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hillbar(暖暖)
整理人: navi(2001-09-09 04:51:17),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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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天空是一望无际的蓝色，我慢慢的走在人行道上，听着MD中的纯净如水的爱尔兰音乐。LOMA FLORINA医院离家很近，步行十五分钟就能到了。
医院的冷气很足，很安静，音乐声骤然大了起来。没有消毒水的气息，也没有走来走去忙碌着的护士。
坐在诊室外面等候叫号的时候，我平静地注视着面前的一排小宝贝的照片，我记得安妮形容这些小东西“ET”，我轻轻的笑出声来。真的，象ET一样，握紧拳头，蜷着小小的身子，粉红色的娇嫩。坐在我前面的一个准妈妈偷偷的附在自己男人的耳边说些什么，然后微笑。
化验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没有太多的意外，只是稍稍惊异我的粗心----它竟然在我的身体内呆了有64天了，而我却几乎一无所知。医生很和蔼，是个安祥的老太太。她有些泛银的头发晃动在窗外弥漫进来的桂香里，氤氲着的温柔。
”高兴吗？你要做妈妈了。“老太太由衷的祝贺。怜爱的。
”您说它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我回忆着墙上的小ET们。老太太高兴的笑出来，“他还小着呢！”
你要它吗？我沉默了一会儿，看着自己的绿色的上衣。
我想他一定是个男孩儿，因为它悄悄的来到我的身体里，顽强的与我的颠簸流离抗争着。64天以前，我疲倦地往来于各个繁华而冷冰的地方，工作，或者忧郁。与他的父亲争吵，然后离开。在无论热的或者凉的日子里，我不停的喝着冰水。胃疼。疼得大汗淋漓，直至窒息。有时躺在床上，静静地等等生命被上帝收去，全身痛楚。或者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漫无目的走上整天，然后玩激烈的街机，然后找间PIZZA HUT把自己喂得饱饱的，听钢琴师的《似水流年》中掉下泪来，用长长的流海遮住伤口。
我居然不知道你一直陪着我。我以为我是独自的。在我穿过那些大大小小的湖，那些鸽灰色的建筑，那些面无表情的人群。
我不能要它。我迅速的抬起头来。想好了？想好了。不要。
在被推进那间白色的小房子里的时候，我静静的躺着，用手捂在我的身体上。属于他的时间不多了，我想做个告别。平静的。我告诉上帝他终将回去。
冰冷的器械和浓烈的药水在我身上沉积。对疼痛特别敏感的我内心异常安静。我闭上眼睛，感觉他最终离开的一刻。没有声音，甚至没有一点留恋的余地。
我没有告诉他的父亲这个小ET的存在，我从来就没有感觉过到他的存在，我从来没有试图给他一点爱抚，叫他小宝贝，我从来没有想象过他会象爸爸还是像妈妈，会不会很聪明还是很漂亮，我甚至从来没有想要给他一个生存的机会。
所有的往事都沉积下来。包括和他的父亲的一切。我终于可以和过去彻底割裂。我听见MD里面有一个女子在唱：“有一种想要拥抱你的冲动，想静静看着你的笑容，让你藏在怀中，直到我每天的尽头，因为想一个人而寂寞 因为爱一个人而温柔，因为有一个梦而执着，因为等一个人而折磨，因为想一个人而解脱，因为爱一个人而宽容，因为有一个梦而放纵，因为等一个人而漂泊，因为想一个人而寂寞，因为爱一个人而温柔， 像夜的朦拢，你的深情难懂，我的世界因为你而不同 ，因为想一个人而解脱， 因为爱一个人而宽容像风的自由，你的深情难留，你的背影，是我最美丽的所有。”
我终于与你告别，我亲爱的小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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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后残笛，应怜陌柳秋光老。
月惊飞鸟，依旧殷勤照。
洗去秋痕，欲诉来春妙。
谁曾道，绿烟虽好，折柳人缥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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