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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暗涌:愈堕落愈快乐
发信人: allan_79(香烟)
整理人: xy5678(2002-03-07 21:53:54), 站内信件
我叫窦哲,你可以叫我小哲。
他叫冯伟,我听人叫他阿伟。

叫阿伟的他从来没离开过我的视线,叫小哲的我却从来没进入他的眼帘。

在我眼里,他似乎阴郁而专注,淡漠而又固执,呵呵,有时简直就像个神经病。尤其是在游泳馆的时候,他总是直愣愣地走到泳池边,脱衣,游泳,然后,再一个人默默离去,简直就像个小小机器人,头也不抬一下,眼睛也不眨一下,好像天塌下来也与他无关似的。很多人,在这里总要或多或少地流连一下“风景”,或是相互嬉戏一番。而我从来就只见到他专注地游着。即使休息的时候,也总是用毛巾蒙住脸,好象周围的一切于他都并无存在。就连门口摆着的“泳池维修”也不会看在他眼里,当然也包括就坐地门口他匆匆经过的脚边的我,他就是那么直接地来,又直接地去。

在地铁站里,他也总是只专注而默默地等来列车,上车,下车,然后离去。他的眼里专注得似乎再没有目的地之外的任何其他方向,也没有乘车之外任何的其他内容。

他的专注太过于纯粹,纯粹到从来未曾发觉这专注后面,总若即若离着另一种注视。

他似乎总有心事,又或是他心里什么都不会有,只是不知道关注周遭的这个世界。有一次在地铁里,我故意就站在他的对面,就那么始终直直地注视着他,他居然毫无察觉。我不知道在他眼里究竟能看到什么,反正那里面应该是没有我的,尽管我的视线总保持在与他的一个亲近距离。或许,我也不希望那里面有我,尽管我总还是自觉地一如既往着对他的注视。

在他眼里,应该也是有关注的,那关注是他的电脑程式?还是他的老婆,那个叫月纹的女人?

月纹其实是个很美丽的女人。她应该是属于那种得到很多关注的女人。

我见到她也是在那个游泳馆里,我知道了她是他的老婆,于是顺理成章地,她也开始进入了我的视线。

但她的脸上似乎也总挂着一些落寞的颜色。就是这点颜色刺激了我。我忽然想接近她了。

于是我以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惯常方式,就自然地也很轻易地就进入了她。

我的进入令她感到了愉悦与释放。这我当然看得出来,这与我的某种出发点似乎是不谋而合却又背道而驰。于是我无法判断我究竟是否也同样得到了愉悦或是释放?好像是,又好像不是。然而这好象又根本不是我所要关注的方向。

我只知道,在她的身体背后隐藏着我的一种欲望,她的身体在为我传递着一种我所关注以及期待被关注的信息,通过这身体,我在感觉到我在同我的那个关注的一点点暧昧地靠近,交错与重叠。

那天我送了她一瓶我自己最喜欢用的一种古龙水,她当然很奇怪我为什么送她一瓶男装香水。我说,我想知道我最喜欢的味道在我喜欢的人的身上是什么样子。我说,希望你会因为这个味道而记得我。

我和她仍然在一起,我们手牵着手在一些愉快的地方嬉戏,亲密。我们都在一种近乎疯狂的状态下肆意地挥霍着自己,不顾一切地为自己身体下面那宿命的忧伤找一个暂时的漏洞。

我说,每一次高潮,就像是一次天尽头,我和你一块儿,双双死去。

我知道在城市里,有那么一种人,也有那么一些地方。那些人在那些地方做着一些常人不太接受的事情。这我都知道。就好像我在他常去的那家游泳馆当救生员时,经常会有一些男孩子的目光向我的身上投来,有的还大胆地跟我招呼。我并不反感或排斥他们,只是从未想过要去像他们那样。

我知道每个人都有权选择他自己存在的方式,如果想的话,换个地点换副脸孔,他亦或又可以以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式出现,但不管是哪种方式,存在都会有他的根据和理由,而旁人也许是无法或者无需理解的。

我还是坚持以我的方式存在。

我也注意到一个胖胖的男子开始在努力地试图接近他。那胖子其实是个好人,而他对他胖子也并未表现出排斥。也许是他的专注让他本能地排斥了他专注之外的专注,也许,也许……

但这并不成为一个属于我的理由甚至借口,我想。

我时常会想起他很喜欢听的一首歌:

害怕悲剧重演,我的命中命中,越美丽的东西我越不可碰

历史在重演,这么烦嚣城中,没理由相恋可以没有暗涌

其实我再去爱惜你又有何用

难道这次抱紧你未必落空

又静候着你说我别错用神,甚么我都有预感

然后睁不开两眼看命运光临,然后天空又再涌起密云。

我的视线仍坚持跟随在他身体旁的一个足够亲近的距离里,我用这个距离来与他保持着一种关联。偶尔我也会用另一种方式,来实现一点这种距离的突破。只是一点突破而已。

我知道,这是一个用距离来维持的城市,每个人在自己设定的距离里保持,成全或毁灭着自己,于是这城市因着距离而包容了各种情态物事而使它们相互相安无事。

当有一天,当这距离终于要被完全打破,那又将如何?我无法想象,也宁愿不去想象。

后来我注意到他开始频繁光顾一家酒吧,他的阴郁更加沉重,里面明显加重了凄苦与消沉。那个胖子于是很自然缩短了与他的距离。

同样自然地,我也就到了这家酒吧上班。一个人流浪在这城市里,工作不过是我存在的一种方式,而这种方式的根据就是阿伟。

于是很自然地,他还是又保持在了我的视线里那个合适的距离。那天他一脸愁苦地喝着闷酒,那个胖子在一旁努力地疏导或是刺激着他的这种情绪,于是他的酒也越喝越多。

我给他们递酒的时候,胖子跟他介绍我,于是我也终于第一次正式地进入了他的视线,那种醉眼迷离的视线,我不知道在这样的视线里,一个人和一杯酒可会有多大的区分,可会有任何完整而清晰的形象停留在其间半秒钟以上的时间?他居然对我说觉得我有些面熟,问我们是否见过。

忽然间我想打破些什么。于是要求看他的结婚戒指。我不顾那胖子在一旁不耐烦的罗噪,我坚持着。他怎么也没能将戒指褪下来,于是他终于将手指伸给了我握住。

忽而他就俯在那胖子身上抽噎了起来,嘴里只是嚷着“我老婆死咗”,我才惊诧地得知,月纹竟然死了。

我显然知道这将意味着什么。

阿伟醉成了一滩烂泥。于是我和胖子开车送他回家。快到的时候,我坚持自己一人送他上楼,而不理会胖子若有意味的眼光。

阿伟瘫到在床上已沉沉睡去。我终于有机会与这个属于他的空间做一次真实的亲密接触。我环顾着他家的墙壁,我坐进了他的沙发,我用手触摸他的每一件家具,还有那让他十分专注的电脑,我甚至在他的马桶里撒了一泡尿。我在昏暗的灯光中接触与摸索着,体味着幻想的融合与真实的靠近之间的距离。

然后我看到了我送给月纹的那瓶古龙水。那是一种我的标志性的味道,在这样弥漫着另一个我隐隐跟随而又时时距离的味道里,又与之保持着怎样的一种距离?那一刻我似是惶惑,又是清醒。

我看见在那张曾同时布满离我最近的味道与最远的味道的床上,那个总在我视线里的男人现在在我的凝固的视线里已酣然睡去。此时他的鼻孔里,又在呼吸着谁的味道?

我于是取出香水,在那个男人裸露的身体上,洒满了我那标志性的味道……

于是我从香港逃离,又回到了台湾。我想我和他的距离到此应该有个终结了。两个人之间没有了距离,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这两个人已经完全成了一个,另一种就是,这两个人根本就不在相同的空间存在。阿伟与小哲之间的距离僵持也就在此戛然而止了。

然而有一天,我居然遇到了她。

她也来自香港,和月纹有着几乎完全相同的脸,甚至那种同样的世故练达下面一点点落寞的颜色。她在附近经营着一家时装小店。我不知道我们是谁有意无意进入了谁。使我们走近的,居然又是我那标志性的味道。

蓦地,我知道我心底的一种东西又被燃点了起来,我不知那该叫做欲望还是希望,但我知道那早已是我本能的东西。于是我又以那种男人对女人的惯常方式,企图向心底的那个并未偃旗息鼓的距离再次走近。

她当然也是一样的走进了我设定的距离。

然而这个女人,竟然和月纹又截然不同。她眼光犀利而具有攻击性。她的眼光好像能够洞穿我的心事,让我完全乱了方寸,无法实施我设定的攻防。

她问我想要什么。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后来那个叫Rosa的女人居然就把我带到了那种地方。在那里我看到的全是些很好看的男人们,相互自由地追逐与放纵着他们的欲望或理想。

我仍在坚持,仍在死守。她突然瞪着我,肯定地对我说,

其实你蛮喜欢那个阿伟的。

这句话一下子将我击中,击得我猝不及防,溃不成军,无所遁形。

我知道我已逃无可逃。我只是哇哇地呕吐起来,颤抖着,不知能不能将身体里的苦都吐得出来。我于是再也无法坚持,我终于听到自己的哭泣。

我好想跟他说一遍,我好象跟他说一遍!

可我跟他说什么啊?

最后我终于接过了Rosa递过来的电话,拔通了那个我从来都没有拔过的号码。

嘟嘟声之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

喂,是你呀!我是月纹,抱歉我现在不能接听你的电话。请在哔一声之后留下你的口信,稍后我会与你联系,谢谢,BYEBYE.

……

害怕悲剧重演,我的命中命中,越美丽的东西我越不可碰

历史在重演,这么烦嚣城中,没理由相恋可以没有暗涌

其实我再去爱惜你又有何用

难道这次抱紧你未必落空

又静候着你说我别错用神,甚么我都有预感

然后睁不开两眼看命运光临,然后天空又再涌起密云。

然后睁不开两眼看命运光临,然后天空又再涌起密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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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 属于你的 我借来寄托 却变成我的心魔
 你 属于谁的 我刚好经过 却带来潮起潮落
 风 属于天的 我借来吹吹 却吹起人间烟火
 天 属于谁的 我借来欣赏 却看到你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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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_'__'__'__'__|/   香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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