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gst2170865()
整理人: raindot(2001-09-26 12:29:36), 站内信件
|
感情乞丐(5)“广阔天地”里的“酸甜苦辣”和“喜怒哀乐”(中)
二姐下乡一年后,我参加了工作。当我领到第一个月的工资,首先想到的是去看望乡下的二姐。一年多了,她没回过一趟家,也只写过两封信。她下乡的知青点在黄河以北的一个穷村,离家仅二百多里路,但因为隔着一道黄河,交通很不方便。那天,我一大早就起了床,到长途汽车站赶车,直到黄昏才赶到她所在的知青点。姐弟俩相见,虽没有抱头痛哭,但也流了不少伤心的泪。
“你怎么连过年都不回家呀?连信也不写……”
“唉!这里离县城太远,发信要到县城去,下步走,来来回回就的一天,耽误工夫不说,还少挣工分。”
“一个工分合多少钱?”
“八分钱。”
“八分钱?你一天能挣多少?”
“这要看干什么活了,收麦子、拔麦子就挣得多一些,看沟子浇地就挣得少。平均起来,每天也就挣个七、八分工。七扣八扣的,拼死拼活地干半年,还不如你一个月的工资。发一封信,就要花八分钱,那就是一个工的价值!工分工分,社员的命根.咱现在是‘向阳花’,不算计不行呀!”
姐姐又黑又瘦,但精神头还是不错。吃过晚饭,姐姐点起小煤油灯,一边和我闲聊,一边补一双不知有多少补丁的袜子。同宿舍的女知青叫赵维红,仰面朝天地躺在土炕上吹口琴。曲子很凄凉,有点像河北民歌“小白菜”。当赵维红换了另一首曲子,二姐小声地跟着唱起来,“……手里拿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想起了家乡美好的生活,妈妈呀妈妈,何时回到你的身旁……”凄婉的旋律在知青点飘荡着,我看见,姐姐、吹口琴的赵维红眼里都噙着泪花……
与二姐相比,弟弟在乡下过的要轻松一些。他所在的知青点离家仅有十几华里,骑自行车也就半个小时。弟弟的同学、朋友很多,隔三岔五地就到他的知青点“聚一聚”。得益于他那伙“三教九流、五行八作”的“狐朋狗友”,弟弟在乡下很“吃得开”,就连村党支部书记有大事或要事,也主动找弟弟商量。作为“扎根派”,弟弟在知青点送走了所有的下乡知青后,最后一个离开了那座“爬满了常青藤的知青小屋”。
说起我在乡下呆的时间,一点也不比二姐和弟弟的时间短。我的童年,我的少年,都有很长的乡下生活经历。在弟弟下乡后,我也被选进了“农业学大寨”工作组,到远郊一个依山傍水的山村与农民兄弟同吃、同住、同劳动。组长姓牛,是省报驻我市记者站的站长。在当站长之前,曾任理论版的编辑,所以大伙儿都喊他牛编。他性格开朗,爱开玩笑,经常“涮”个人,但别人也经常拿他“开涮”。我和他住同一宿舍,也就是一座旧祠堂改建的村大队部。面积不小,有几十个平方。老牛嗜烟,一天两到三盒。每周买两条,不是“葵花”就是“勤俭”,两块钱绰绰有余。一到晚上,老牛把汽灯一挂,不用招呼,社员们就会陆陆续续地来到大队部,听老牛“高谈阔论”。看到人到的差不多了,老牛从抽屉里摸出一盒烟,撕开,往桌面上一放,大大方方地说:“大伙儿别客气,除了 ‘四类分子’随便抽,烟酒不分家嘛!”话虽这样说,却没人去动他桌上的烟。相反,坐在他身旁的村书记还一枝接一枝地给他递烟。老牛讲话,不用准备发言稿,一讲两个多小时,有声有色,句句入耳。但有时候也把握不住,经常讲着讲着,就到了“裤腰带”以下。“……最近,村里有人说工作组的闲话。说我是根‘假牛鞭’一点都不硬。不管硬不硬,总比你裤裆里的那根长!到底硬不硬?你也不知道!回家问问你老婆就明白了……”老牛的话,引起了哄堂大笑。村支书赶紧站起来制止:“笑啥?有啥好笑的?这是阶级斗争的新动向!还有一件事儿,牛组长的牙刷最近不见了!谁偷了就赶紧交出来!人家牛组长是城里的大干部,每天要刷牙!您偷走了有鸟用?回去刷恁娘那x吗?”
听了村支书的一席话,连我也忍不住了,直笑得前仰后合。
----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