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finger_blue(小指)
整理人: air(2001-08-02 00:33:19), 站内信件
|
5. 4月24日,广州的四滴雨水
午夜时分,我错过了一场大雨。
离开的时候,我没有亲吻那个人。我并不知道他的姓氏。在聊天室里碰到他后,只是在我的手机上留下了一条短讯息:夜晚寂寞得想有个拥抱。就让我想起了我跟小指几天前那些温柔的对话。关于拥抱和被拥抱的。
所以我去见了他。然后自然而然的我跟他亲密地做爱。
没有理由。亦不需要给自己理由作为枷锁。只是发现他不会让我反感,我就践踏了自己的灵魂。也许,灵魂也都从没有纯净过。我嘲笑自己。
做爱的时候,我是一个行为错乱的物体。他看起来像个孩子,也许他真的是孩子。可是他却熟练地用行动指挥理智。被紧紧拥抱着的瞬间,我发现其实我没长大。
固执的幼稚。还有渴望幻想的无知。
这是我爱上男人后发生的第三次一夜情。我清楚地记得每一次跟每一个不同男人做爱时的每一个细节。那些真实仿若离开我的身躯很久很久了。工作,抽烟,上网,工作……日子就是这样的单调,渴望充实的心随时荡漾。我觉得我还是一堆灵魂的废物。从感情虚脱了的这些日子,人只是自我的空洞。血肉躯体都是飘忽在死亡空间的雪花,一碰到激烈的火焰,即时融却。
我就是这样子,低颓而缺少诺言。
这是周二的晚上。过了这个夜,我又要茫然地坐着不想坐的地铁去上不想上的班。
可是在失眠的时候,我又开启了电脑。
窗外的雨似乎仍未停,我光着上身的肉体,感觉到异样的冰凉。
模糊黑暗的屏幕。小企鹅自动从沉睡中活动起来。这并不是我希望的方式。人人都是一个或几个的编号,不断变换着网络上的居民身份。今天的纯情男生,在明天就变成了堕落天使。
没有确定的目标,像无法明确的未来。
登录聊天室。熟练地输入ID和密码。回车。
寻觅聊天室成员列单的结果是看不到小指这个ID。
这一刻,我突然发觉自己无法重新爱一个人。也许我在寻觅的只是可以供寂寞逃离的木盒。又是寂寞,同样让我无处逃匿。所以我凌越于网络中。可以在虚幻中行走,到达彼端或是半途坠下。我开始试图爬行在现实的街景中,微微转过头和身躯,发现一片糜烂的烟花,之后又突然惊醒。我不断的做着重复无数次的梦魇。有一个陌生的身影却挥之不去。
我想那就是小指。
我没有小指的任何消息。没有电话没有E-mail没有OICQ没有地址和相片。我终于发觉自己的可笑。对一个什么都没有的ID倾注全情。那是一个ID,只是一个ID。所以等待的行为只是填注一刻孤独,也许。
每个夜晚,墙上的时钟定时报点,11声之后我的电脑必定开始启动。
我记得第一次碰见小指的时候,是凌晨时刻。于是我确信无论在什么地方,这个时段的他一定在网上。我也必定无所希冀地等待。也许最终地结局一如波卓、幸运儿和两个流浪汉一般,归于死亡和空白,而我的爱情戈多不知所踪。
想到这里,我不得不再次打开音响,大声的放着《暗涌》。
就算天空再深,看不出裂痕,眉头仍骤满密云。
就算一屋暗灯,照不穿我身,仍可反映你心。
……
害怕悲剧重演,我的命中命中,
越美丽的东西,我越不可碰。
窗外。雨慢慢地小了。然后停止下来。窗玻璃上有四滴分明的雨水,缓缓地沿着平面,滑下来。
看不见空气的颜色。
终于,我打开写字板,给小指写下了无法寄送的电子邮件。
我不知道爱上梦中环市东的烟花是什么时候了。就像我轻易的在音响中读取黄耀明的歌声时,我就毫不犹豫的爱上了它。喜欢男人的日子教我好痛苦,我一次又一次地接受和放弃。为什么爱情的同类在这个世界上总是那么艰难地存活?或许这些东西从没有存活过。
我想叫你小指头。这让我有点贴近感。你可以拒绝,然后说服我放弃。生活已经教我够受了。我知道你并没有真正地在意过网络中地任何一个伙伴。你说过的。爱情只有两个人生活在一起才是真实的。
我一直想哭,想面对着我可以全心付出的一个男人哭泣。人群面前我没有压抑的面孔。白天的时候,我笑得很动人。我所有的女同事都这样说过我。但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地理解,它不是真的。我爱过两个男孩子,一个是同学,比我大,一个是酒吧里认识的陌生的爱人,比我小。我想,那些应该是真真切切的爱,日久累积的和突乎其来的。可是它们跑离手心的速度都太快。留下割伤手掌的种种暗器。
我不是一个适合群居的人,但我需要一个温柔的手掌。我可以小心的握住它,或者亲吻它。
你习惯对一个陌生的网络ID喃喃自语吗?我差点忘记遇见你的日期,我只想着我们聊过的话。我可以不断地为一个人写信写诗。今天一个同事对我说了一句话,写诗歌的人都是变态的。那时我的心情顿时沉重。什么是正常和异常的分界线?爱一个人有什么理由?
……
对不起,我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键盘上,桌面上。我似乎已经忘却这些液体亦在我的体躯内存在。我还是忍不住落泪。一个男人哭泣,是在他最难受的时候。我在狠狠地想一个人……
……
我不说那三个字。
只是因为你不会出来见面。
|
|