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ho2220(雪子)
整理人: wengjl(2002-02-23 01:51:30),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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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她笑起来像个古典小美人
惠是我单身宿舍的邻居,那时因住房紧张,单位很多新婚的小夫妻都住在这老式的宿舍楼里,每对新人分得一间十几平方的小房间,楼房的设计真的太老式了,走廊在中间,两边是门对门的住户,每到做饭的时候,楼道里可热闹了,每家的门口都有个自的炊具,什么煤气炉,柴油炉、打气炉啦呵呵!五花八门。这家顿鸡汤了,那家烧排骨了,满楼都是香烹烹的味道,每次下班回家,老远迎接我的就是这熟悉的味道。
记得惠那时到这栋楼来时,已经挺着大肚子了,她很少说话,每天看见她打开水,洗衣服,做饭都是一个人,惠很娇小,有点瘦弱,他的老公是个不善言语的一个男人,偶尔也会看见他牵着惠的手在外面走走,那时才会感觉到惠脸上有种喜悦,惠很少衣服,但总是很干净,虽然怀孕好几个月了,但她做事很麻利,后来还是同楼的一位大姐看不过去了,就总是对惠说:“惠惠都好几个月身孕了,你老公也不帮帮你,你自己得学会照顾自己啊!出来玩会,别太累了。”
惠总是笑笑说:“没事的,多活动一下好。”
有时她也会和我们在一块坐会儿,慢慢的熟了,我就叫她惠姐了,惠姐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常看见她手拿本书坐在院子里,眼睛却空洞的看着另一个地方发呆,我想不出这个新婚没几个月的小女人心里在想什么。
其实惠姐长的小巧玲珑,笑起来像个古典小美人,虽然挺着大肚子,可不难想象以前她有均匀的身材。她老公是个火车司机,那时我们段还是蒸气机车,别人都是脏头脏脑的,可惠姐的老公总是穿着干干净净的工作服,而这些都归功于惠姐,每次她老公一下班,总是在他刚进门时,惠姐已经把饭菜都做好,端到桌子上了,我总是佩服惠姐把时间算的那么准,看着老公吃完饭,惠姐才轻手轻脚的收拾碗筷,在去洗他的工作服。
慢慢的熟了,惠姐的老公也和我们说说话了,我们总说他有福气,问他在哪儿找来一个这么好的老婆时,他也会幽默的说:“从街上捡回来的。”
那年夏天天气出奇的热,因为单位离市区太远,吃了晚饭也没地方去玩,只好和这些年青的姐姐在院子里乘凉,我们这个院子就像大杂院似的,东本堆打牌的,西一堆聊天的,孩子们在戏闹追逐着,惠姐这时也时常出来和我们一块玩了,记得她那时像是要生产了,走路很吃力的样子,不知为什么,她没有别人快做妈妈的喜悦,脸上挂着的是丝丝郁虑,有时我真的很想问问她,但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我怕一不小心会伤到惠姐。
惠姐是个热心人,她会裁剪,家里有缝纫机,那时院里有很多将军肚(孕妇),时间久了,她们也和惠姐熟悉了,这个找惠姐做件孕妇裙啊,那个做件宝宝衫啊什么的,她也都热情的答应了,我就乘机说看她做衣服,常跑惠姐家玩,惠姐的小家虽然很简陋,但是很整齐,干净,看起来和她人一样明亮。
慢慢的,随着时间变化,惠姐也和我说些心里话,我这才了解到她是个乡下人,但是娇小、纤弱,让人看了就心疼的她一点看不出是乡下人,惠姐的眼睛告诉我那是事实,她的婆婆一家瞧不起她,就因为她是乡下人,没有户口,没有工作,强迫她和她老公离婚,但有了近七个月身孕,惠姐说什么也不到医院堕胎,她舍不得这条小生命,老公没有办法,只好背着父母和惠领了结婚证(惠姐说她的婆婆曾说她儿子如果娶了惠,就和他断绝母子关系),我想他还算有点良心,说这些时,惠姐哭了,她说:“孩子都七个月了,我都能感觉他的心跳了,孩子在我的身体里,谁也伤害不到他。”我也陪着惠姐流泪:“惠姐,对不起我让你伤心了,现在一切都好了,你们以后会幸福的。”
她却说:“雪子,不怪你,是我自己想说出来的,这些话我不能说给我的父母听,我不想操劳了大半辈子的他们在为我操心,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懂的,我老公说一定要生儿子,他说生儿子就请假在家陪我,要是生了女儿,就送我回娘家,雪子我,我该怎么办啊?”
她又哭起来,我气愤极了,看着惠姐我说:“他怎么是个这样的人啊?都什么年代了,男孩、女孩不都一样吗?惠姐你也比我才大一岁嘛,好多事情我也懂,在看到你那臭男人,我非得问问他什么意思,他还是不是个现代的男人,简直老古董一个,气死我了。”
惠姐却很快的阻制我说:“雪子不要说他,他现在对我还好,我又没有工作,靠他生活,其实他也挺为难的,他妈妈那样逼他,他还是娶了我,虽然我们没有大摆酒席,虽然没有小车子来接我,但我毕竟是他合法的妻子了,雪子,为了孩子,我能忍受一切,你别担心。”
“好的,惠姐,我不说,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的,如果是我力所能及的,我一定帮你。”
看着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少的小新娘,也是即将要做妈的小女人,我很难过,为什么啊?城里人和乡下人有什么区别吗?世俗观念是不是太成旧了?90年代的青年了,居然重男轻女的思想还这么严重,我打心眼里讨厌惠姐的老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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