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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践约(七)
发信人: wfxinlang()
整理人: xy5678(2001-10-23 01:02:00), 站内信件
近些年,夏季的炎热无论是南方还是北方都是逃不过的,这就是人们在享受现代工业成果的同时所必须付出的代价。今年的夏季比以往任何一年都热,持续十多天四十度的高温,把马路上的柏油烤得冒着黑亮的油汁,踩在脚下,软软的。路旁的梧桐树有气无力地低垂着巴掌大的叶子,正一点一滴地喘干最后的水分。树上的蝉儿仿佛怕人们忽略它的存在似的,拼命地叫着。行人大都是短裤、汗衫,这种时候很少有人再顾及那绅士的体面。路旁树下的小摊贩在贩卖着各式的冷饮,摊主懒散地招呼着顾客。

  子卿现在是一身纯白的打扮,下身穿着条宽松明亮的白裤子,裤线熨得笔直,上身是件笔挺的白衬衫,衣脚系在裤子里,他在什么时候都比较讲究自己的仪容。粗黑发亮的头发在额前自左向右飘垂着,他很爱惜自己的头发,所以,从不理短发。现在子卿每天都开车接送晓筑上下班,他可不忍心让晓筑在这样炎热的气温下步行二十多分钟。

  那天晚上睡觉前,晓筑对子卿说:“我们公司里的人说我们两个象夫妻俩。”

  子卿听了心里有点慌,但表现得很平淡,“可能是我在接送你时表现得太亲密了,以后咱们多注点意就行了。”

  “子卿,我总觉得他们在怀疑我们的关系,也许是我多心,但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头。”晓筑的心里很忧虑,他很希望子卿能说出令他宽心的话来。

  “晓筑,有些地方是你多虑了,你听过‘临人偷斧’的故事吧,你这叫做贼心虚。”子卿说完呵呵地笑着,但他自己心里也没底,只是为了不让晓筑担心,所以才故做轻松。

  几天后,晓筑的母亲来了,那是一个精干的女人,很健谈。进门就感谢子卿母子对晓筑的照顾,并与子卿的母亲姐妹相称,一口一个老姐姐,叫得张母忙不迭地答应着。她在子卿家里住了两天,跟晓筑住在子卿的屋里,子卿和他母亲住一屋。

  晓筑这两天心情很不好,有时看一眼子卿,眼圈红红的,子卿的心痛是可想而知的,但他只能投过去一瞥安慰的目光,除此之外他什么也不能做,他知道肯定会有什么不祥的事情要发生。

  两天后,晓筑母亲留下一大串对子卿母子的感谢走了,戴母走后,晓筑也不避回张母,扑进子卿的怀里呜呜地哭个不停。子卿温柔地哄着,他心里很不好受,他知道这两天晓筑受了很多委曲。

  “子卿,我妈给我找了个对象,她逼我回去,我不愿意,子卿,我不愿意的,我只和你在一起,我谁也不要的。可是她说她下次来非给我定下不可。”晓筑哭成了个泪人。

  “晓筑,不要怕,有我在你不要怕。”子卿爱怜地拍着晓筑的背。

  “子卿,我爱你,我只爱你,我只给你做老婆,做一辈子,只要你不嫌我,我永远都是你老婆,我姓张,我是张家的人。”晓筑在子卿的怀里哭诉着。

  “晓筑,我也爱你,永远都爱的,我会好好保护你,你什么都不要怕。”子卿眼里带着坚毅的光。

  “你们这是怎么了?我怎么都听糊涂了。”子卿的母亲忍不住打岔。

  子卿转过身来,看着他母亲,“妈,这件事我一直羞于出口,今天不得不说了,我爱晓筑,他也爱我,这辈子我不可能再找别人了,我只要晓筑,从他进门那天起我就决定了。”

  “啊?你们到底办得是什么事?这怎么可能,我怎么听不明白,小卿,你怎么会这样,啊?你好好的家不成,跟晓筑这叫什么事呢,我说什么也不能同意你们这样。”张母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情,说完这些话已经是老泪纵横了。

  子卿面对张母扑嗵一声跪下了,他自小到大,无论日子怎么贫寒,都是高贵的王子,从未向人跪过。“妈,我求您了,妈,我已经离不开晓筑了,没有他我受不了,妈,你就发发善心,让我们两个孝敬您一辈子,妈,您觉得我和晓筑对您不好吗,妈,儿子什么事情都依您的,就这件事,儿子求您了。”子卿边求边哀哭着。

  旁边的晓筑也给张母跪下了,“妈,您就认了我吧,我和子卿会永远孝敬您的,求求您了,不然我们两个都会死的,妈,看在我们这么长时间孝敬您的份上,您就认了我吧。”晓筑和子卿一起痛哭着。

  “唉,就是我认同你们,别人也不会认同的。”说完张母摸摸晓筑的脸,把他扶起来,子卿跟着也起来了,张母对着晓筑继续说:“孩子,你父母绝对不会允许你这样的。”伸手抹抹自己的眼泪,转身回屋去了。

  随后的几天,晓筑是在惶恐中度过的,子卿倒表现得很平静,他付出百般的努力,尽量宠着晓筑。这多多少少使晓筑有了点安全感。张母一直叹息着,常常自言自语:“唉!晓筑要是个女孩儿该有多好。”

  那天晚上,晓筑躺在床上,问身边的子卿:“你一点也不怕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有什么可怕的。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放你走的。”子卿微笑着回答晓筑。

  “子卿,我妈再来时,我把什么都告诉她,我想她还是疼我的,最终会答应我的,否则我就以死相协。”晓筑眼睛看着天花板,这几句话说得一字一顿,显示出无比坚定的决心。

  “晓筑,无论到什么时候,你千万不能做傻事,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如果你不在这个世上,我决不会比你多活一天。”子卿说完,把晓筑搂进怀里。

  十多天后,晓筑的母亲又来了,仍然住在子卿家里,子卿母子和晓筑如临大敌。戴母一见张母的面,就老姐姐长老姐姐短地叫着,“老姐姐,这次我来,是想带晓筑回家住几天。明天让晓筑跟他们经理请几天假,这孩子老大不小了,就是不知道找对象,我们家就他这么一个儿子,我和他爸都很着急。头些日子我们给他张罗了一个,女方条件很好,我和他爸都很中意,人家对晓筑也很中意,我们晓筑的条件本来就是无可挑剔的。但晓筑这孩子就是不肯跟我回去。晓筑,你好歹回去看看,看完后保证你能看中的。”

  “我不看。”晓筑小声咕噜着。

  “这次可由不得你,人家哪方面也不比你差。”戴母白了晓筑一眼。

  晚上照旧还是晓筑和他母亲住一屋,子卿母子住一屋。子卿跟本就睡不着,他知道晓筑会把一切跟他母亲说的。他索性走进客厅,在沙发上黑灯瞎火地坐着,倾听着晓筑屋里的动静,张母在屋里轻声地叹息着。晓筑的屋里,偶尔能听到一两句争吵声,但听不真切说什么。子卿的每一跟神经都紧张到了极点,仿佛一个死刑犯在等待着最后的判决。

  大约在九点多钟,子卿猛然听到晓筑雄狮发威般的声音:“你可以让我去死,但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我就要他,只要他要我一天,我就跟他一天。”接下来是晓筑嚎啕的哭声,里面还夹杂着女人的哭声,那是戴母在哭。子卿的心在剧烈地跳着,他用手捂住胸口,快步向晓筑的屋门走去,他想进屋看看,但到了门口,又停住了脚步。他想,现在进屋是不合适的。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屋里渐渐地没有声音了,他悄悄地回到母亲的屋里,他母亲也没有睡,见子卿进来,赶紧铺好被子,心疼地对子卿说:“小卿,睡吧。”回头抹了抹眼泪。

  子卿在天快亮时才合上眼,早上七点多就起来了,等大家都起来收拾好了,张母把早饭端上来。四个人静静地吃着饭,谁也不说话。子卿偷偷地瞅瞅晓筑,那是一种痛苦中带着安慰的眼神,晓筑也看子卿,眼圈红红的。匆匆吃过饭,子卿和晓筑上班去了。

  一上午,子卿做什么都心不在焉的,后来索性关上门,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什么也不干了,好容易熬到下班时间,他匆匆地赶回家。

  午饭大家仍在默默无声中吃完,吃过饭后,戴母对子卿说:“子卿,伯母有话跟你说。”子卿跟她进了自己我房间,晓筑照旧帮张母收拾桌子。

  “子卿,现在只有你能救晓筑,伯母求你了,你放过他吧。”戴母说完就哭了。

  “伯母,我知道,我们的事在一般人的眼里是不正常的,但这是上天注定的,谁也改不了的。他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也愿意和他在一起,我们两个谁也离不了谁,伯母,你就抬抬手,我们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子卿,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晓筑着想,你就愿意看着他一辈子让人瞧不起?你也为我们想想,我就晓筑这一个儿子,我得让他过正常人的生活,我说什么也不能由着你们胡来。”戴母说得很坚决。

  “伯母,你不希望你的儿子过得幸福吗?非要拆散我们才好吗?”

  “这叫什么幸福,啊?不男不女地过一辈子,让人的唾沫也淹死了。”戴母的话说得很刻薄。

  “伯母,希望你能冷静点想这问题,我和晓筑是分不开的,永远也分不开的。”子卿说得很坚决。

  “好,那我找你们领导,把一切都说清楚,看你们领导管不管这事儿。”戴母开始威协了。

  “伯母,你可以找我的领导反应,你也可以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的事情,我早就准备好了,我知道迟早要面对这一天的,但无论怎样,都不会动摇我爱晓筑的决心。”子卿说得斩钉截铁。

  “好,到时候你不要后悔,别怨我没有给你打招呼。既然你对自己的前途、名声都不在意,我就更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咱们单位见!”戴母边说边出了门,跟谁也没有打招呼,径直走了。

  “子卿,我们怎么办呀,啊?我妈是说得出就做的出的,子卿,她会在你单位把你的事都抖搂出去的。”晓筑显得惊慌失措。

  子卿拍拍晓筑的肩膀,平静地说:“晓筑,没关系,全公开了,我们也就解脱了,以后就可以放心大胆地相爱了,这不是很好的吗。”

  “可是会影响你的前途,并且以后你在单位里怎么跟人相处呢?子卿,你以后会很难过的。”晓筑说着又哭了。

  子卿两手使劲地握着晓筑的手,“晓筑,这些对我都不重要,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满足了,其他的就随他去吧。”

  晓筑扑进子卿的怀里,“子卿哥,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下午上班,一切都很正常,第二天上午十来点钟,局人劳的领导找子卿谈话,这些都在子卿的预料之中。

  “子卿呀,你可一直是在李局长的关怀下成长起来的,你现在还年轻,前途是无量的,我们都希望你能在事业上更上一层,你可不要为一些小事影响了自己。你和那戴晓筑究竟是怎么会事,我们都知道,肯定是别人误解你了,你以后离他远点,就什么事也没有了,我想你是能做到这点的,戴晓筑的母亲不是个好惹的人物,这利害关系不用我多说,你肯定能摆清楚的。”谈话的是人劳处的黄处长。

  子卿站起身来,来回走了几步,回过身来,看着黄处长,声音出奇地冷静,“我坦城地跟你说,晓筑的母亲说的都是真的,并且我不会离开晓筑的,这点恐怕要让领导失望了。”

  “子卿,我比你年长二十几岁,你听我一句话,别做傻事。凭你的本事,将来李局长的交椅肯定是你的,你不要自毁前程。你目前的成就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你年纪这样轻,以后要走的是条光明的大道,将来决不是局里能放得下你的,你的成就会远远超过李局长。”黄处长摆出一付老前辈的姿态,竭力开导子卿。

  “黄处长,我很感谢您,但我决不会离开晓筑,除了他,别的东西我都看得很淡。你们可以骂我,可以鄙视我,可以唾弃我,可以撤我的职,我都准备好了,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很久,甚至我还希望早点来到,这样我就可以早点解脱。”子卿的态度让黄处长很吃惊。

  “唉!可惜呀。”黄处长惋惜地摇摇头走了。

  三天后,分局接到通知,让子卿下现场锻练。子卿清楚,这是撤职了,他又回到了原来实习时所待过的地方。人们见了他,指指点点的,子卿清楚,晓筑的母亲已经把他的事闹得满城风雨了。他在车间里,埋头干着自己的活,对别人很少看一眼。他和晓筑的感情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深了。

  一天上午,子卿接到了局里的通知,要他下午两点钟到李局长的办公室。子卿猜想肯定还是谈他和晓筑的事,但现在他什么都不在意了,心里轻松得很。两点钟,他准时到了李延瑾局长的办公室。

  李局长已经五十二岁了,由于保养得好,所以看起来也就四十来岁的模样,没有一般当官发福的那种迹象,显得很精干。他让子卿坐下,用平稳的口音对子卿说:

  “小张呀,你在工作中表现得很出色,最近发生的事情我都清楚了。你的事儿可大可小,因为你并没有触犯法律,所以就看领导怎么说了,你明白我话的意思吗。”

  子卿一头雾水,不知他的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但他心中的主意笃定,“李局长,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离开晓筑的。”

  “小张,我再把话说得明白一点,从几年前我见到你第一面起,对你的印象一至很好,所以爱护有加,但那时候不知道你是这类型的人。我坦率地跟你说,我尽管有妻儿,但我,我和你是一样的。”李局长说到这里,激动地站了起来,“子卿,你是天下少见的尤物,既然有共同的爱好,你就跟了我吧,我会让你再飞起来的。”李局长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了。

  子卿鄙夷地看着李延瑾,漂亮地一甩头发,“你和我是一样的可怜虫,但我并不肮脏。”说完,一摔门出去了。

  回到车间,子卿平静地等待着更严厉的打击,但这些事情他跟晓筑只字未提。几天过去了,仍然风平浪静。一周后,子卿忽然接到局里的一纸命令,他又官复原职了。接连的事情,让子卿如坠雾中,但他现在心里很沉着,不怕任何打击,大不了扫厕所去,总不至于拉出去枪毙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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