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qingci23948(青瓷)
整理人: rainny(2001-12-12 10:45:23),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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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读席慕容的《一只儿歌》,读到阿容唱儿歌的段落时,禁不住随之读出声来:“大姐嫁,金大郎;二姐嫁,银大郎;三姐嫁,破木郎。大姐回来杀只猪,二姐回来杀只羊,三姐回来,炒一个鸡蛋还要留着黄。大姐回,坐车回;二姐回,骑马回;三姐回,走路回,走一会,哭一会,望着天边流眼泪,天也平,地也平,惟有我爹娘心不平。”读着读着,早已是泪流满面。
童年的我是在农村外婆家长大的。我至今还记得外婆家的村口有一口灰色的井台。儿时的我,实在是一只丑小鸭,生着一头黄而稀疏的头发,偏又极不顺,每次外婆给我梳头,我都会被梳子拽的呲呀列嘴的疼。外婆心疼我,便总是给我剪头,留着短短的头发,再配上一张又黄又瘦的脸,实在是一个十足的丑丫头。那时的我,性格内向怪癖,不爱和小伙伴们玩,偏偏喜欢去灰井台。记忆中,井台边长着嫩绿的青草,青草中时不时地开着几朵美丽的小花。而我更感兴趣的是井中的水面,亮亮的一圈蓝天中,映出傻傻的一张脸,这令我非常奇怪,常常伸手去摸那张脸,水面太深,便捡块土坷拉扔进井中,听到“咚”地一声响,幽幽地回味很久,而我又从那碎了的脸面中,得到一丝快乐。
一直到了7岁,母亲接我去了油田。那时侯,父亲在外地工作,母亲一个人带着我们姐妹三人住在油田的农场里。农场仅有一所小学,每天去上学,要走很远的路。我记得那时路边有一条很深的沟,沟里经常储满了雨水,用来浇灌路边的庄稼。
也就是在那一年,我在我的新家里,见到了两个素未谋面的漂亮的姐姐。那时的我,与母亲隔膜很深。不只是因为我一直没有和母亲生活在一起,更多的是因为我不讨人喜欢的性格和拙劣的智商。儿时的我真的是很愚笨,功课学的很糊涂,而两个姐姐恰好和我成了鲜明的对比,姐姐们的功课学的很好。那时侯,时兴张榜公布考试成绩,两个姐姐总是班里的第一名。而我,要到红榜的末尾才能见到我的名字。
那时侯,我是标准的《一只儿歌》中的三丫头。母亲对我的态度也很“恶劣”,我总是被训斥。而我小小的心里就那么被慌张和恐惧占据着。
一直到了那一次,我遭受了落水的经历之后,我才意识到了,母亲原来是那么的爱我。
那一天,我和几个同学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我记得那天风很大,初春的风刮在人脸上生疼,我便和同学们背着身走路。现在想想,当时的我真的很笨,同学们都是那样走,只有我脚底一滑,栽进了路边的水沟里。我能感觉到我的身体重重地摔在沟边的土堆上,又被土堆弹到了沟水里。同学们吓的大叫起来,有的甚至哭了起来。叫喊声很快引来了田地里的农民,是他们把我从冰冷的河水中捞了上来。所幸的是,我并没有受伤只是流了鼻血,不知是摔的,还是被呛的。当我在同学们的搀扶下回到家时,母亲还没有回来。我们便站在家门口等着。当时,因为流出的鼻血擦到了腮帮上,我的脸红一片青一片,甚是恐怖。没过多久,我看到母亲跑着回来了,见到我,大喊了一声:“细细!”就一把将我搂进了怀里。
那天晚上,我破例没有和姐姐们睡上下床,而是睡在母亲的大床上。因为我发起了高烧,母亲给我盖了很厚的被子,被子里还捂了一只热水袋。我记得当时我出了很多汗,浑身燥热,我几次三番地踢被子。母亲红着眼,不厌其烦地给我掖被子。渐渐地,我睡着了。半夜里,我突然醒了,我迷迷糊糊地看到母亲还在踩缝纫机,她在给我们姐妹做衣服,缝纫机“嘀嘀嗒嗒”地响着。后来,滴答声停了,我听到母亲“嘤嘤”地哭了。
后来,我才知道,母亲劳动的工地离家有二里多路,当她听到我落水的消息后,急的一路跑着回了家。那一天,母亲刚刚领了参加劳动的月工资十六元七角五分,因为路上跑的太急,把钱跑丢了。
很多年过去了,如今我已经长大成人,而且有了自己的女儿,再回想起这一幕,我才那么深刻地体会到母亲的那一夜,母亲的那种焦躁、绝望、无助和疲惫的心情。
我突然那么深切地感受到,母亲对我浓厚深重的爱。即使我是天底下最笨最丑的丫头,而在母亲心里,都是她最爱的宝贝。
上个月,我们给母亲过生日,宴席上,母亲又提起儿时的这件事,全家人都笑了,母亲说:“那次一摔,细细还真摔开了窍,以后功课学好了,还考了全班第一呢。”母亲开心地笑着,笑着笑着,就那么突然地笑湿了眼睛。
这天晚上,读完《一只儿歌》,我失眠了。我的大脑就像在放电影,播放了一幕又一幕。看着身边熟睡的女儿,那小小的躯体,小小的眉眼,惹人怜爱的小脸,我想了很多很多,想到了女儿上学、工作、结婚。我似乎看到了女儿的婚礼,女儿身穿白色的婚沙,在红地毯上由她的父亲牵着,将她的手送入另一个深爱她的男人手中,而我们也将对她一生的爱送入到另一份爱中。那时,面对即将离开我们的女儿,我想说的只有一句话:孩子,不论你身在何处,你的妈妈永远都会注视着你,祝福着你,祁愿上苍厚待你。因为你是妈妈心中最最宝贝的宝贝。
---- 我从哪里来,没有人知道~~~~~~~~
我要去的地方,人人都要去~~~~~~~~
风呼呼地吹,海哗哗地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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