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hillbar(暖暖)
整理人: cherry_1022(2001-09-24 15:20:30),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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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题目令我颇费踌躇。董桥有一篇散文叫做《无边风月说沉香》，看着就叫人“不胜心向往之”，还看见过诸如《她比烟花寂寞》之类的，一般的叫人心动。我要说的是张爱玲啊——如此别致的张爱玲，这就越发使我想要为这段文字安一个浓情惊艳的名字了。可惜我的记忆老在细节上纠缠，找到的，只是一些琐屑的美丽。
琐屑的美丽，一如她笔下的那些女子。流苏，七巧，薇龙……上世纪的中国的女子，忙乱而碌碌的这一生。说她们迷惘吗？七巧和薇龙想准了只要钱，目标何等明确，到头来不是一样的要隔着几十年的辛苦路往回看？说她们清醒吗？流苏从来也没看清楚过范柳原——只怕她看清楚了还要更伤心。纷纷扰扰的世间，真的安不下一对不想淡定的夫妻呢，劳心劳力，怎么也拨不开浮世繁华后的那双翻云覆雨手，仿佛原罪。现世既无法安稳，又哪来真正的懂得？
懂得只是在书里。自己的心，只有自己能够明了。自己明了的心情，铺陈在笔下。
笔下的文字恣意的流淌。躲在文字背后的她，干练而利索，看照片却偏是一派慵懒。只一张例外，叉手，脸面半扬，眼角逼仄的扫过。这张照片述说着她曾经的青春，自信，还有张扬。那张垂着眼睛低低瞥过的，我未免要嫌太过精致了，她的精致本不在这些地方。她根本不必过分美丽，她已尽是魅力。有那些华彩的背景，她是她；突兀的立于雪洞似的白布前，她还是她。
在地球另一边那个雪洞似的房子里，想必是没有太多书的，要说呢也有，至少有她写信借来的《山河岁月》。即便是一本没有，我们想着，也还是书香满壁吧？她自称只是小市民，平时说得最多的书是《红楼梦》、《海上花》，都是很通俗的。但我知道这是个细致的女人。海棠无香，鲥鱼多刺，红楼梦未完，眼光匆匆掠过，偶尔的定格，全在这些不完满上。她必是看过张潮的《幽梦影》的，那里也有这种小情调，比爱玲列得更长，平生十恨，只是士大夫的闲适自得而已，全然不同的。分明还记得她给胡览乘开讲呢，那当儿的咳珠唾玉，便是有幸遗漏一二下来，也会比今日的许多乏味的专业书要精彩吧？宁愿相信她是懂得的，对览乘和对文字，所以才有如此的慈悲。
她是慈悲的，说到惺惺相惜的朋友苏青，说她忙得兴兴头头的，根本不可能有真正的恨，因为对生活有着太基本的喜好。言下之意是，她自己不是的。
她的这份恨是留给我们了，遗恨，长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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苔池碧浅着清露，小桥外，芦花素。
寂寞飘摇谁共住？纤纤菱荇，芃芃櫞木。
乱絮花间舞。
韶光渐老斜阳暮，织柳纠缠旧时路。
竹影断溪零乱处，两蓬衰草，一舟野渡。
风里蝶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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