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finger_blue(小指)
整理人: air(2001-08-02 00:33:19),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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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4月21日，抱住了一片空白
凌晨4点，我被旧梦惊醒。看残旧的天花板，弱光中的蜘蛛还死命地织网。忽然感觉到远去的柔情。沙子消失了好几个世纪一般，没有羁绊的伤痛。只有夜晚的颜色和空气的味道。
那些一起煮咖啡和随意拥抱的日子不见了。变成了孤独的承载的客体。
那一刻，就这样看他从视线中疲惫地消离。
其实彼此都疲惫。
同样无奈。
凌晨4点半，重新进入睡眠。沉沉地睡到下午2点，索性迟到了与小毕的约会。
小毕是个孩子，至少在我看来他还是个孩子。去年毕业，因为在网上发表了好些颇有观点的评论文章而被我们公司招了进来。3个多月里，我和他的对话不超过10句，但我知道他是个纯净的男孩子，他的眼睛告诉过我。
我想我是喜欢这种男孩子的。
只是那天无意中在同事间说起运动，我们便开始了零落的对话。他说他想去做健身却一直找不到伴儿去。
我调侃地说那你女朋友呢？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微带羞涩地说，女朋友忙。
而我心想，是不方便健身带着个女孩子去吧。我并没有太在意，心想就陪他去吧。
在去天河的路上，地铁出了点小意外，在深暗的隧道里停留了3分钟11秒，我看着手表计着秒针走过的时刻。乘客们都很安静，神情空洞地望向车窗外。一片黑暗。那一刻我想起《Dancer In The Dark》中，沉浸于黑暗中跳舞的莎玛，为了爱，舍弃自己的生命，结局却是一片寂然的白色。车厢内响起列车员的敬告乘客的话语，通过头顶上每一个小小的扬声器。3分钟的时候，人群有点浮躁，然后列车终于缓缓开动。
透过车窗玻璃反映出来的乘客中，我仿佛又见到了沙子的脸。我没有转过头去看是否真的是他。只是突然想到，为什么在没有爱的时候，心里都不是寂静的。
我的手慢慢地从扶手架上垂下来，垂下来。
小毕在地铁站口等我。他今天像一片忧郁的蓝。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有这种想法。
他说他跟女朋友刚刚吵了一架。
我笑。拍拍他的肩膀给予无形的安慰。
他说，如果你跟你爱的人吵了架，你会怎么做？
灰黑的天空仿佛要下雨。
不管他，我随便地答了他一句。
我想我无法不理她，结果我还是要跟她好好地讲和的。小毕和我同时把头抬高望向天空。我又看到了那些孤独飘零的红色塑料袋，被风凌虐成失却方向的游魂。因此我相信，其实在爱的时候，心里也是孤独的。
离开健身房之后，我带小毕去淘金路吃了一次哈根达斯。我突然讨厌起葡萄朗酒加在香草里的冰淇淋，因为那有种荼靡的味道。我察觉我越发不可理喻了。
和小毕坐在窗边的位置，各自冷漠地吃着冰淇淋。
他跟女朋友吵架了。我则跟男朋友分手了。
我们都拥有片刻的寂寞。
寂寞随时包围着爱情，一份份爱情就像一块块冰淇淋，在虚伪的唇齿间融化，慢慢地，慢慢地，又在无形中遭受腐蚀。
我和小毕就在淘金路口告别。临走时我让他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其实，谁比谁伤感，只有上帝知道。
在等车的片刻，我转进音乐无限买了一张Nat King Cole的爵士歌曲，他把缱绻的悲悯装在他的歌声里，我则惶惑地在“你说你爱我”中沉沉欲寐。
乌云如影随形地伴着我回家。然后天空下起小雨。
我把自己重重地摔在了有蓝白条纹被单的床上，随手打开了床头的音响。
害怕悲剧重演，我的命中命中，
越美丽的东西，我越不可碰。
历史在重演，这么烦烧城中，
没理由，相恋可以没有暗涌，
其实我再去爱惜你又有何用，
难道这次我抱紧你未必落空……
音乐中继续着昨夜未完的颓靡色彩的造词。黄耀明在我疲累的脑海中绝艳地唱着《暗涌》，然后我把头深深地埋进被子中，模糊地听到窗外雨水零落的声音。音乐和雨点，轻轻地染指我心里最柔软的疼处。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便会死去。寂静地慢慢地闭上眼，等待通往天国的列车。
奋力地伸展手臂张开十指，我突然地就想到了那个ID，那个叫小指的ID。
于是我再次拨号，上网，输入冗长的聊天室IP地址，熟练地键入“下一站天国”。回车。
开始有陌生人问我的ID是什么意思？
开始有陌生人问我是否喜欢黄耀明的糜艳？
我都没有回答他们的话，只是在窗口右边的聊天室成员列表中，寻找那一个叫小指的ID。
我在等待，同时亦在期待。
今天你快乐了吗？我是小指。^_^ 一个叫finger_blue的ID突然抛过来这么一句话。
心里突然感觉温暖，继而又迅速地平静下来。
我犹豫着该对他的问题做什么样的回答。
如果天国不快乐，地铁也不快乐，我就无法到达目的地。我快速地在对话框中输入了一句话。
？如果天国不快乐，地铁也不快乐，你会到哪里去？
……不知道。……
沙子走后，我就一直住在了天国。这里很美，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的世界。
呵呵。你真善于幻想。
不是的，我真住在天国。眼前还有璀璨的烟花，虽然只有片刻美丽。我在这端的屏幕前面无表情地耻笑自己。
嗯。我想我找回了我的指环，也是美丽的一件事了。我把它忘在了浴室的门后。
你是幸运的，还可以找回曾经拥有的东西。
你也会一样的。可是，可是我跟他吵了一架。他不愿意过来看我，我想他，可是他……
别想他吧。如果爱一个人太深的话，就会经常让自己受伤。
这时听《禁色》时，我一定会哭。
别哭…… 我把手轻易地在胸前一围，只是想轻轻地拍拍他的肩膀，却什么也没抱住。
我们都是只会放纵地让自己受伤的异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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