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li76ying(心不在焉)
整理人: fs294979(2001-12-21 02:04:49),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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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杨应该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吧。出生以前两家就是对门,幼儿园在一个班。那时我是班长,他老说话,还总做小动作,但我从不徇私情,一律向老师如实汇报。每次他都气得嘲我吼:“你知不知道,我是你哥,一家人。”
初中,我们前后桌,记得有一次,为屁在的一点小事说急了眼,像上幼稚园的小男生小女生一样吵了起来,我还抓破了他的脸。直到现在,那道疤痕依然在他那生动的脸上张扬。高中,看到教室的墙上贴着“我对待知识像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一样”的
的条幅时,我俩就异口同声地喊:“我们不爱吃面包。”喊过以后又在一起读外语做习题。那年的9月我们来到了同一座城市读书,只是在不同的大学。
在那座古香古色的古城里,我们一起去爬古城墙,一起去看《泰坦尼克号》,一起去逛街。那次,我看上一件很可人的小衬衫,当然价格也很可人——240元,太贵了!只能用眼睛“穿”。这时他像哥哥般安慰我:“乖,咱不穿它,才240元,多栽面。”
那时他们学校比较活跃,各种名人出没频繁,各类学术报告比较多。所以我有事没事就往他们那儿跑。那次TCL老总作报告,每个班只发三张入场券,他手眼通天,居然给我也搞到了一张,他自己拿的却是一张过了期的假票。
在入口处,他故意把那张假票放在上面,检票员看了半天愣是没看出来。我们就堂而皇之地进了场。“没办法咱就是这么聪明。”他得意地说。
他常指给我看他们的那些所谓的班花系花,这时,我总会说:“还傻愣着干吗,快追呀。”偶尔,他也会问我:“你还一个人?”“当然啦,一个人可以幸福,两个人可以痛苦。”他就附和说:“高,高,你真高。”
大三那年国庆节,我们一同去了四川。在峨嵋山买了几袋花生,准备在过猴山时喂猴子,结果走错了路没派上用场。回到旅馆他开了一袋,嘿,还真脆,于是那几袋猴粮就成了我俩的口粮。
大四,我背着他去了趟延安,没想到他知道后对我大发其火,“一个人去万一出了事怎么办?”我依然像往常那样大大咧咧,满不在乎地说:“没事,咱又没色相。”但我从他的眼神里却读到了平时很少有的一种东西,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应该叫认真吧。
就在这胡侃乱喷中我们走过了生命中最美好的四年。其间,我与许多故事擦肩而过。后来想想还是杨让我忽略了身边的男生。舍友们都说我们整天哥哥妹妹地在演绎世纪末的爱情童话。而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们在一起除了胡说八道还是胡说八道。或许太熟悉了,熟悉得已经爱不起来了。
早已腻歪了校园生活,所以我放弃了考研,去了另一座城市。而他考上了研究生,依然过着那种“好好学习,天天上当”的日子。
我走的前几天,他打电话过来说要送我,我依然那副口气:“算了,咱俩还用搞那一套吗?什么时候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啦?”那天,我在车站没有找到他的影子,尽管我知道他已经去游昆明世博园了。而我也没有告诉他我的新地址。
陌生的环境,忙碌的工作,让我忽略了家人、同学甚至我自己。而我和杨在一起的风清云淡常会不经意地蹦出来,那么活灵活现。我告诉自己这种游戏玩了十几年,该结束了。可三个月后,还是按捺不住,又拨了那几个久违的号码。一切都是老样子,他嘴里仍然吐不出象牙来,上来就问我又迷倒了几个帅哥。我告诉他我去内蒙古玩了半个月,他好似无意地问:“一个人去的?”“跟一同事。”“发展得够快的,才多长时间就一起出去玩了。”其实,那是一个女同事,但我没有告诉他。
他说他明年四月份考GRE去美国。然后又说你傍我吧,傍我还能出国。
我说:“说不定你出国时,我早已有了我的许氏集团呢。”“那我就傍你给你当小秘吧。”他贫着嘴说。
我说:“我还怕你关键时刻釜底抽薪呢。”
就这样萝卜咸菜的,我俩聊了两个多小时,直到把卡全部用光。
他常MAIL一些他写的散文给我看着玩儿,有时主编催稿催得急,我就把他的交上去,我说这是鱼目混珠,他说这是李代桃僵。后来,每当银子不够花或者时间紧任务急时,我就向他“逼租”,他也不让我失望,稿子写得越来越有水准。而我就心安理得地把他的文章冠上我的大名,再大肆地挥霍着那笔不菲的稿费。但我们依然胡侃乱喷,没个正形。我们都在用自己的不在乎来掩饰内心的在乎。
春节回家,做媒的人来了一堆,我扒说工作忙没时间,老 爸老妈急了:“这不是理由。”于是我被绑着去经历了一次正经八百的相亲。然后认识了枫——那个再普通不过的男孩,在见到他的第一眼我突然想到了杨。
回来后,我立即发了封邮件得意地告诉他咱也相过亲了。他问我什么感觉,我说挡不住的感觉。他又问,那人有没有他好。我说是个人都比你强,你就别臭美了。
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又把《不见不散》看了一遍。我觉得我俩特别像那两个主人公,满嘴的大瞎话,谁都在乎谁,但谁都不相信谁,重要的是谁都不敢去捅破那层已经很薄的纸。
那时枫总是很主动地跟我联系,但我一直逃避,不是把电话急急挂掉就是不复机。传呼停了,也懒得去交费。情人节那天,杨在网上又跟人贫,问我收到了多少玫瑰,能否赏他两朵。也就是在那时,呼机突然响了,呼台小姐告诉我是一位叫枫的先生帮我交了呼费,并说他不会放弃。我的心颤了一下,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很实在。
我和杨依然很频繁地发着MAIL打着电话。我说我想炒股想买彩票,他说你干脆退休算了。我又说想嫁个婚否不限、年龄不限、有房有车的人,他就会告诉我他们那儿的一个老头刚死了老伴。
情人节完了,愚人节来了。一大早,我俩就在“聊天室”里对愚,突然他扔给我一句“我对痴永远执著”。我说你这是表白还是求婚。“那你去买戒指吧。”“真的!说,是要白金的还是黄金的。”“什么金不金的,节日快乐。”我就下了线。这么多年了,我们还用愚人节来壮胆掩饰,真是够愚的,愚弄着自己也愚弄着对方。看来我该认认真真地找个人爱了。于是,我让自己与杨失去联系。
枫是个很体贴的人。一天,他在电话里告诉我他在报社门口等我,远远地我就看见他提了几大包的饼干,他说知道我喜欢吃饼干,但不知道喜欢吃哪几种,所以他把那个大超市的饼干都 买了一点。这次他又让我感动了一把,我告诉自己:就这个人吧。
和枫在一起的日子我老实了许多,不像和杨在一起时那样胡说八道,枫说去看电影我就跟着去,说无能为力吃西餐我就说我喜欢,但枫总说我心不在焉。
在一个难眠的夜我鬼使神差地打开了专为杨建的信箱,一大堆的邮件,全是那句“我对痴永远执著”。多天来,苦心经营的堡垒在这一瞬间就功亏一篑了,我迫不及待地给他MAIL了一大堆“我也一样”。
就在那年的秋天,我和杨一起去了美国。终于,我们也可以不见不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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