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hillbar(暖暖)
整理人: cherry_1022(2001-10-22 12:56:03),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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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一个天使的缺点 用一种魔鬼的语言
上帝在云端 只眨了一眨眼
最后眉一皱 头一点
爱上一个认真的消遣 用一朵花开的时间
你在我旁边 只打了个照面
五月的晴天 闪了电
有生之年 狭路相逢 终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懂事之前 情动以后 长不过一天
留不住 算不出 流年
(哪一年 让一生 改变)
遇见一场烟火的表演 用一场轮回的时间
紫微星流过 来不及说再见
已经远离我 一光年
寒冷的夜晚。她去赴一个同事的婚宴。
巴士在最繁华的路段穿梭。一排一排高大温暖的路灯飞快的向后掠去，好象多年以前一个男人纯净明亮的眼光。她坐在公车的后排，天上有清冷的星光，脸忽明忽暗，那仔细描绘过的土耳其蓝色眼线闪耀着，一下一下。
她到达的时候，包厢间里的气氛已经热烈异常。她端起酒，背靠着开了一条细缝的窗。冰冷的夜风夹着水气从脖子上侵袭过来，她喜欢这个城市潮湿的冬天，冷得彻底。新娘子搀着她的郎君挤过人群，在厚厚的妆粉后面，她看不出来是幸福是不是流光溢彩般的。新郎却是微醺，一杯接一杯的喝下不断加满的酒，偶尔仰头笑，眼神是迷离的。大约是大堂里的灯光太过眩目，恍惚中才想起来自己今夜开始便不再是自由的人了。
如果没有和他分手，也许有一天，她也将会是这种场合的主角了吧。
那时是什么时候？对了，是她还纯洁得象一瓣新鲜的茉莉。她刚刚才开始蓄起黑而直的发。额前是平平整整的留海。她常常穿淡色的小圆领的衬衣，扣子总是扣到最上一颗。棉质的背带裙。总是软而服贴的。如她温顺的性格。她习惯把手交替着放在裙子上，走路低着头。要是有人过来和她说话，立刻脸就红了。
他总喜欢跟在她的身后。不经意似的，时而远，时而近。人少的时候，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打量她的背影，或者走近一些，能隐约闻到风带来的她的发香。是干净的香皂的味道。他甚至有一种冲动想摸一摸她的头发，尤其是留海。有些长，会时常掉下来遮住她那双仿佛会滴出水来的眼睛。这时他就会觉得心里痒痒的，想要去把那绺头发掠起。让那闪着光泽的头发轻轻的从他张开的五指中穿过。
她有时会听身边的女同学谈到他。课间的时候，坐在前面的女生会反转身子去，趴在课桌上，举着一本书，两颗头挤在书背后，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划着。她们在说他如何的打动无数女生的心，猜测他到底会把他的爱留给谁。他对每一个女生都笑容满面。从来不会让谁感觉到拒绝的意味。她常常就是听着，低眉顺目，依旧安静。或者望向窗外，烟花三月的阳光，草长鸢飞。
后来有一年的暑假，学校里组织夏令营。他们去朝鲜的平壤。他和她被分到了一个小组。那时没有奢侈到可以搭飞机，火车也是那种只有高高的靠背椅的绿色的硬皮座。一群孩子，快乐得象小鸟。到了晚上，都困得不行，于是想了个办法，铺上报纸睡在座位底下，用书包做枕头，睁大眼睛盯着座位下面的木板的细纹看，听得见火车轰隆轰隆向前飞奔的声音。头一次离家，怎么也睡不着。
他忽然发现他的身边就躺着她。一动不动的平躺着。头发拢到了脸的一侧，整整齐齐的束好。手平放在小腹上，眼一眨一眨。他感觉她轻微的呼吸声。黑暗中，他注视着她的影子，白色的裙子渐渐清晰起来，偶尔她用手抚着裙边。会发出细碎的木质感的声音。
开始有人在小声的交谈。都是睡不着的孩子。他于是大胆起来，把身子转向她那一边，直直的看。她的脸一定红了，长长的睫毛开始快速的开合，呼吸也急促起来。她终于也转过脸来，看着他。眼睛在黑暗里熠熠闪光。
他给她讲一些有趣而新奇的故事。她听得入迷，连他握住了她的手都没有发觉。他紧紧的握着，用手心感觉她细致的皮肤。她的手真小，冰凉的，柔软的。他的手心沁出汗珠来，他便说：“我来替你看手纹好吗？”
他举着她的手，凑近了看。呼出的暖暖的气息亲吻着她的手心。她有些退缩。他微笑的看着她，固执的捏着她小小的手，摊平。她的心跳得厉害起来，砰砰砰的响。身体绷得直直的，生怕被人看见。
“这是事业线，这是生命线，这是。。。。爱情线。”她听见“爱情”两个字脸腾的红了。还没有人这么直接的对她说过这两个字，生活在真空一般的校园里，这两个字如同一道闪电。她把手迅速的收了回去，背过身子，不再理他。
紧接的那个学期，他开始不停的写各种纸条给她。有时是夹在她的作业本里面，有时是放在她单车的车筐里。她照例要脸红。努力装出什么事情也没有的样子，然后小心的放进口袋。不时的用手压压放纸条的口袋，伸进去摸一摸，就好象那天夜晚，他握住她的手时皮肤的触感。
他后来每天晚上下自修课等她一起回家。他替她推着单车，两人走得远远的。中间好象隔了条马里亚纳大海沟。去她家的那条路异常寂静。走很远才有一根灯柱。当他们从亮处走进暗处的时候，他们就不说话，仔细的听各种虫鸣。有时下雨，她穿着雨披，替他打伞，还是不肯走近些，手努力伸得很长，常常是她的整条胳膊都湿了，他的衣服也找不到干的地方。两个人走到路灯下看雨的轨迹。斜斜的飘落下来。静默的雨声可以被演绎成各种天籁般的回响，抬头望进巨大的暗蓝的天空，他们渺小成了一个世界。
快到她家的时候，她拒绝他再陪她一起走。他就站在她身后看着，直至她小小的身影消失不见。她频频回头，用眼光告诉他快回去吧。他于是一直微笑，对她摆摆手。她终身难忘那种微笑，能让她的心一下子明亮起来，喜悦象充气一般越来越满。
那个学期她和他同时在周四的下午上体育课。她总是特别盼望周四，一到体育课的时间她变得快活，声音也大了许多。她会提前到操场，坐在栏杆上看他打球。带球过来，抢断栏板。一没看见他在球场上，她就开始四处张望，寻找那个熟悉的影子。记得一次他病了，她整整一节课没见到他，她憋着满腔的难过，一下课就跑回教室偷偷的哭了。有时他会把球故意扔到她那边，然后开心的跑过来捡球，四目相对，时间都凝固住。
高三开学的前一天，他第一次打通了她家的电话。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她紧张极了。下午就开始坐立不安，在床上躺一会儿，又起身在房间里踱步。她偷偷的跑到妈妈房间里喷了点香水。她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把衣橱里的衣服都翻了出来，一件件的试。
远远的，她看见他在路灯下等她。她开始手足无措。不敢看他，手慌乱的绞着衣角。他一句话不说，怜爱的把她抱进怀里。她吃了一惊，不敢挣扎，却清晰的听见他说要远渡重洋的话。那一刹那冷静下来。她不知道那个晚上时间是怎么过去的，她只记得自己答应她从此就是他的女朋友了，答应她等他。五年后的那一天，他们还在这个地方相见。那时他就来娶她。
也许就象今天晚上的新郎，恍惚中才想起来自己不再是一个自由的人了。他亲吻了她。轻轻的在她的嘴唇上点了一点。算是一个烙印吧，她从此就是他的了。至少，至少五年里面不可以变。
再后来的故事就很老旧了。他们给对方写信。一封信还没有到，第二封就接着写出去了。满纸都是相思的话。她原来就是安静的人。习惯波澜不惊的生活。她念着他从那个半球寄过来的《圣经》，爱一个人原来可以爱到这么平淡如水。自顾自的过日子，自顾自的想念他。剪去了长发，还有那绺留海。因为他没走之前常常就用手替她轻轻的掠起留海，不让它们遮住她那滴得出水的眼睛。
五年。五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包括人。
也同无数对远隔千里的情侣一样，她开始发现很难再感觉到他的爱情。长时间的没有通电话。没有那熟悉的声音在圣诞节的夜晚，在轰鸣的汽车里大叫 I LOVE YOU, 她录下来，一遍一遍回放，听到掉眼泪；记得他拿着电话机在房间里到处走，有时是找一张她和他都喜欢的CD，一边放一边哼唱给她听，有时是他才起床，一睁睛就想听她的声音，于是她就能听到他在那头刷牙，煎牛排的声音。有时他在回家的路上，一边开车一边讲电话，信号不好的时候，他的声音就显得遥远，让她紧紧的贴着听筒，就好象他在身边一样。她常常会边听电话边想象他那边的情形。有时候电话是半夜里来的，她直到现在还对半夜的声音很敏感，就以为是他的电话来了，伸手去摸，才发现是做梦，眼泪都漫过了整张脸。
她喜欢写很长的信给他看。他说喜欢看她的文字。可是他后来再也不回信给她。一个字也没有。其实她不需要他也写给她很长的信，或者只有一句话也好。她有时还会去一个他给她申请的EMAIL信箱看，那里面的第一封信是他发的，只有一句话:dear i love u forever.
也许是真的太爱。不似她自己起初想得那么平淡如水。她不能容忍他的心里除了她还有别的东西。她开始挣扎。爱情就象一场战争。有时你是同别人作战，有时是同自己。而往往失败是因为自己放弃了赢的机会，哪怕只有1%。
她想着想着眼泪就有要涌出来的欲望。其实还是在乎的。只是他根本放不下他身边的这些人。于是她放弃。她在约定的时间过了之后放弃。她应了她的承诺，等了他五年。也许因为得不到才会记得更深。她最娇艳最美好的时光他不在她的身边。而他的身边全是娇艳美好的人。
她终于说分手。内心有一万个声音在呐喊，眼泪流了一整夜。而他也终于对她关上了他的怀抱。自己做过的决定就要去承受，她走出房间的那一刻，六月的烈日竟也觉得冷。
她喝掉杯里的最后一点酒，走出了热闹的喜宴。她诚心的祝福过了那对新人能一直相爱到老。其实她也明白，有些事情不是相爱就够了的。她想起来和他并肩躺在火车座底下的时候，他帮她看手纹的爱情线，他说：“你的爱情线怎么这么乱？要遭桃花劫的。”她恼得把手抽了回去。也许他就是她生命中的那一劫吧，那时的她还没长大，不知道心是不可以轻易就动了的。一动心，手心的爱情线就乱了，劫就来了。
爱就爱了。回首五年也不过长似一天。
她走在空荡荡的街头。夜空中开始升起烟花。这个城市在庆祝一个节日的到来。她曾经在心里许过一个愿，希望某年某日某月能和他一起看一场烟花。她看见那些脆弱的美丽，于是明白过来，再长再苦的感情，回头去看也只是一眨眼的瞬间。她在烟花里看见黑暗里他们四目相对，他替她撩起额前的发，他在寄过来的照片里微笑。什么时候说过的分手，已经不记得了。他和她的故事仿佛留在了哪个外太空，没有发生过一样。原来回忆也是可以不经意间就升起，然后消失不见。
然后就真的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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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深秋，愁黄无语纷飞去。
不言悲苦，只待知春雨。
再绿春堤，且把春留住。
娇几许，淡抛闲趣，化絮随风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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