一块猪肉,挂在的劳务市场上,盼望有买主看中。
汪灿像电杆般地耸立在一堆求家政服务的农村姑娘堆里,烈日炎炎下显得十分醒目。可别人都不敢看他,天塌下来需要长汉子,现在没有塌,把这么个庞然大物弄回家里,不是个威胁吗?但汪灿依然守株待兔,像匹千里马一样地等待着伯乐的到来。
一天,来了位身材高挑,脸庞秀丽的年轻女人,如果不是因为她左顾右盼,就会让人当成是模特在T字台上进行表演。她走了几个来回,每次踱到汪灿的面前,汪灿都想毛遂自荐,但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年轻女人巡视了一番后,最终又来到他面前,这给汪灿带来了很大的鼓舞。“小姐,找我吗,你看我合不合适?”
小姐嫣然一笑:“你能干什么?我找个保姆,又不是保镖。”求工作的强烈欲望,使汪灿奋不顾身了:“洗衣煮饭,料理家务,我什么都能干。”小姐把他的各种证件看了一遍,说:“你文化程度低了一点儿,该不是智力有问题吧?”还没等汪灿进行辨解,她又说:“我都找了好多天了,算了,世上也难得找到个十全十美的人。今天我带你去检查身体,如果合格,你就来我家里。”
汪灿这些日子已经发慌了,只求有人收留,别的一概不问,连工资都没有谈,当即就随小姐去了医院,得出的结果是汪灿完好无损,任何一个零件都正常运转着。
这时小姐才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林若云。她把汪灿带回家,一套二居室的住房竟然空荡荡的,没有家具,连两张床都是很简易地钢丝床。卫生间的设施倒是很齐全,厨房里也还不灶具锅铲碗筷之类的东西,可那上面全沾满了灰尘,显然长久没有使用过。
汪灿暗犯嘀吐:这么一个家,连自己的饭能不能供应上都是个疑问,还敢请保姆?他一脸疑惑。
林若云解释说:“刚买的房子,还没来得及添置摆设。找你来就是为了顺便找个劳动力,等我空了,就去采购家具。”她指着一间房子:“你就睡在那里,每周你可以休息一天,随你自由。”汪灿感到非常茫然,他当保姆来照顾谁呢?
接下来,他就更茫然了。林若云叫把厨房收拾了,不是买些柴米没盐酱醋,竟是一起下楼吃馆子。而且林若云根本没什么工作,她整天都空闲着。第二天,林若云带他出去给他配了个传呼机,再去买了台电视机,就没动静了,至于家具她连看也没去看。汪灿提醒过她,她只说再等一等。白天陪她出去吃饭或转一转商场,买几件衣服或化妆用品;晚上就陪她去看电影或是在家陪她看电视。汪灿以为家政服务中一件很辛苦很累人的工作,没想到却是这么简单。
林若云的个性也跟这房子里的布置一样,很简单,什么事都憋不住,心情总是挂在脸上。她开朗时的时候可以把汪灿的手抱着笑;阴沉的时候可以对他不理不瞅,一问她就发脾气。一旦发现林若云抱着一本小说看时,汪灿就知道她心情不好了。
半月过去,林若去给汪灿发了一次工资,说他试用期满。汪灿拿着一千块钱目瞪口呆,没想到世界上除了厂里,还有这么容易挣钱的地方。他忍不住问:“林小姐,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我拿着这钱,总觉得心慌。”
林若云笑着说:“如果我说出真相来,你会不会立即吓跑了?”汪灿摇了摇头说:“最多你是抢了银行,要这样我们就更志同道合了。”他开着玩笑。林若云慎重地说:“汪灿,我知道你这人心好,实话告诉你吧,我是白血病患者,已经到晚期了,以前我做过很大的生意,现在我在自己生命中最后的日子里快活几天。上大学时我是用功的学生,做生意时我是个勤奋的商人,今年我都二十八了,还没谈过一次恋爱。”
汪灿被她冷静的讲述震撼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一个漂亮年轻的生命竟如此脆弱!林若云仍是笑了笑:“如果你害怕和一个将死的人相处,你可以离开我。”汪灿哪会做这种没出息的事,他坚决表示:“只要你不嫌弃我,我会一直伴在你身边。林小姐,未必真的没有救了吧?”林若云苦笑着:“如果有救,我会和我的亲人在一起的。他们只当我是外出散心了,一得了这病,他们什么事情都由着我。我在这里租了房子,就是想安静地去死。汪灿,你相不相信世上有一见钟情的事?”汪灿摇着头,称他不知道。
林若云说:“我对你就是一见钟还的事。”汪灿吃惊地看着她。可她自嘲地说:“像我这样的人尽管有百万资产,但也没有爱的权力的。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我们是雇主和雇员的关系,也许能成为朋友,但恋爱对我来说只是一种奢望。”说着,她的泪水一下子出来了,伏在汪灿的肩头上痛哭起来。
汪灿的心被这哭声软化为泥,心中豪情陡生,他侧身小心地握住林若云的双手:“若云,如果你认为我适合做你的男朋友,我决不会说半个不字。”林若云猛地昂起头:“我不要你同情!”汪灿在这一刹那间,感到给人以爱,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事,特别是把自己的爱献给一位不久人世的人,不但幸福而且还很高尚。他大声说:“真的,我爱你。若云,从见到你时,我就觉得你不同凡响。这不是同情,是爱情。”
林若云一下扑在他身上,“你真是个好人!”
他们相爱了,汪灿小心翼翼地与林若云相处。本来是为了让林若云高兴开心,经过一段时间后,汪灿感到自己真的爱上她了,终于在一天夜里,汪灿听到林若云哭泣声,再也顾不得她的约法三章,走出自己的屋子,推开了林若云的门。两人如胶似漆地相拥在钢丝床上,发出生命的欢腾声。汪灿惊异地发出她还的确还是处女。
汪灿决定陪林若云度过每一天,让她感生命的每一时刻都是美好的。他们到青城山峨嵋西岭九寨沟四处游玩,这种时候能看出人高马大的优势了。汪灿每每怕她累着,总是背着她,但是汪灿心里却很痛快,甚至还认为有点高尚。日子就这样飞快地过去了三个月。
一天夜里,林若云突然问:“汪灿,你说两个人结婚,最重要的是什么?”汪灿回答了很多:恩爱,宽容,谅解,相濡以沫。林若云笑道:“儿女,还是要有儿女,这样婚姻才能完整。儿女是我们生命的延续,爱情的永恒就是一代一代地把爱情的血脉传下去。”汪灿想到她的生命快结束了,怎么可能有子女,怕她伤心,就说:“儿女并不重要,关键是两个人是不是能过得美满如意。”
林若云摸着他的脸庞,凝视着他:“你错了。我有一个朋友,两夫妇非常恩爱,但是却没有子女。”林若云心情不错,开始讲了这个故事——
朋友的丈夫是很有成就的人,可就是没有生育能力。两人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没有改变这种局面。丈夫很苦恼,妻子看着他就心疼,尽管百般安慰,男人还是痛苦。他的妻子就想了个办法,做人工授精。可他连这个也办不到。这位丈夫很大量,最后他建议妻子找一个短期情人,只要是他妻子生下的孩子,就如同他生下的孩子一样。这样虽然很荒唐,对妻子来说也不是一件容易接受的事,但想到夫妻之间今后还有那么漫长的生活道路,不能因为没有孩子而影响夫妻未来的生活,令丈夫痛苦终生。妻子也就终于答应回到她读书的那个城市,找了个情人,怀了孕……
汪灿听了觉得太不可思议,“那个丈夫受得了吗?后来他们的感情还像以前那么好吗?”林若云缓缓地摇着头:“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但我想,他们都是为了一个完整的家庭作出牺牲,目标是相同的,因为妻子在情人相处时,始终没有忘记丈夫,对那个情人没有任何真情,我想这不会影响他们夫妻感情生活的。”汪灿的生活经历毕竟有限,不能理解这种事,多少觉得与已无关,不想和林若云去争辨。
第二天早上,汪灿一起床,发现林若云不见了。枕头上放着一张纸条,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几行字:我就是昨夜讲的故事中的那位妻子,我怀孕了。衣服兜里有一张一万元的存单,那是你的工钱。房租我已经付过,你还可以住半年。
汪灿发疯一般骂起来:我杀了你这女骗子!想到自己的感情被骗了,更严重的是,他像一位卖身的小姐一样,被人玩弄了。汪灿觉得羞于见人!
直到过了很久,他在一份杂志上看到处女膜可以修复,才明白林若云的一切都是假的。不过那时气愤已经消失了。他常想,如果林若云临走时不告诉他真相,他真会精神失常。这么一想,人也就豁然开朗了:只当自己慈悲为怀,为陷入苦恼的人们做了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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