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blankwingangle(黑翼)
整理人: bsylx(2001-09-07 22:50:18),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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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开始滚动,在看到象征离开家乡的界碑上刻着的“一路顺风”字样时,眼角一滴泪疲惫无力地滑过脸庞,破碎在衣襟,又迅速消失在布料纹理间,连留下的水印都很快的被风干。心疼痛着,萦揪紧了衣服,袋里有七百元钱,是母亲从妹妹下学期的学费里拿出来给她的。靠在椅背上,萦很快的让自己忘记离愁,在摇晃中沉睡。
小心地踏上久违的土地,萦走在并不拥挤的街道中,如鱼入大海,没有人知道她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望着变化巨大已然陌生的城市,耳边仿佛又响起尖锐的警笛,鸣响着送她上公审法庭的路。眼前一片血红,手掌上猩红的鲜血、渐露白锋的刀、在白炽灯映照下显得更加阴森的高墙、铁网、荷枪实弹的武警和堕落放纵的生活交替着在脑海里闪现。在这个城市的护卫者中,有在她入狱时,因对手强大而退缩的血缘之亲。萦不屑找他,只坚定的告诉自己:“在这里摔倒,我将在这里靠自己站起来!”
摇摇晃晃的公车上,透过车窗,萦看着在细雨中变得迷离的城郊,依山傍水的路依旧颠簸,列车依旧轰鸣,只是人已不再。认识明和她的朋友们是因为云,曾经有一段时间,云深爱着萦,给了她半年的安定生活。明和其他几个人是云的死党华的朋友,他们每天混迹与人群中,主要以盗窃为生。和云一起离开云的家乡后,萦和他们一起,靠他们和云盗窃来的钱生活了好些日子。虽然知道那些钱是怎么来的,但是萦没有在意,她不想过问太多的事,只要能够安定的生活,哪怕是一天,她也愿意,只是没有想到这段日子竟然成了陷阱。
没有想到萦的出现,四年前曾为自由指证萦的明,睁大了眼睛诧异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刚回来,想着你们呢。过得还好吧?”萦虚伪的说着客套话,没有也无力去控诉她的自私,更不想细数后果。在狱中,她学会了利用,她知道自己需要利用眼前这个女人的愧疚,在这个让她陷落的城池里,先找到栖身之地。
当天下午,在明的帮助下,萦在郊区一所民房里租了房,狭窄的房里有几块木板架在长凳上,算是床了,还有一个用木片随意钉起的桌子。买了张席子和毯,一块布做了窗帘,放好简单的行李,萦算是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了,虽然简陋但是不需要伪善。
在明的家里,几个菜几瓶酒算是给萦接风。席间,萦知道了明在夜总会做三陪,收入不菲,知道了曾经指证她的另几个人的近况。夜幕降临,她和明一起去了那家夜总会。
在阴暗的角落坐下,萦点起烟,深深吸一口,望着灯红酒绿的舞池在吐出的烟雾下显得更加迷离,她笑了,萦知道这种场合适合她,或者说是她适合吧。明似乎看到了谁进来,交代一声就离开了。没多久,她回来对萦说另几个朋友来了,在大厅上玩着。萦淡然的笑着,任由明拉她走过去。已经从明处知道她回来了,大家都若无其事的招呼她,默契地没有提起从前,只有云默默的看着她,低声问着她这些年过得可好。“如果我说这些年我过得很好,你相信吗?”萦冷笑着反问。“对不起。”云满脸的愧疚。“哈哈,对不起?要是你杀了一个人,再给他说对不起,他会从坟墓里爬起来原谅你吗?”“不要这样好吗?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的。”萦看着唯一陌生、正企图用眼神谋杀她的女人。“重新开始?真可笑!看看你身边那个一直在防备我的女人吧!”云看都不看身边坐着的女人。“她不算什么,我爱的是你。”“哈哈哈哈…你算了吧你,我还真的不知道男人可以为了自己的自由,明知道莫须有,还能指证和诬陷朋友,甚至是自己爱的女人?”“……”萦看着因她这句话而尴尬的人,开心地笑着说再见。
回到郊区,拿钥匙开门的时候,萦发觉包里多了些钱,不知道是谁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往包里塞了一千五百元钱,应该是云,当年指证她的人里,云的愧疚可能最深吧。将所有的声音关在门外,萦将所有的钱往头上扔去,任凭那些钱洋洋洒洒的飘落,她开始狂笑。原来,人的记性可以有选择性的差,在那些人在推她下地狱以换取自由和金钱之后,四年之后的今天,可以若无其事的和她如好友般热络,还有人以为金钱同样可以治愈亲手撕裂的伤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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